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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蒙心


两年未见,宫星辰觉得两人之间似乎陌生了很多。

  沈景言长高了,以前小的时候两人差不多的个子,宫星辰还比他高一点,两年过去,沈景言愣是比她高出了快一个头,而且,比从前更冷,更像个木头了。

  宫星辰还是很高兴地跟他打招呼,沈景言很腼腆,但是也跟她重新熟络起来。

  秦娇云安排司机带两个人上下学,但是没有送到校门口,因为毕竟是普通学校,迈凯伦的保姆车接送实在太过扎眼。

  后来安排位置,宫星辰非要跟沈景言一起做同桌,班主任是有一点知道这两个学生的来头的,加上沈景言成绩排名第一,宫星辰也不差,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他们是真的为了更方便交流学习还是在早恋。

  宫星辰每天趴在桌子上睡觉,一醒来就能看见沈景言在认真地做题,她喜欢沈景言认真又清冷的侧脸,像一只小勾子,勾得她心痒无比。

  她总是想伸手去捏捏沈景言的脸,这么想着,有一次迷迷糊糊地真的就伸手去挠了挠沈景言的下巴,就像逗弄大福那样。

  沈景言转过头,睁大眼睛,这个冷冷清清的少年仿佛被她大胆又放肆的动作吓到了。

  宫星辰有些尴尬,但是随即弯起眉眼,笑吟吟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便签画来。

  “你看,这是谁?”

  看着那幅光影分明的素描简笔画,沈景言愣住了,随即宫星辰觉得他耳朵有些泛红,便忍不住调侃道,“怎么样,画的不错吧。”

  沈景言淡淡地“嗯”了一下。

  宫星辰不满道,“沈景言,你怎么这样,都不夸我。”

  闻言,沈景言转过头,少年的眉宇间满是月色,微微勾着唇,直直地看着她,“好看。”

  不知道是在夸画还是在夸什么。

  宫星辰这才满意地重新扬起笑脸,“这还差不多,哝,送你了。”

  沈景言接过她的画,珍宝一般插入夹进笔记本里。

  宫星辰坐在他身边,总是有叽叽喳喳讲不完的话,就连数学老师连续穿了三天同样的袜子,技术老师普通话不标准有口音,宫星辰也要跟他笑个半天,沈景言通常不会搭话,只是陪着她一起笑。

  只有在沈景言面前,宫星辰才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她只喜欢跟沈景言说话,基本不爱搭理别的同学。

  但是她会跟余落还有一些自己的朋友玩。

  高中时除了沈景言,宫星辰一般都跟余落和叶念晚在建的小群里吐槽,有时候还会打电话。

  她总爱提她今天跟沈景言又怎么怎么了,比如沈景言今天把她一直搞不懂的知识点讲通了,沈景言知道她来例假帮她接热水,还帮她带来红糖,沈景言今天有一撮头发翘起来了,肯定是昨天晚上睡相不好......

  后来余落告诉她,沈景言肯定喜欢她。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爸爸妈妈。

  她小时候读童话书问过妈妈,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宋莺莺说,宫恒喜欢她,爱她。

  那时候宋莺莺满眼都是幸福,像是个沉浸在蜜罐之中甜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的小熊。

  宫星辰为她感到高兴,原来爸爸对妈妈这样,就是喜欢,就是爱。

  后来宫恒的所作所为一直让她误会了爱的含义。

  她打心里排斥这种感情,她觉得不可能。

  即便沈景言现在喜欢她,未来也不可能一直喜欢她。

  那时宫星辰还太稚嫩,心中淌过的酸楚渗不透被坚固的围墙护住的孤寂心脏。

  嘴巴一张一合,态度瞬间变得冰冷,淡淡地吐出,“那又怎么样。”

  后来换沈景言走了,一走就是四年。

  宫星辰没有留他的联系方式,也从没有去打探过他的任何消息。

  直到有一天,秦娇云打电话给她,说沈景言回来了。

  再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她的心脏似乎停了半拍......

  ......

  “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趋近平稳,现在就是看她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医生刚替宫星辰做完检查,宫恒趁宫星辰的外公外婆下楼散步,将沈景言带了过来。

  沈景言的腿还没好,只能坐在轮椅上。

  “医生,那她大概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医生摘下口罩,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无法确定,而且就算她醒过来,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头部受到多次撞击,很可能会出现后遗症。”

  沈景言呼吸一窒,捏紧腿上的病服。

  宫恒眉头紧皱,不安道,“后遗症?什么后遗症?”

  医生答道,“具体要等病人醒来后观察,通常后遗症表现为脑震荡综合症,会头疼,睡眠质量严重下降,还有一种不常见的但是几率也很大的。”

  宫恒和沈景言几乎同时摒住了呼吸。

  医生叹了口气,“失忆症。”

  医生便往外走,宫恒一边跟了上去,又咨询了一些问题。

  没有人注意到宫星辰打着点滴的手轻微动了一下。

  沈景言见宫恒出去,便示意保镖把自己推到宫星辰的床边。

  宫星辰原本就瘦,这么折腾一次,眼见就快要皮包骨了。

  沈景言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她,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她了。

  从前沈景言就觉得宫星辰的皮肤又白又脆弱,皮下青紫色的血管依稀能感觉到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动。

  病房里的光线柔和地照在她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细密如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浅的影子,一头如瀑般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散开,和雪白的床单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本就生得眉眼漂亮如画,如今没有生机似地躺在那里,像是被打碎的精致美玉,凄美破碎得仿佛下一瞬就要消散在空中。

  沈景言手指微动,到底还是没有伸出去,只是心底蔓起无边的酸涩疼痛。

  他现在还能想起在宫星辰顶着一身狼狈出现在他身边时,他心底久久不能散去的悸动心颤。

  这些天,他只要一闭上眼,便反反复复做着关于宫星辰的梦。

  骤然之间两人被困在狂风暴雨之中,粗壮的枝干向他们砸来,他像是被捆住了手脚无法逃开,宫星辰护在他身前,被枝干砸倒在地的惨烈画面。

  他喘着粗气从噩梦中清醒,眼底半响无法恢复清明。

  沈景言坐在病床前良久,回忆着他跟宫星辰一直以来的点点滴滴。

  小时候宫星辰常常也会对他恶作剧,但是满是孩子气,他从不去计较什么。

  长大一些的宫星辰变了许多,性格阴晴不定,脾气骄纵暴躁,仿佛一切都要顺她的心意才行,沈景言也能顺着她。

  以至于后来,他都没有看出来宫星辰是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性格恶劣,自私薄情的人。

  直到宫恒回来,跟他说宫星辰的外公外婆要回来了,将他带回自己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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