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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他不高兴


丘夫人白他一眼。

  “喏,”她走到门边,朝脚下示意,“是不是这个?”

  一枚米黄色的信封躺在门槛外,面上只有一字:密。

  丘夫人微微欠身,但她大腹便便,实难弯腰,正要蹲下去拾起信封,丘大人赶紧过来把人扶住。

  “我来我来,”他忙不迭道,“你身子不方便,快回去坐着。”

  丘夫人扶着腰,盯着丈夫捡起信,数落道:“这么要紧的东西你也能弄丢,还好不是掉在半道上。”

  丘大人低眉顺眼,乖乖挨训:“是是,以后万不敢如此大意。”

  丘夫人不依不饶,又道:“你最近是否过于忘形?丘明轩,是谁说为官者务必慎独?你自己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丘大人尴尬地扶扶帽子,朝丘夫人挤挤眼,轻声道:“夫人,为夫知错,可屋里还有人哪。”

  丘夫人气息一顿,扭头看去。

  却见雁安宁早已走到墙角的书架旁,拿着一本书看得聚精会神,仿佛没听见她刚才的训话。

  丘夫人面上微红,轻捶了丘大人一记:“你看你。”

  丘大人乐呵呵一笑:“无妨,都是自己人。”

  他说着,又微微苦了脸,卷起衣袖,翻出内里:“夫人你看,实在不是为夫不经心,是这袖袋破了。”

  他将手指戳进袖袋袋口,从袋底露出几根指头。

  丘夫人见了,脱口道:“衣裳破了,你也不知叫人补补。”

  丘大人面露委屈:“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夫人,这些天我没回府衙,你在府里也忙,哪有心思注意这个。”

  丘夫人瞥他一眼:“倒是我的不是了?”

  “不不不,”丘大人连连摆手,笑道,“夫人忙的是正事,这袖袋我自己补。”

  丘夫人在他胳膊上轻掐一把,小声道:“没个正形,你今日回来可还要去城外?若不急着走,你先回房歇歇,把这身衣裳换下,我另给你拿一件。”

  丘大人点头:“城外的物资都清点得差不多了,我这趟回来,一是衙门有些事得亲自过问,二是替大将军捎信。”

  “就是你手里这封?”丘夫人道,“既是密信,想必要紧,你还不快去。”

  丘大人轻咳一声,将密信交到丘夫人手里,朝书架那边努努嘴:“我来捎信,正是因为旁人不方便,这封信得让夫人帮忙转交。”

  丘夫人与他做了多年夫妻,瞧见他的小动作,立时恍然。

  她接过信,偷偷朝雁安宁那儿指了指,无声地用眼神回问。

  丘大人点点头。

  夫妻二人相视而笑。

  丘大人道:“此处就有劳夫人了,我得赶紧去前面衙门,一堆人等着我呢。”

  丘大人出了门,丘夫人嘴角含笑,持着信来到书架前。

  “喏,你的。”她将密信递到雁安宁面前。

  雁安宁从书里抬起头。

  先前她听丘夫人训诫丘大人,担心自己在旁二人尴尬,便避到角落里,装作看书。

  耳听那夫妻二人嘀嘀咕咕,虽然听不清都说了什么,但丘夫人素来温柔,雁安宁还是头一回见她对丘大人冷脸。

  不过丘大人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听了夫人的训诫,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诚心道歉。

  雁安宁瞧着这夫妻俩,不禁想起自家恩爱的爹娘。

  往事如潮水来袭,她忽而有些失落,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思念。

  她想念爹娘,想念外公与兄长,也想念那个挥兵南下的人。

  她盯着书本静静发呆,却不料眼前突然出现一封信。

  看着信封正面大大一个“密”字,雁安宁怔了怔。

  心底的惆怅如同阳光下的水痕,一下子踪影全无。

  雁安宁唇角微动,忍不住笑了。

  那个“密”字刚劲有力,看得出一点一顿都着意拉出了笔锋,可惜一个人的笔法打小就定了型,实非一朝一夕能改。

  雁安宁瞧着这说不上好看,但也不算难看的熟悉字迹,笑意漫入眼底。

  丘夫人见状,将密信塞她手里。

  “忙了大半日,我也累了,”她捶捶后腰,挺着大肚子道,“我得回屋躺一阵,你也回去歇着吧。”

  雁安宁看看屋角的滴漏,这会儿刚过晌午,丘夫人是特意将半日的空闲留给了她。

  她感念一笑:“我送夫人回房。”

  “不用了,”丘夫人道,“我的丫鬟就在外头,正午日头晒,你快回去吧。”

  雁安宁捏着那封密信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没有进屋,在院里的秋千上坐下,抽出信纸。

  秋千架旁蔷薇盛放,如灿烂云霞,开了满满一墙。

  清风吹过,幽香扑鼻。

  细碎的花瓣飘落在雁安宁头顶,她微微低头,那些花瓣便又顺势而下,落到信纸上。

  雁安宁捡起花瓣,将它们装进信封,这才继续往下看信。

  百里嚣送回的信很厚,足足写了五页。

  对于战事的胜利,他草草一笔带过,其余时候都在抱怨。

  抱怨的内容无外乎是——

  虽然打了胜仗,但你不在,不高兴。

  听你的话,没有莽撞行事,但你不在,不高兴。

  审问敌军将领,他们老实交待,但你不在,不高兴。

  路边找到一种好吃的野果,但你不在,不高兴。

  路过士兵帐篷,听他们聊老婆孩子,但你不在,不高兴。

  总而言之,百里嚣通篇都在不高兴。

  雁安宁觉得,他不该叫百里嚣,应该叫百里不悦,或者干脆叫百里嫌弃。

  到了信的末尾,纸上滴了好几个墨点,似乎执笔之人再三停顿,方才下笔。

  笔下只有短短三字——

  “要想我。”

  雁安宁望着力透纸背的三个字,想笑又忍住。

  她几乎可以想象,百里嚣写下这句话时的神情。

  他一定皱紧了眉头,满脸都是委屈。

  这话要说出去,一定没人肯信。

  从来只有百里嚣让别人委屈,哪有他自己委屈的份儿。

  雁安宁将信纸蒙在脸上,闭上眼,嗅着纸上淡淡的墨香,无声地扬起嘴角。

  她将信又看了一遍,把信收好,两手握住秋千绳子,脚尖撑地,轻轻荡了起来。

  飘飞的裙摆在地上落下轻盈的影子,仿佛鸟儿张开羽翼,迎风飞翔。

  阳光照在雁安宁脸上,她微微眯起双眼,露出惬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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