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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的玩笑?


  他将剩下的梨花酿全部倒进肚子里,然后在她曾经站过的地方躺下,珍惜的抱着那串数珠,睡着了。

梦里,只有在梦里,他成能看见那张熟悉的笑脸,冲着自己张开手,叫自己,

“凤鸣……”

师傅,那是你给我的名字,我最珍贵的东西,我仅存于这世上的宝物,都是你赐予的,我会好好的珍惜,直到能再见到你的那一天……

白兰离着京畿也不算很远,骑马一个月,坐船十来天,也算是连同南北的中间点,不少南来北往的人在这里停下来补充些才继续上路。

那么燧月教教的教主大人为什么要路过这里呢?

因为这里的分教教主反叛,拒绝上缴应该缴的银子,还公然说和燧月教一刀两断。

叛徒不能让它猖狂,于是祭奠完师傅,栖凤鸣就一路慢慢的朝这边来了。

收拾个叛徒,没有必要着急,小虫子罢了,急什么。

他在兑蝉楼住下,准备先休息一下再去收拾叛徒。

燧月教的教主自然是住最好的房间,正对着外面的一条清凉小河,河对面正是挺有名气的青楼留影楼。

不过大教主对那个没兴趣,也嫌下面吵吵乱,冲了自己带的上好“猴魁”和芙蓉糕,慢慢的吃着,然后调息。

他只知道自己体内的真气来回乱撞,要不是师傅一直教他的“不周心法”,怕是早爆体而亡。

所以你看,师傅你即使不在了,也依旧好好的保护着我呢!

他慢慢的调息,耳朵里却听见了远远的地方传来的琴声。

是“忆南山”,他以前跟着师傅听过一次,那个时候在扬州。

不过,这个人弹的,比那次听得好太多了,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本来是首很悲伤的曲子,这人弹的却很欢快,欢快里,还带着伤感,那伤感就像细细的丝绞着人的心,缠着人的魂儿,几乎拔出血丝来的痛!

这一想,他的心绪一乱,一口气没提住,直接就走岔了,好悬没全乱了!

他赶紧稳住心神,重新将全身的真气又走了一遍,这才安然,一张口,却是一口血喷出来,触目惊心。

是什么人弹的曲子有如斯的魔力?他很想见识一下。

“留影楼?!”当那些人听见教主要去什么地方的时候,几乎被自己掉下来的下巴砸到脚!

教、教主说,要、要去青楼?!

走、走火入魔了是不是?!这是所有人第一时间升起的同一个问题。

可是实在从那个面具后面看不出来什么。

罢了,教主说要去就去,肯交代一声,也很不错了。

不过……

“教主您去什么地方啊?”

“留影楼。”依旧没有什么波动的声音,冷漠的。

“现在?!”

“……”栖凤鸣没有说话,看着神色各异的属下。

“那个,教主,现在是白天,去青楼……呃,属下去备马……”

算了,每人能长时间和教主对视,更没有会反抗他的命令,去就去,有什么了、了不起!

于是留影楼的嬷嬷在接过百两纹银后,立刻将那被人打搅的恼怒丢到一边,热情的将人迎了进来坐了上上座,同时赶紧招呼自己的姑娘们赶紧下来陪大爷!

“无须。”栖凤鸣阻止了嬷嬷,属下赶紧将干净的坐垫放在椅子上,然后拿出自备的茶壶、茶叶和水泡下茶,然后又倒下,这才立到一边去。

嬷嬷也算是见过金贵的了,还没见过这么金贵的,那点家伙拿出来哪个都老值钱了!就那泡茶的小丫鬟也清秀得紧,要进这里绝对又一头牌啊!

不过这白衣公子好好的带什么面具?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

“适才有人弹琴,我家公子想再听听。”有人的时候,叫公子。

“哦哦,是阿满、阿满弹的,我们这里的乐师,不过公子,我们阿满长得……所以就隔个帘子吧,免得惊着贵客。”

栖凤鸣挥挥手,意思是随便吧,他只是想再听听琴。

“现在?”嬷嬷赶紧上来找人,却不想她刚饮了几杯,正睡得香甜,很不悦的皱了下眉头。

“赶紧赶紧,人家抬手就是一百两的好银啊!”嬷嬷赶紧催人。

她打个长长的哈欠,道,“大白天的打搅人家睡觉,还来青楼,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还是耐不过嬷嬷催,胡乱把头发簪起来,抱上琴,脱着木屐就往琴室走。

寂静的下午,街上人不多,整个留影楼也是安安静静的,她这木屐一声一声的,很懒散的样子,却也没有搅了这一室的安宁。

远远的就听到木屐的声音。栖凤鸣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了一下,跟着眉头也一起跳!

胸口像是有什么要爆炸一样,若不是自己紧紧抓着,怕是一口血又喷出来了!

为什么……觉得好乱?似乎全身上下都在叫嚣!

她大喇喇的坐进琴室里,衣服没换,就穿了件松松的中衣,木屐也没换,盘腿一坐,想着弹上一首就走人,回去补觉。

天井挂了好多淡青色幔子,让光线漏进来的时候也带着淡淡的青色,像是在一泓幽暗的水底。

水底,有了琴的声音。

依旧是淡淡的,有些欢快的曲子,里面夹着上该,还夹了几分不耐烦。

“……独揽月下萤火  照亮一纸寂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这两句像是有意识一样自己就飞了出来。

她听到这两句,只是觉得很精彩,看来今天这人还一般寻欢客不同,是真的寻音来的,也就松了那几分不耐烦,慢慢的顺着调子换了一支曲子。

这曲子不换还好,一换,换得他就像要爆炸一样!

他听过,这曲子,他只听过一回,也是那年去扬州的时候,师傅吹得笛子!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自己听到的,像恍然见一扇门推开,看见的是外面湛蓝的天空,粉色的花瓣被风吹落。

桌子上压了一张纸,上面似乎写了很多字,也许什么也没有写,似乎盛衰兴败都在里面了,只是一半纸上字,一半让人猜。

这里面分明听得到将军烈马,游子情怀,伊人红妆待烛下,落落秋千湿雨后。

现在这琴里分明已经不见了师傅当时的情怀,听来却是婉转,像是有什么要说,却最后没有说出来的惆怅。

这个人,莫非认识师傅?!

想到这个可能,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激动,脚下一点,轻飘飘的就冲着二楼的琴室去了!

“贵客、贵客?!”嬷嬷吓了一跳,赶紧想叫住他,“可别叫我们阿满吓着啊……”

她只是弹琴,全没想到有人会从下面跳上来掀画帘,顿时就听见琴声响停了,她一下后退,却被自己的衣服缠住脚,坐到了地板上,一只木屐也飞了去!

他一把抓住那只木屐,抓着栏杆跳了上来,看着眼前满是惊慌的人,惊得连嘴也合不上来,似乎觉得天地一下倒转,真个世界都褪了去,只留下他和她!

“……师傅……”

好久,他才寻回自己的声音,低低的叫了一声,很委屈的样子。

师傅?!所有的人都快疯了,这唱得哪一出啊?!

“你、你是谁啊?怎么这么大胆跳、跳上来……”她瞠目结舌,没想见居然有幸亲眼见那些大侠飞来飞去的样子,连话也说不利落了!

“师傅,你不认我?”他万分委屈的跳进来,将那面具丢到一边,走到她身边跪下,“是我,凤鸣啊!”

她看着眼前的人直直倒抽了一口凉气——太、太漂亮了!

是、听声音是个男人吧?!怎么会生出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来?!

她们这里也算是见过不少人了,也从没见过一张如此漂亮的脸!

皮肤比那丢掉的玉面具还要细腻,长长的凤眼如同点漆一般,挺拔的鼻子下一张同样细薄的粉色嘴唇,乌黑的发丝滚落进白的衣服里,这……

怎么也让人觉得心跳加速啊!

尤其这样的大美人还满眼委屈的看着你,像是你抛弃了他一样!

“哇哇,我、我不认识你啊!你、你做什么?!”

她的大叫让所有的人脸色一变,都拔脚向琴室冲了去。

却被吓的不轻——

那玉雕一样的人正轻轻的抓着那脸上有伤、腿上有伤、手上有伤到处是伤的女人的脚,小心的将那只木屐套到她的脚上,还珍惜的亲吻了一下她的脚背,那态度虔诚的,像是怕弄碎了什么绝世宝贝一样!

疯、疯、疯了,这个世界疯了,堂堂的燧月教教主居然去亲一个丑女人的脚?!这叫什么程度上的地狱啊!

还、还叫这个女人“师傅”?!那怎么看也不像是教主的师傅啊!一看就不会武工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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