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终点 家
“你是头一天知道我不正经吗?”黑瞎子的手搭上门把,利落地按了下去,随后,他的身影便消失了,迅速的像是个被学业挤压许久的年轻人,为脱离低压环境,而放肆奔跑。
他甚至连电梯都没坐,而是冲进了楼梯间,任由感应灯,因为他的脚步疯狂闪烁起来,黑瞎子就这么火急火燎赶投胎般跑走了,让胖子连想要接着搭腔的嘴都没合上。
这时候的吴峫,吃下了解雨臣卷起的面,成为了三人里囫囵吞枣第一个发问的人,“他这得是净赚几百亿的大活吧?我除了看见他在底下打粽子外,从来没见过他在地上还跑的这么快过……”
“谁知道呢。”解雨臣虽然这么说,可大抵没有信服于吴峫的话,他只是搅了搅那已经黏成一坨的面,不知在较什么劲,但最后心中的异样感,却又渐渐被什么东西给抚平了。
黑瞎子来不及裹紧羽绒服,只是任由里头的皮衣与墨镜,因为他的步伐而叮叮咣咣的摩擦碰撞,他准备去租辆车,尽快伪造一个新身份去机场,然后到秦岭盛产青铜器的那带探一探。
可谁知道,这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黑瞎子连看也没看,非常干脆的接起,能够给他打电话的不多,他能猜出对方是谁,“老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和我见面吗?”
“当然,这场局里,总归需要外力的碰撞才能产生新的反应,而且,你应该很喜欢我给你的礼物,不是吗?”鄢啸南仿佛胜券在握,早就料算到了黑瞎子的行动。
但黑瞎子,却第一次因为鄢啸南的声音实在欠揍,而咬牙切齿起来,“他妈的,你留那个不就是想让我找不老神药吗?我告诉你,那东西绝对在吴峫的身上!”
“何以见得?”鄢啸南问。
黑瞎子没好气的回答,“凭我的经验,和这双眼睛能够看出他真正的身体状况,他的呼吸急促,且在昏迷时仍有持续咳嗽的现象,这些浅显的表面,只能让医院归结为外伤所导致的免疫力下降,但我敢肯定,他的肺部已经有了一定的病灶,可现在,他却因为那个铃铛而延缓了病情,这才让他现在像个正常人一样能吃能喝的。”
“黑爷,你的火眼金睛我可是信的,但如果他真的有肺病,那医院查不出来也太无能了吧?”鄢啸南并非是不信,只不过,是想让黑瞎子继续按照他所设定的路线,将台词进行下去而已。
黑瞎子理智分析,“和医院没有关系,我怀疑,吴峫的病和那个铃铛是一个性质,它们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所以才查不出来。”
“很敏锐的观察力…但你的第一直觉还是错了。”
这人的半夸半否,让黑瞎子无语极了。
“错在不应该去秦岭?”黑瞎子只能耐下性子去分析,这个现今虽为敌人,却因唯一能谈论共同话题,而达成某种隐隐共识的盟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不是,你是错在相信我这件事上,不过,这并不算什么坏事,因为我会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人,当然,这是在你完全听话的情况下。”
黑瞎子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威胁,可他的脑海中,却有着一个人的身影,他们曾在密林间,许下一起归家的诺言,最终,他妥协将奔跑的步伐减缓,突兀地站在原地,任由白茫茫的雪,连带着夜晚的漆黑静谧,将他彻底吞噬。
“你想我怎么做?”黑瞎子问,但里头的忠诚和顺从,应该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鄢啸南却没有因为他梆硬的态度而生气,毕竟,能让黑瞎子松口到这个地步,已经够了,“这十年间,不要去打扰他,而当吴峫给你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请全权配合他,我说这些,是希望你能帮忙,因为我们和汪家有一定的仇怨,我们必须通过九门的力量才能瓦解他们,我想,吴峫会是个很好的推手,或者简单来讲,吴三省和那个人,查的也足够深入了。”
鄢啸南云里雾里说了一堆,但黑瞎子却冻在原地,认真又耐心的听了很久,或许在极尽冗长的生命当中,十年,于他不过是弹指一间,可一旦涉及到那个人时,他便总会有无止境的耐心。
“那他呢,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他?”黑瞎子听着鄢啸南将话题扯的越来越远,最终没忍住内心急切,索性直接问了。
鄢啸南那头不知在干什么,发出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有点像花瓶被打破的声音,但这人还是不骄不躁的回话,“等到吴峫联系你后,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巽风吹散了黑瞎子的满头雪粒,他迫切想要个准确的答案,“具体是什么时候?”
可电话却突兀地被挂断了,黑瞎子迷茫地翻看着手机的通话记录,却发现完全没有鄢啸南所打入的那一条记录,他不禁觉得好玩,对方活了这么久,不仅没将思想停留在那个时代,反而是与时俱进,将黑客的技术运用到了这样的境界。
这个世界,似乎远比黑瞎子想象中有趣多了。
于是,黑瞎子将手机放回了兜里,搓了搓已经冻到发麻的手后,才拍落自己肩膀上的雪,他挪动脚步,直到将身躯沐浴在,根本不能够给予温暖的路灯下时,他才认真地,拿出才捂热的手机,又开始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主动联络倒斗的活计,地点不重要,危险程度不重要,重点是价钱得高,出手得阔绰……
他这回是真的想赚钱了,而赚钱的动力,从一开始治好自己眼睛的不可实现,变成了简单买个新车,不过,他想要的车,在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是那么好买的。
毕竟,车辆永远更迭迭代的厉害,连发动机就有好几种不同的,但黑瞎子并不想从各式各样的高配置上入手,他需要一个全自动的车,最好能躺在里头,无论伤重与否,只要自己设定下一个目的地,它就能风雨无阻的准确到达。
而定位的终点,
只会是家。
“汤好了,阿祈来喝点吧?”衍卜寸一手端着汤,一手拿着暖水袋,将那团热塞进张祈灵的被子里,暖完手后,他才重新坐回到那床头旁的椅子上,认真地吹着汤匙里奶色的骨头汤。
他将张祈灵当成了个瓷娃娃般,护的极为过分。
而张祈灵显然不适合这样的伺候,于是他直接伸手,将那碗接过来,三下五除二的一口饮尽,不烫,明明是温的,他觉得衍卜寸的照顾,实在是过度了。
衍卜寸这回提前调整好了情绪,没有表露出对方不允许自己照顾的伤心,而是看着他喝完,连忙接着问,“要不要再来一碗?”
汤是用肉骨头熬的,绝非是短时间内做出来的,张祈灵现在的嘴里,还回荡着那股香,不过胃里已饱,贪多会积食,所以他摇了摇头,紧接着,垂头看向自己挂点滴的手,随后又快速抬头,张口似是想问什么时候能不打了,但是还没等说,这一系列行为,就让衍卜寸成功悟懂了。
“你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挂完这瓶后,等到中午就不用输液了,到时候你可以在这里逛逛,但在身体彻底恢复好之前,你还是不能老逞强往外跑,我不是想困住你,但是你的身体状况,能做到什么程度,你应该比我清楚。”衍卜寸生怕张祈灵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于是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拆分的极其细致,语气也很像哄孩子。
不过张祈灵并非是个坏孩子,他清楚知道,这人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所以他只是从那零碎的记忆中,挑拣出了个自己在乎的先问,“刀。”
估计是问刀在哪。
衍卜寸将空汤盒从张祈灵手中接过,放在床头柜上,“那双刃弑主不可留,我就让向阳融了,对了,向阳就是外面那个一直在看你的孩子,他会锻刀,我已经让他赶工再给你做两柄更好的刀,不过,他很扰人,嘴碎的厉害,可能我不在的时候,他会缠着你一直说话,必要时,你可以将他赶出去,这是你的权利。”
听了衍卜寸讲了一大通的张祈灵,略懵地点了头,至于悟懂了几点,那便是不得而知了,但衍卜寸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毕竟,对他来讲张祈灵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你醒来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听到什么别的声音?”衍卜寸虽然不想让张祈灵回忆起那些痛苦的记忆,可是小寸未完全拔除,就像一根卡在喉咙里的鱼刺般,让自己心怀芥蒂。
张祈灵不知这种事,是否应该对面前的少年说,虽然对方是实打实对自己好,而且这里的环境与医疗条件也很不错,吃食也营养干净,但不知,是前面见过这人是破壳而出,还是过去曾发生了别的什么,导致自己哪怕知道这人没有恶意,可却无法将一切真的交给他。
最终,张祈灵只是抿唇,没有作答,没否定,也没承认,但是身体里的异魂小寸,却在不知不觉,用红线勾住他的意识,并以微弱的力量,缓缓输入着一个观念。
像是外部u盘接入电脑一样,传输着属于小寸的代码,可却影响了张祈灵本身,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下一秒,他便重新向衍卜寸开口,以此来讨要新的东西,“红玉珠。”
“什么?”衍卜寸实在没预料到,这人会在吃饱喝足后的第一时间,想起的竟只是这个东西,对自己来讲根本无法吸收,可却能壮大小寸力量的物品……
雪依然在下,令视野变得狭窄,一眼望去尽是白茫,霍道夫知道,这还是下来晚了,但是幸好,电话还处于服务区的范围内,于是,他又按下了一个新的号码拨通。
霍道夫知道,自己如今无法直接找到他们,索性换个切入点,不过,他不会用同一个人两次就是了,他问,“卖别墅卖出去二十亿的那个人找到没有?”
“六小时前他去往了美国。”对方的声音是电音的,无法听出男女和年龄,有着浓重的重金属味。
霍道夫能够联系到他,并非是用金钱收买,而是以前好几次抉择中,他每每都会用短信来提醒自己,这人神秘,无法追踪,且诡谲多变,但久而久之,这种提醒,无论怎么核算都是有利于自己的,不管对方处于什么目的,但霍道夫确实会因为这个人的意见,而对自己的选择开始重新斟酌。
不过,这真的是他们第一次通话。
似乎是感觉霍道夫思考了太久,对方又贴心地问,“是缠上什么麻烦事了吗?”
话语中的意思,大抵是觉得这人把霍道夫的钱给卷跑了,算是没来由的关心了。
“没什么,打扰你了,这么晚还帮我查这些。”霍道夫知道,对方实在跑的太远了,自己还需要打理陈家雇佣九门人的收尾工作,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着跑去国外?而且,这些人也没一个信的过的。
他偏头看着酣睡的陈金水,隐隐觉得,二人之间的立场对立感越来越明显了。
的确,霍道夫的第六感没有错,因为这时候的他尚不得而知,掌握世间剧本的鄢啸南,正在意图,用他来和被衍光善所操纵的陈金水做抵抗,可惜,二人之间的互相执棋试探和背后渗透,让彼时的霍道夫尚且连皮毛都没能摸清。
鄢啸南慨叹了一下,导致电音有些发虚,“没事。”
而霍道夫对于这个帮助自己的人,并没什么关切的心思,现在能够接触张祈灵的两条线都断了,他不可能再去钻牛角尖,而且,陈金水都不在意这天价悬赏的事了,自己还急的够呛算怎么回事,若一意孤行下去,岂不会成为一个想邀功顶位的奸臣了?
霍道夫闭了闭眼,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声音全部都丢了出去,但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入睡,因为他们的车停在加油站,周围都静悄悄的,只有陈金水的呼噜声在响彻。
“辛苦了。”霍道夫凭着个人素质和礼貌这么回应着,随即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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