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综合楼风波（1）
因为班主任周末就已经在群里发布了运动会的通知，同学们早已经有了心仪的参赛项目。
在快放学的时候，同学们也开始忍不住叽叽喳喳谈论起谁又报了什么，更有甚者还拿来了年级的报名表。
一大群人乌央乌央挤到最后排翻阅着报名表，挤得那张空桌子正好离许渡不远，他明显不太喜欢这些多人围在周围，哪怕是没有围着他。
他烦躁地绕过这群人，想去前门上厕所，路过池时笙的时候却习惯性地暂停了脚步。
其实在班里上课的时候，池时笙基本不会离开椅子，许渡一下课也就坐在最后排要么睡觉要么玩游戏，最近发愤图强要好好学习，偶尔也会见到他做几道题。
可是他们两个一向是不太说话，以至于班级里大多数同学都以为这俩人根本就不熟。
许渡哪是不愿意下课去找池时笙，只是怕这么做会让池时笙觉得有不必要的困扰，而且这小废物的笔就没停下来过，他也插不进去话。
他刚刚走近，池时笙就感觉到了，身边的同学一直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运动会的事，她记得昨天许渡说他也有意向报名。
“你报名了吗？”
“报了啊。”许渡挑了个离池时笙不远的空位置坐下来，样子看上去有一些掩饰不住的疲惫，“报的100米和4*100接力。”
池时笙毫不意外，许渡腿那么长，虽然没见过他跑步，但是想来打架都那么厉害，跑步应该也不会太差。
“一会儿啦啦队竞选，你还去吗？”
想起来昨天他随口那么一说，池时笙忽然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灯光照在她眼里，亮晶晶的。
她没有很期待他去，也没有很排斥，因为她知道许渡自有打算。
许渡一听这个可来劲了，蔫吧的人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当仁不让地回答，“当然，我为什么不去？”
他还没见过池时笙跳舞呢，万一，他是说万一这回池时笙没进啦啦队，那这辈子他岂不是都没什么机会看她跳舞了？
他的小心思池时笙哪里知道，但是一屋子的女生，他一个男生杵在那里实在是不合适。
满屋子的吵闹声忽然被一阵规律的敲门声打断。
“当当当。”
屋里面的人同步向前门看去，一个学生站在门口说道，“学校到了一批演出服，各班出三个人把东西搬到综合楼。”
敏锐地捕捉到“综合楼”三个字，许渡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就算是池时笙不乐意让他去，他帮学校搬东西她总说不出什么吧？大不了就是把东西放在那儿然后顺便看望一下她呗。
然后一向对什么都不上心的许渡，忽然在全班同学诧异的目光中向外走去。
叫人的那个同学并不认识许渡，只是见他高大长得又好看忍不住愣了神，他在这里上了两年多的学了怎么不知道学校还有这号人？
然后池时笙就眼睁睁看着许渡跟着那人走了。
可他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啊？
那只有想去综合楼这一个原因了。
池时笙不禁为他的执着而感到感慨，长长的睫羽轻轻敛下，遮住了眼睛里的一丝笑意和无奈。
快到最后一节课了，池时笙回头看了眼钟表，见时间差不多也就收拾东西去综合楼。
她习惯性地回头看了眼许渡座位的方向，那里空荡荡的，只有桌子上摆放着一本书。
他还没有回来，看样子他确实是还在综合楼。
池时笙收拾好了自己的物品，刚出门时就看到了隔壁班的一个没穿校服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将校服围在腰间，上身换上了一件酒红色的针织短衫，露出肌肉感线条分明的腰肢，那件上衣领口开得微敞，里面盎然的春色有意无意地撩拨着路过同学的目光。
注意到有人看自己，那个姑娘敏锐地回过头，当看到池时笙的那一刻，她明媚的脸上扬起笑容。
“池时笙同学？”
池时笙也笑着点点头，眼前的女孩子就是秦佑念，长得是可爱机灵那一挂，高高的长马尾束在脑后又摇曳在空中，一颦一笑似乎连发丝都有了生命。
她脸上明显化了妆容，但却不是很浓，看起来精致又得体。
秦佑念是认得池时笙的，全校数一数二的人有谁会不记得呢？她虽然没跟这位学霸说过话，但对她一直都是挺崇拜的。
她是肯定也要去综合楼的，两人同路不免要聊一些话题，池时笙心里正有些紧张地想着聊天的内容和对策，却发觉秦佑念早就蹦过来亲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手臂上传来细腻温热的触感让池时笙有些不适应，但她还是礼貌地笑着并没有挣脱她的触碰。
秦佑念是个自来熟，跟谁在一起都不是很尴尬，她正想着要自己一个人去综合楼有点尴尬，出门却碰见了池时笙，心里一喜就凑了过去。
她笑呵呵地开口，立体的五官配上肉嘟嘟的脸颊倒是有莫名的协调，看起来很是讨喜。
“时笙，你也是要去综合楼吗？那我们一起去吧！”
身边飘来一阵阵充满活力的香气，池时笙觉得秦佑念一站在身边，就有一种火热的感染力散发开来，就像是整个世界运转得速度都加快。
经过与许渡相处的这段时间，池时笙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许渡就像是牵住了从前自己的手，把她从那个阴暗的角落缓缓拉到了阳光下，在他给予的温暖和保护中，她就觉得自己也能够有勇气向这个世界摊开手。
尤其是，眼前的秦佑念眼底都是善意的笑，她忽然发觉自己的潜意识里并没有排斥。
池时笙从容地放下心，同样笑着点头，“好啊。”
原本见池时笙很生疏的秦佑念还很忐忑，但是当她听到池时笙笑着答应自己时，脸上灿烂的笑容愈发扩大几分。
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的路上，池时笙一开始还有点发愁找话题，可是当秦佑念一开始说话就没见她有停下来的意思时，她忽然很安心地闭了嘴。
正好，她多说一些话，自己就不用那么辛苦去找话题了。
然后一向喜欢说话的秦佑念见自己终于找到了个不插嘴的人一起走，嘴上的话头说得更激昂了。
短短十分钟的路程，秦佑念把话题从学习扯到了演出服，又扯到了运动会，甚至湖林新河跳广场舞的大妈也没能逃过秦佑念这张嘴。
她的话虽然密，但是分寸掌握得很合适，哪怕是听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也觉得很舒服。
池时笙就慢慢听她说，直到走进综合楼第三层，她最后一个话题刚刚好结束。
秦佑念这一路仿佛把自己十几年攒的话都说了个遍，池时笙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反而还时不时津津有味的看自己讲。
秦佑念有一种莫名被感动到的激动。
“时笙，你平常真应该多出来走走，你这么好的人就应该有好多朋友。”
是吗？她真的值得吗？
这是第一次听到被人肯定的话，池时笙竟然觉得一种很奇妙的快乐触及到心底最柔软的部位，也许这么久以来她的自我封闭也是一种庸人自扰吧。
“谢谢你，佑念。”
鼓起勇气叫她的小名 ，秦佑念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喜，甚至还更可爱地笑了笑，池时笙看着她极其单纯的笑，自己的嘴角也慢慢上扬。
“秦佑念同学，健美操的老师叫你过去一趟。”
办公室的门口探出一个脑袋，见到是秦佑念到了三楼，挥挥手招呼她过去。
秦佑念见老师叫她，歉意地跟池时笙挥挥手作别，池时笙让她去忙自己的事，脸上的笑容分毫没有消减。
直到目送秦佑念进了办公室，一个人熟悉的孤独感又迎面而来，刚才聊天的愉悦感瞬间被空落落的无措取代。
这种独身一人的感觉竟然还让她变得不适应起来。
可明明，自己以前就是一个人啊。
察觉出自己巨大的变化，池时笙无奈地笑了下，她不确定这种转变是好是坏，她只知道自己不再觉得是自己一个人后开心了很多。
就像一直身处的深渊终于被上天记起，然后把最温暖的一束光照进了黑暗，让她觉得就算是自己的生活条件依然算不上富裕，也有一种拥有全世界的满足感。
她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状态，也不敢奢求太多。
她怕自己贪心的太多，就会有人把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收走，那她这种见过光明的人，还会再习惯沉沦于黑暗吗？
想到这，竟然心底渐渐泛出一种后怕的感觉。
池时笙不太平静地看向走廊远处昏暗的灯光，在黑暗的尽头空无一人，就像是秦佑念陪她走过一段路离开了，剩下的路依然要靠自己走。
因为不论是谁的离开，她还是她，生活还是会继续下去。
就算是不舍，但是光曾照在过她的身上，就算太阳下山把施舍给她的光明收回去了，她也不后悔被光照到过。
哪怕那道光并不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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