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层层误会
秦家国顿时如释重负，让王建民“完全贯彻纪委监委的意图”，目送他离开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
是秦川读大学时候照的。
“怎么就那么犟呢，才一个副科级干部就想偷梁换柱跟人家玩三十六计，真以为赵刚是个好人？”秦家国无奈。
想想又不放心，于是叫来秘书让他给赵刚带去一句话：“为什么王书记早不回来挽不回来，偏偏在秦川决定抗下责任的时候回来。你再问问他赵刚，淮阴市多少领导干部现在正在筹备对秦川落井下石，通过他打垮李怀民，他赵刚怎么就那么愿意帮着高长发那帮人打击一个年轻人呢。”
赵刚接到电话，沉默了很久，他还是觉着不甘心。
在这个时候，必须要让秦川再说出一些“具体的”细节，至少要让李怀民彻底洗脱收受贿赂的嫌疑才行。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李怀民回到淮阴市之后，省纪委其他的领导没办法把他再弄回来给高长发争取时间。
这不是他心狠手辣，这是权力运行的逻辑。
可王建民的归来，以及秦家国态度明确的疏远，让他不得不考虑另外的办法。
他打算亲自去跟秦川谈一下。
大局为重，你先自己想点办法把责任扛起来，李怀民受贿一案查清楚了，你最多被一个一年左右的处分，有市长照顾你，你还怕没有前途？
但等他到暂时关押秦川的地方，王建民从小楼下来了。
秦川跟在他身后。
赵刚惊讶道：“王书记，这是……”
“你总体负责监控李怀民，无论什么人对他造谣，都会具体体现在这个李怀民的身上去。”王建民不容置喙地命令，“这个秦川是最熟悉淮阴市市委市政府的人，他单独成组直接对我负责，具体指导你们的行动。”
赵刚再也不敢反驳，只好打消了让秦川暂时背黑锅的打算。
他心里很惊奇。
看资料秦川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出身，从小到大凭借的都是良好的学习成绩才一路绿灯考上金城大学，又读了本校的研究生。
不要说在省里，就是在市里他也没什么背景啊。
为什么王建民堂堂省纪委书记，竟然对他这么关照有加，甚至不让他承担被一个处分的后果？
秦川也很吃惊，但在省纪委书记的命令中，他没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王建民没把秦川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在留置室楼前，他毫不客气地劈头盖脸地批评秦川：“年纪轻轻，脑子死板。你以为你报答知遇之恩了？党和国家培养你一个大学生，难道是为了让你学古代的进士，给自己的座师当奴才？从现在起，你不要考虑以前的工作，你的任务有两大个。”
首先肯定是查清楚谁在造谣污蔑李怀民。
还有一个秦川没想到。
“查一查你们淮阴市城关县，只要有城关县的领导干部牵涉到这个案子，你要负责揪住不放，将来城关县撤县改区要利用这件事。”王建民说。
就这样，秦川从纪委留置干部，而且是极其少见的省纪委留置一个市管副科级干部，如今变为直接归王建民这个省纪委书记领导的临时调查小组单独小组的成员。
不过秦川可不傻。
这个案子肯定要交给赵刚全权负责，他单独一个小组，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于是秦川请求在赵刚的指挥下办案。
这就已经对他够高看了。
王建民冰冷的脸上有了一点笑容，同意了秦川的这个请求。
他具体指示赵刚“不要把具体的细节传出去，只需要让李怀民带回去秦川现在被纪委借调的信息”。
赵刚倒也不是大度，但如今秦川已经进入了王建民的视线，他也不敢再打自己的小算盘。
于是问道：“那如果有人故意叫李怀民到省里来进行调查呢？”
“你是吃干饭的吗？”王建民冷笑道，“不要在我面前玩你的小手段，省两会召开之前，你要想玩借刀杀人那一套，那你干脆当你的一级巡视员好了，不要当省纪委副书记。”
赵刚心里骇然，彻底打消了以前的那点小心思。
李怀民这下懵了，他还在想怎么通过茶叶盒子先把有嫌疑的人扯进来，让他们去追查金条的来历，结果赵刚来通知他说，让他马上回淮阴市继续开展工作。
怎么回事？
赵刚没法跟他说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送他出去的时候才说“你那个秘书承认是他放的金条”。
“放屁！”李怀民大怒，冷冷道，“那盒子根本就没拆开过，他怎么往里面放金条？老赵，你什么意思？”
赵刚道：“让他背个锅，查清楚了最多给个扰乱办案的处分，你这个市长罩着他，那点处分对他来说算什么。”
“那是人家的一辈子，这件事别想了，”李怀民道，“我承认了吧，我收了，你看着办。”
赵刚无奈，只好说“王书记亲自过问，认为这就是一起典型的政治栽赃”。
然后告诉李怀民，秦川如今是被以借调名义放在省纪委调查的。
他严肃告诫道：“根据我们的判断，栽赃陷害你的人肯定还会再出手陷害，你要做的事只要我们没动手，不论他们怎么栽赃陷害你都不要声张，我们会从背后出手。”
李怀民不放心，要求见秦川。
“王书记已经让他在我的工作组外进行指导了，名义上人家是隶属于王书记的特别人员，明白了吗？”赵刚道，“我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秦川对你很不老实。”
“你有没有想过，这只是出于对你的不满？”李怀民冷笑一声。
赵刚脑子里轰的一下，这一点他可从来都没考虑过，他自认为秦川欺骗了李怀民，没告诉李怀民他在省里还有什么关系。
可这下李怀民的提醒让他察觉到了危险。
他赵刚可是秦家国提拔的人，王建民对他不满不能直接表达，所以，他有可能要通过秦川来敲打他这个不安分的副书记。
这也就是秦家国让秘书转告他的用意。
“这是省里的领导默契的交手，我这是一头撞入高手过招了啊。”赵刚吓得腿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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