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换人如换刀
大胜之后，明军睡得格外香甜，营帐内很快鼾声四起。
到了后半夜，张辅又叫醒养余，商议军情。
“平远伯，我们这次作战消灭叛军主力纯属意外。我估计，归化城内的叛军此时已经收到消息，城内风声鹤唳。”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里离归化城不过百里，不如我们胆子再大一点，兵分两路行动。”
“抚远伯，临行前辽王说了，一切行动听你指挥，你就发话吧。
“那好。你带辽东四个连的步兵和驯象卫留在原地等待马欢船只。他的船只一到，就让他把你们送到江东，占领红河以东各个山口要隘，防止陈氏父子向东边的宣光府、太原府逃跑。我和仆固雄先带其他人和有所马匹立即北上，负责收复归化城。”
“坚决完成任务。”
张辅说干就干，马上行动。
辽东兵和六百来名会骑马的广西兵寅时出发，没马的提前一个时辰，在丑时出发。
到了巳时，张辅带领骑马的人马竟然在归化城外赶上了正准备进城的三千叛军的残兵败将。
张辅也不等后续人马赶到，带领不到一千三百的人马跟着残军就杀进城内。
归化城，也就是历代安南政权重点经营的多邦城，是升龙城以北的主要门户。
此时，正盘踞在城内的陈显父子，因为获悉明军增兵安南，正在起争执。
只听陈显说道：“儿啊，大明雄师百万，不是小小的安南能对抗的。还是见好就收把，效仿当年圣宗皇帝，把张诚等明军俘虏送还明军，也许事情还会有转圜余地。”
陈显所说，就是当年大越陈朝第二代国主，所谓的圣宗皇帝陈晃在击败蒙元军队后，自知实力难以与蒙元抗衡，见好就收，送还俘虏，主动向蒙元求和的故事。
年少气盛的陈季却不以为然：“明军虽有雄师百万又如何？能用于安南不过十万人。何况我安南也有三百万黎民，有五十万可用之兵。明军京军精锐府军后卫被我打出了安南，思明府土司已经归顺我朝，邓容和阮福昨日又几乎全歼驯象卫和长沙二卫残部，俘获明军两千。”
陈显只好继续和儿子耐心理论一番。
“明军的火器你是知道的，比胡氏父子的厉害十倍。”
“那又如何，明军火器厉害不过舰炮而已，它还能开到山里来？即使来了，我也会挖把给他们都埋了。”
“那升龙城的祖宗社稷怎么办？”
“明军大多是贪生怕死之辈，升龙城早已是风声鹤唳，想必邓容和阮富昨晚已经乘胜收取升龙城，你就坐等收到大捷的好消息。”
“做梦去吧，辽军不过万，过万则天下无敌。”
“辽东离此远隔万里，水土不服，来了必不能长久。他们的威远侯、安远侯不是很能打么？遇到瘴气照样得见阎王去。”
“你……”
正当陈氏父子谁也不能说服对方时，突然有人在宫殿外大声嚷道：“太上皇，陛下，不好了，明军杀过来了。”
“放屁，我们没杀过去就不错了，他们还敢杀过来。”
“千真万确，好像还是辽东军，打的都是辽东军的大红军旗！”
“不要慌，让铁甲军顶住……”
听说辽东军又杀了过来，陈季虽说也有些惊慌，仍然强装镇定，命令手下继续反抗。
不一会，他突然又听到外面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呯、呯、呯……”
他正诧异间，明军一枚迫击炮弹竟然落在他这宫殿上，接着就是“轰”的一声把屋顶给炸了个大窟窿。
陈季最初带领义军对抗胡朝、对抗明军时还是衣衫褴褛，以启山林，深得民心军心的。
但是自从把胡朝灭了，特别是把明军赶出多邦城后，他开始摆起了重光皇帝的谱来，又是纳妃，又是修宫殿，就连他的亲爹陈显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其实，他这宫殿也只是个大号的竹楼而已，也就是多了几间和女人睡觉的地方，多了一间和所谓的文武大臣们开会的地方而已。
不过在残破的多邦城内，这竹楼还是最豪华的所在，算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的那种。
张辅带领明军跟着邓容手下残军涌入归化城后，一眼就看出这楼气势非凡，带着兵马就直奔主题。
当对面涌来源源不断的铁甲军后，张辅不由吓了一跳：不说这安南猴子都是光屁股的么？怎么还穿起铠甲来了？
纳闷归纳闷，暴碾归暴碾。
张辅就让随军的两个迫击炮连摆开阵势，对准这些甲军开起炮来。
迫击炮每次开炮，声音并不是特别响，最初并没引起铁甲军的重视。
随着一通“呯、呯、呯”的发射声后，然后就是“轰、轰、轰”的爆炸声，炸得那是让人哭爹喊娘、血肉横飞、魂飞胆丧。
本来铁镰军元帅邓容带着残军逃回城内，已经让归化城内人心惶惶，明军再一放炮，城内叛军不待陈氏父子下令，都争相逃出城去。
宫内的陈显一看这阵势，只好对陈季说道：“你还不服气么？”
陈季嘴硬道：“大不了我再回到深山老林和明军兜圈子。他能奈我何？”
陈显说道：“好吧，我去投降，拖住明军。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陈季这个坑爹的家伙对着陈显行了一礼，爹也不管了，老婆也不要了，只带着一帮精干心腹逃出城去。
下午申时，等其他广西兵赶到归化城，张辅等人居然已经俘虏了叛军伪太上皇陈显及贼首邓容以下三千多人，还救出了张诚等近两千被陈氏父子俘虏的明军！
此时离从交州城出兵还不到两天时间，就连张辅也没想到局势逆转是如此之快。
广西兵不得不感叹道：“真是换人如换刀。”
从此，他们对张辅的指挥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季逃出归化城后，一口气跑到西边山区，聚拢了大约四千多人的队伍。
可是时间一长，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成问题。
陈季只好化整为零，把人马又分成好几堆。
陈季手下大将邓帅、阮景各带一波人马向东边的宣光府、太原府老家转移。
这两波大部分人被养余带人在半路上截杀，邓帅、阮景只身逃入深山老林。
铁甲军元帅黎旷带了一波人冒险向南，悄悄摸回了清化府西边的山区老巢。
只有陈季带着千余人继续在附近山林间游荡，准备伺机反攻归化城。
因为行前辽王有交待，要以消灭叛军有生力量为主，张辅也不急于在归化城屯兵驻守，只是集中兵力杀向交趾北部各州府，除了在谅江、新安二镇遇到一些抵抗外，其他各地望风而降。
归化府、宣光府、太原府等地，有好几家地方土司，本来就是墙头草，见明军势大，赶紧带着土兵前来助战，进入深山老林，把邓帅、阮景等叛军首领都绑到明军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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