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间章 《索蒂拉的暗面》
狡兔三窟。
对于月雪郁子来说，这在日复一日的巡逻出警中，走过不知几千几万次的瓦尔基里区就是她的兔子洞。
每一条明的暗的街巷，每一家热的冷的店铺，每一处路口天桥公园小道，连及第一次握住天童凯伊手的地方，都被她牢牢记在心里。
对她而言这世上唯一比瓦尔基里辖区更熟悉的，就是凯伊的宿舍——这话并不十分准确。因为自从他身边的女孩子多起来之后，他的宿舍保密性愈发地强。
甚至前几天她想从天花板垂直攻入时，发现房间上方已经被天宫喵都重装修成了生人勿进的迷宫。
但总之，长期以来兢兢业业的学习和作业，让郁子能够随时洞察到这并不大的瓦尔基里区的异样。
——大群的外来不良少女的聚集自然也不例外。
这是一条象征着城市建设规划时巨大失误的死胡同，两边高耸的楼让血色阳光难以渗入其包孕的阴影。
从楼上跃入深处的郁子，如一片淡然落下的雪花，庶乎没有发出动静，蛰伏于报废的3D打印机后面，已经忙不过来的不良们完全没有发现她。
她们正忙着用简易的设备治疗彼此，还有一批刚才没上场的，站在原地。夕阳将一个个影子拉得无限修长。
“好痛好痛.....被那个乌托邦王女的子弹打中就好像被饿狼咬住一阵猛撕一样.....”
“相比之下，凯伊的手枪好多了，这点伤口一会就能自愈。”
“听说他的子弹有魅惑效果，中了之后晚上做梦都避不开他的床......应该只是叛教行为研究社的说法吧？”
“唉。”郁子看到那个首领不良，在为自己被包扎好猫猫头样的枪伤伤口后，打气似得说道，“遭这么几下就有那么多信用点拿，很不错了大家！而且大姐大还不会抽我们的成，又可以开几顿荤了。”
对她们来说，这个开荤是字面意思的。
“是啊，比去圣阿加莎的前线搬砖强。”七零八落的不良们忽视伤口，打起精神欢呼道，“哦！”
“缺乏了学院提供的工作和补助……又被社会普遍嫌弃，他她们不得不这样生存啊。”郁子想，“没想到正是这种境遇促成了集体团结。”
“——不过，本来能拿更多。”
一个不良道，她从腰间取出几发子弹，端详着：“这玩意真能连人带光环一同杀了嘛？”
“听说是从乌托邦流出，转经墨丘利和圣阿加莎，最后传到凯撒集团的。”首领不良道，“最后，转给作为它们枪的我们。”
“不…….你们本来也随身带枪吧、”郁子心里吐槽道。
“刚才你下令，指挥我们从人群中一拥而上的话。”一个站着的不良冷面道，语气中暗含抱怨，“除掉天童凯伊，大伙能有10亿信用点分。”
“不是这次学院交流会的契机，我们这群无校者，能大摇大摆走进瓦尔基里辖区的机会可不多了。”另一个附和。
郁子掏出了配枪。
“……”首领不良低着头，没有吱声。
“就算不说天童凯伊…….最近小鸟游隼、不破丹、妃姬苝这几个会长也在附近吧？但凡能做掉一个就有8亿拿。”又一个不良喘着粗气道，这个数字对四海为家的她们来说太诱人了，“哪怕是瓦尔哈拉或九大天使的呢？也有3亿。”
一身冷汗从她的后背袭来，郁子进一步握紧了枪。
“算了吧。”首领不良终于摆摆手道，“基础佣金已经够多了，不用再拿凯撒的钱。”
“喂。”站着的不良冷笑道，似乎以刚才上没上场为区别，不良们默默地分站成两个阵营，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开始检查配枪。
“这可是足以让大伙这么多人一下子飞黄腾达的机会。你不会——因为什么正义和历史责任感-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放弃了吧？”
“我……”首领不良被枪火熏得有些发黑的银发在傍晚的微风中拂动，一只红瞳因为已进了血而一直闭着。
“因，因为前几天天童凯伊本有机会把我们全抓去坐牢，但是他网开一面。所以一命偿一命，今天我们放过他，这个理由总行了吧？”
这是很朴素很江湖气的说辞。
“是吗——可不是谁都像他那样有慈悲心肠。”并没有在交流会上受伤的那群不良，突然举起了填充了反光环子弹的枪，对准面前的同僚。
“凯撒可不想留下证人，杀掉正式学生的话不太好办。但是杀几个像我们这样的野狗引不起什么波澜吧？”举枪者们道，“做这活也有几十万拿，各位的命也算升值了。”
“喂喂，你不会以为杀掉我们，你们能拿到钱吧？”首领不良毫不畏惧地嘲笑道，“我猜你们完事之后，连全身而退都做不到。”
“别，别瞧不起人。我们死也要反咬一口。”一个腿部受伤的不良用力站直，也掏出枪说，“那种子弹，我们可是也有。”
因为体力的差距，上过场的不良必然难以匹敌这些以逸待劳的不良，但是不代表前者会坐以待毙。象征着死亡的反光环子弹马上就要从每个人的膛管中飞出。
内部火拼，横尸一片，这是此时千米之上的凯撒集团最想看到的。
“.……可恶，该联系大家吗，可是不能把大家置于到这种场景之中。”
郁子——行走的3亿信用点——焦急地看着眼前的状况，
虽然使命感让她很想冲出去制止这一场面，但是骨子里任何一个学生都有的，对“反光环子弹”的绝对恐惧，让她踌躇不前。
再说就算劝住了场面又能怎么样呢？她有法改变她们的生存状况吗？没有。
“……我们也不想背弃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大伙。”那伙健康的不良道，“但是，地下资源匮乏，僧多粥少；地上又少有能赚生活费的机会。所以……生计在上，莫怪我们无情。”
“——啊，只要解决生计问题就行吗，这么简单？”
在第一个最沉不住气的不良将扣动扳机的3秒前，一个人影背对着夕阳出现在胡同口。
“！凯伊君，一个人？这也太危险了。”郁子担忧地想，已经准备好了从这里冲出去吸引火力。
“天童凯伊同学。”
出于对特别治安官的恐惧与10亿信用点的渴望，枪口一致转向他。
“似乎听见了我们的对话，还敢出现在这里，你真是……”
“你们的对话，是指凯撒出10亿买我的项上人头？”凯伊举起双手，毫无敌意地笑道，“伊卡洛斯出着几万块雇你们上场已经是大出血了。还肯花10亿买几个无校者杀人嘛？各位也太小瞧凯撒它们的抠门程度了。”
“我，我们也知道啊！”一个不良自暴自弃地叫道，“但是……宁可信其有，为了可能存在的赏金，我们不得不……”
“我知道，所以我可不喜欢只会说风凉话的人。”凯伊不再对话，而是单手轻轻按动了手机屏幕。
“——10亿信用点我掏不出来【“你只是同样抠门不想掏罢了。”】，但是一个亿还是有的。”
“到账到账到账到账到账到账到账。”
以万为单位，每一个不良都开始不停地收到货真价实转账。
凯伊通过什亭之匣掌握着她们的情报，自然可以随意将什么【签到】和【任务】积攒的信用点挥霍出去。
毕竟平时【养成】学生的花销都是以“亿”为单位的，所以这点钱不在话下。
“——”
张大嘴巴的不良们，纷纷自然而然地放下了枪。这些钱足够她们平平安安地吃多少顿饱饭啊。
“当然，我也不会强迫各位返校的。”凯伊继续耍帅补刀道，“毕竟有些同学真的和自己的学校八字不合。所以，我只是作为保障每个（女）同学安危和发展的特别治安官尽自己的义务罢了。”
【“明明只是想装比……”】
“你们握紧枪托的手，对准同伴的枪口也在发颤嘛——毕竟我相信这城市的同学们的天性。现在，放下枪吧，不要再强迫自己当杀人犯了。”
“呜，呜呜，凯伊哥哥……我，我好羞愧。”
“...我一直都是甜筒。”
“对，对不起！就算离校，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在普罗旺斯闹事了。”
反应过来的不良们当场皈依。
“只不过，能不能请各位，把手里凯撒集团分发的危险的东西放下呢？”凯伊语气柔和道。
已失去了战斗动机的不良们，纷纷把弹匣中的反光环子弹取出，将这些险些让她们误入歧途的东西扔在地上。
【“爱丽丝，这得有上百发吧?帮我转告洛可，让她作为乌托邦会长反思一下自己。”】
【“我已经照做了哦，她的回复是‘请今晚用力惩罚失职的我吧，夫君。’”】
【“你真的传达好我的意思了吗?”】
“一次蒸发1亿我们的婚后财产？”已经解除武装的郁子扒在打印机上鼓着嘴看向这边，“我印象里凯伊君给我买过最贵的礼物才498信用点。”
“嘛嘛~郁子学姐，你和导师大人相处的时光可是多少信用点都换不来的。”
“呜哇，伊伊伊娜？你什么时候飘到我背后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在背后的伊娜比个”嘘”道：“潜伏术可是伊卡洛斯记者的必修课——此外还有反酷刑拷问训练。”
“……什么情况下记者会被抓住拷问啊。”
“普罗旺斯的大多数情况下。”
伊娜背光拍下凯伊的身影，“郁子学姐，你觉得这条新闻报告该起什么标题？”
“《天童凯伊勇救失足不良少女》之类的。”
“不，按照我们学校的风格，肯定会诬陷凯伊在花钱买——”
伊娜没说完，在胡同口，随着螺旋桨和引擎声，数名伊卡洛斯记者突然出现在凯伊身旁，有些是普通人类，有些则不然，明显是凯撒集团的狗腿子机器人。
他们拍下了这一场景。
“特别治安官无缘无故向失足女生转钱，又让她们开始褪去武装——这是在干什么呢？我们姑且蒙在鼓里，希望凯伊同学今晚玩39p时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
“这不是刚和你战斗过的不良集团嘛？为什么现在转钱呢？难道刚才全是演的？”
“不良学生们可是危害这个城市治安的常驻罪人啊，原来特别治安官和她们蛇鼠一窝！”
随着快门声，霎那间三种对凯伊很不利的猜测都被脱口而出。
“放什么屁呢！这群混账！”愤怒的郁子正要冲出去，她恨这几个血口喷人的记者甚于这几个不良，却被伊娜拉住。
“算了，学姐，你现在出去，也会被扣上捉奸的帽子。”
“喂，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伊卡洛斯自己心里不清楚？”首领不良瞪着眼站出来，面对摄像机们，“是谁花钱雇佣的我们？又是谁给我们递子弹？”
“天童凯伊同学的子弹果然有魅惑效果，这几位都开始说胡话了。”一个凯撒机器人戏谑道，回避了问题、
“算了，算了，无所谓。我都习惯了。”凯伊已经对伊卡洛斯形成了抗体，“埃尔部的各位，疗伤就交给你们了。”
收到指令，在附近待命的余窕芹等人匆匆过来，将受宠若惊的几个受伤不良抬上救护车。
“这是在干什么？打包带回瓦尔基里享用嘛？”记者们还在起哄。
“是的是的，你说是就是。”凯伊根本没有理他们，“没长水晶埴轮的机械蠢物。”
【“洛可，凯伊没说你，别兴奋了。”】
“真辛苦啊……凯伊君，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看着随着埃尔部离开的凯伊、追上去的伊卡洛斯记者，以及心满意足散去的不良，郁子自言自语道。
“导师大人能挺住吗？我听说以前可是用这种伎俩将一个瓦尔基里…….”整理着照片的伊娜也自言自语道。
“什么，伊娜？”
“没事…….我只是想今晚我校一定会出个什么报道专题叫《索蒂拉的暗面》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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