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敲打
唐至道如此沉不住气，这才会在赵钧的面前露出马脚。
一想到这里，赵钧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丝冷笑。
“难怪你会斗不过秦源，就凭你的这份定力，你拿什么和他斗？”
赵钧心中腹诽，但却并未明言。
唐至道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额头上此时已经是冷汗涔涔。
“唐爱卿，你的手很疼吗？”
“回禀陛下，不过区区烫伤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嗯，朕近日来并未上朝，主要是因为宫中有些事情需要朕着手处理。”
“如今这些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朕也想借此机会问问你，最近朝中情况如何？秦家情况又如何？”
“回禀陛下，朝中最近一片太平，秦源已经辞官，并在家中休养，据说他因为与二弟秦辉之间的矛盾已经被气的病倒，甚至京城中有流言称他很可能已经时日无多！”
“嗯，这件事情朕也有所耳闻！”
“秦家最近正在逐步收缩势力，除去家族中的一部分生意被秦辉接手之外，绝大部分生意如今都已经被放弃或是转让。”
“当初秦家便靠着这些生意垄断京城，让百姓们苦不堪言。”
“如今秦家此举倒也算是让利于民，总不至于让那些百姓再受秦家盘剥！”
赵钧闻言摇头道：“秦家不盘剥，却也还有其他家族会一样盘剥，只要士大夫不灭，他们就会想尽办法往自己的口袋里捞银子。”
“我想秦家让渡出的那些生意，恐怕很大一部分应该也都落到其他各级官员手中了吧？”
“陛下明鉴，可是这些生意在官员手中把持也有些好处，起码他们在朝廷的约束之下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否则一旦将定价权交给民间，那说不定有多少百姓要因此饿死。”
赵钧抬头瞥了唐至道一眼：“唐爱卿今天怎么处处都为这些官员说话？莫非秦家让渡出的生意，也有一部分落到了你唐大人的手里？”
赵钧此言一出，唐至道顿时显得十分紧张。
“微臣不敢盘剥百姓，陛下莫要恫吓微臣！”
唐至道的这番表现不仅被赵钧看在了眼里，同时也被站在殿外的刘瑾全都看在了眼里。
刘瑾捂嘴轻笑，对于赵钧此时的这番手段颇为满意。
不过这唐至道当真是经不起恐吓。
赵钧仅凭三言两语，便险些将他吓尿了裤子，如今的唐至道在不复之前那副从容模样，反而是瑟缩如同一条老狗一般。
赵钧拍了拍唐至道的肩膀，同时开口对他说道：“唐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朕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你刚刚那话说的倒也没错，如果一旦将定价权交给了民间的商户，那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大宗商品肯定会因此价格暴增。”
“将这些掌握在官员们的手中，虽然难免会有些盘剥之举，可是起码对于大局来说还是好的。”
“陛下明鉴，陛下明鉴！”
唐至道连连应承，同时伸手擦拭了一下自己额头渗出的汗水。
赵钧若有意若无意的对他问道：“唐爱卿，你对礼部尚书看法如何？”
“微臣觉得礼部尚书为人谦逊，在职期间兢兢业业，也算得上是一位高官，微臣之前便曾与其共事多年，对于他的为人还是较为了解的。”
唐至道之前面对赵钧的盘位时表现的全都小心翼翼。
可此时在问及礼部尚书的时候，他却一反常态，大肆褒奖起了对方。
他这番态度上的转变让赵钧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赵钧微微颔首，同时开口问道：“既然你对礼部尚书如此了解，那你知不知道他府上之前刚发生过一件丑闻？”
“有关于王雄一事，微臣的确有所耳闻。”
“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雄品行不端，当街打死人命，依照大楚律，理应处斩。”
“可因为其是因争风吃醋，错杀人命，虽然行径严峻，可却理应从宽处理。”
“如何从宽处理？”
“处琼刑，发配三千里！”
琼刑，是指大楚一种特殊的刑法。
意在用红热的烙铁在犯人的身上烙下印记，借此警示犯人不得再犯错误。
因为烧红的烙铁看似如同琼玉，所以才被称为琼刑。
处琼刑，发配三千里这个刑罚看似轻松。
可实际上这却相当于是放任犯人慢性死亡。
古代的医疗环境并不发达。
再加上这些被处以琼刑的犯人并无什么人权可言。所以即便是他们身上的伤口溃烂，感染，也绝对不会有人多看他们一眼。
整整三千里流放，是要将他们从中原腹地一路流放到塞外边关。
哪怕是身上并无伤势的正常人，恐怕也难以一路跋涉三千里。
又何况是这些身上本就有伤，身体格外虚弱的犯人呢？
所以琼刑看似是一种较为轻松的刑罚，可实际上琼刑的致死率却同样不低。
不过琼刑致死率的高低主要是要因人而异。
比如那些无权无势之人再到了监牢之后，或许身上会被烙遍印记，让他们体无完肤。
可是那些富家公子却能够通过行贿，或者是凭借自己家族的影响而让行刑之人对他们网开一面，让他们少受些皮肉之苦，只在牢中走个过场。
至于所谓的流放三千里，这对于这些富家公子来说那更是简单不过。
这三千里他们完全可以带着侍从和婢女一同前往，一路上说不上是度假，可却也吃不到什么苦头。
而且一旦到了边关塞外，那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毕竟那里本就是穷苦，混沌之地。
天高皇帝远，朝廷对于地方的影响力也将降至最低点。
这些富家公子一旦到了那里，那便不会再受到任何的制约。
他们在边关的所作所为甚至可能比他们在京城中的所作所为更加恶劣，更加严重。
唐至道提出这个提议明显是想偏袒王雄。
且不说凭借其父亲的影响力，王雄的琼刑和流放要缩多少水。
单单是王雄是否真被关押在天牢，这件事情现在尚且真伪存疑。
唐至道不惜改变立场也要偏袒王雄。
恐怕张禁之前听说的那些传闻十有八九不是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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