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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游说(二合1章)


顾瑾明白自家儿子的意思,心知这是要让自己撵人出去呢。估摸着是看出自己对李氏她们的厌恶,且这帮子人,还搅扰了他和思月玩儿了。

  但李氏她们可看不懂,甚至见到萧怀宸指过来,还以为是想要她们抱的意思。

  李氏笑呵呵的站起身来,想要上前:“看来咱们的六皇子是个不认生的,见了人竟这般高兴,以后定是个有调皮的。”

  她想要借着抱孩子的机会,缓和一下与顾瑾的关系,然而殿内的宫人可不是摆设,有人见她堂而皇之的朝着两位主子而去,立时挡在前面,呵道:“放肆!”

  “娘娘未曾传召,怎敢贸然上前冒犯两位主子!永定侯夫人,您是怎么学的规矩!”

  李氏抬起的脚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中还带着难掩的出乎意料,显然是没想到顾瑾竟然会如此不给她脸面。

  两方的旧日恩怨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聪明的人都该懂得什么叫识时务。

  毕竟恩怨在利益面前又算什么呢?如今顾瑾和永定侯府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利益至上,她该懂得冰释前嫌,顾全大局的道理。

  怎么竟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

  是皇帝的宠幸,让她昏了头吧?

  很显然,李氏并不懂得顾瑾与皇帝之间的感情,更不知顾瑾进宫前,还曾与皇帝相熟,几次三番的相遇与接触后,早已经暗许了终身。

  在她的想法中,顾瑾也不过是后宫中芸芸众妃间的一个,与旁人没什么两样。

  能得宠,全然是凭着几分运道和年轻貌美的容颜。皇帝对她多是见色起意,但这样浅薄的情谊,总会愈来愈淡,等皇帝的兴致没了,她也不过是昨日黄花,与如今的贤妃不会有什么不同。

  李氏恼恨着顾瑾的不识时务。

  她是算计过顾瑾良多,但顾瑾也从没吃着亏不是么?甚至还反咬了自己一口,活生生毁了她的一个女儿!

  李氏是无时无刻不恨着顾瑾的,恨不得生啖了她的血肉,好为顾珍报仇。可为了大局着想,她还是咽下了这恨意,笑脸迎人,主动来与她示好。

  可顾瑾呢?这丫头还是如小时候那般木讷讨厌,分明给了她台阶下,偏还要故作清高的摆谱,当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

  宫人的呵斥,不止叫李氏不高兴,顾老夫人和侯府的一众女眷都不太能挂得住脸,顾老夫人更是敲了敲手里的拐杖,骂道:“你才是放肆!吾等皆有诰命在身,又是贵妃娘娘的长辈,你一个小小的宫婢,怎敢对我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在贤妃的宜祥宫时,内侍宫婢,无一不是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行过礼后,更是贤妃亲自扶人,一路将顾老夫人请到上座,分毫没摆正一品妃的架子,热泪盈眶的相互诉说着对亲人的相思之情。

  如今到了顾瑾这儿,两人位份也就差了那么半阶。对待她们的态度,可还真是天差地别。

  参拜的时候不知道扶一扶也就算了,竟还放任身边的奴婢来训斥她们,这是对待长辈该有的态度么?

  三房四房皱着眉,心里不满却不好说什么,但顾老夫人却没顾忌,借着骂宫婢的话头,连带着也暗骂顾瑾不敬长辈,没有孝道。

  本朝重孝道,就算如今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尊卑易了位,对待长辈,也不该如此无礼。

  顾老夫人自觉理直气壮,声音也难得的中气十足,半分没想压着,回音都在殿中荡了一圈。

  小怀宸被顾老夫人的怒呵声惊到,先是愣了愣,虽然没哭,小手却抓紧了顾瑾的衣裳,啊啊的叫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但凡他手里攥着点儿什么东西,怕是现在就已经朝着顾老夫人一头砸过去了。

  这小子,也就只被皇帝吓哭过一回,其他时候都胆大的很。

  顾瑾轻轻拍着小怀宸的背,将小家伙儿安抚了下来后,才冷冷的看向顾老夫人:“宫婢?”

  “祖母真是好大的架子。”

  “这可是尚仪局出身的司宾,之前是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可不是什么宫婢,而是正经有官阶品秩在身的内侍省女官。”

  “太后派了她来,就是帮本宫给玉清宫上下正规矩的,连本宫都要尊一声姑姑,到了您嘴里,就成了宫婢了?”

  有品秩的女官,且还是在太后面前能说得上话的女官,那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外命妇见了,往往都要恭恭敬敬问候的。

  顾老夫人也意识到自己呵斥的有些莽撞了,竟没打听清楚这宫婢的身份。心中隐有懊恼,但她这一把年纪,又实在是不愿弯腰对顾瑾服软,便仍旧黑着脸坐在原处,只是再不出声了,留着让李氏帮她打圆场。

  李氏站在原地,说不尴尬是假的,顾瑾的态度更叫她有些发怵,但想一想顾丛頫的嘱托,还有贤妃那张日益消瘦的面颊,还是忍下了这屈辱,扬着笑脸道:“是臣妇的不是,见六皇子实在是生的玉雪可爱,便想抱一抱,险些失了规矩。”

  “老夫人也是上了年纪,脾气急了些,这才言行无状,请娘娘别跟老夫人计较。臣妇代老夫人一道给娘娘赔罪了。”

  说完,她屈膝下拜,对顾瑾服了软。

  顾瑾恼顾老夫人在孩子面前大呼小叫,不知收敛,便刻意视若无睹,没有叫起。直等到李氏身子歪歪斜斜,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冷着脸道:“二叔母请起吧。”

  她意味深长的在侯府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道:“宫中是个讲规矩的地方,若是谁还不知所谓,妄图用辈分,用孝道来压着本宫,就立马滚出玉清宫,别碍了本宫的眼。”

  顾老夫人被气的手都在抖,李氏连忙使了个眼神,将人劝住,这才没叫场面闹的太难堪。

  好不容易进了这玉清宫的门,可不是为了来与顾瑾结仇的。想要讲和,哄着顾瑾都尚且来不及呢。也就这老糊涂的东西,就想着逞一时意气,尽摆着为人祖母的款儿。

  李氏折返回去坐下,又扫了眼这殿中十余个宫人,道:“臣妇等难得进宫一趟,总有些私下里的体己话想与娘娘说、您看……可能叫她们先退下?”

  顾瑾俯视着她们,李氏的笑容实在谄媚,一时间只叫她觉得,曾经压在自己头顶的高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以前的自己,被侯府牢牢的捏住了命门,战战兢兢的活着,幼时怕吃不饱饭,怕被罚跪,长大后又怕被李氏像是货物一般卖出去。她一直在逢迎讨好,装乖卖巧,妄图求取长辈们的几分怜惜,却不想她们只会变本加厉,仗着她性子软和而更肆无忌惮的磋磨。分明是侯府嫡女,过得却连旁人家的庶女都不如。

  李氏,顾老夫人,在曾经,这是两张但凡梦到都会被吓醒的嘴脸,可如今,待挣脱了侯府的牢笼回头看时,却觉得也不过如此。

  这一家子,都是欺软怕硬,外强中干的主,并没什么真本事。

  她们,根本就不是一座攀不过去的高山,曾经之所以觉得高大,归根到底,也是自己太过弱小,从不敢抬头去看罢了。

  “都先退下吧。”

  顾瑾一挥手,除了贴身伺候的司兰和青玉,满殿的宫人们就都纷纷退了出去,李氏看着留下的两人,还有犹豫,顾瑾却淡淡道:“这二人都是本宫的心腹,二叔母有什么话,就请尽快说吧。”

  李氏没再撵人,从袖中掏出了礼单。

  这回她没敢擅自上前,由司兰代为呈到顾瑾的面前:“娘娘进宫的时候,咱们府上都是按着妃位的品秩给娘娘添的妆,您晋升贵妃和诞下六皇子的时候又不愿意见我们,这两份贺礼就迟迟没有送到。”

  “这礼单,便都是咱们侯府给娘娘的心意,还请娘娘笑纳。”

  顾瑾翻开礼单看了一眼,原本还算平淡的神情都不免一怔。

  她原本还以为送的也就是些常见的珠宝首饰,但看过后才发现,这回永定侯府真的是动了大手笔了。

  那上面,单是白银就有五十万两,更有奇珍异宝无数,样样都价值千金。

  顾瑾低垂着眼,状似看着礼单,眼底却闪动着冷意。

  永定侯府草莽出身,是靠着军功授爵的,到了顾丛頫这儿也不过刚传到第五任,根本没攒下多大的家底。

  可瞧瞧这礼单,一出手就是五十万两,奇珍异宝足写满了两页。

  且自己这里有的,她们也定然不会委屈了贤妃那边,说不得宜祥宫那儿的比自己这里的还多,两相加起来,想也知道李氏和顾丛頫是敛了多少财。

  这可真是贪得无厌了!

  顾瑾想过她们猖狂,却没想到竟如此能搜刮,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制住怒火,不想坏了皇帝的布局,只面无表情的合上礼单,看着李氏,问道:“二叔母这是何意?只说这上面的五十万两白银,就已算不上是贺礼了吧?”

  李氏拿出这么多钱财和珍宝,心里也是一阵肉痛,要知道这里面不止有近来各路送来巴结永定侯府的礼,还有她和湘王妃放印子钱所得,都是攒给贤妃的,如今却生生分出这么些来给顾瑾……

  然而她也不得不这样做,只有顾瑾收下了这些钱财,才能算是真正的跟永定侯府绑在了一条船上。若永定侯府出了事,她受侯府供养,自然也会跟着受牵连。

  同流合污,是绑住一个人最好用的方式。

  李氏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似是真的在为顾瑾着想一般:“娘娘身处后宫,可不比外头,处处都需要打点,如今又有了六皇子,花用的地方自然也就更多了,光是您的月例怕是远远不够。”

  “这些都是咱们侯府的心意,您留下当个体己也好,免得手头拮据。”

  顾瑾摩挲着礼单,目光闪烁:“哦?体己钱?二叔母这一出手,可当真是阔绰。”

  李氏谦卑的摇了摇头:“这可算是府中全部的家底了,送与娘娘,也是想与娘娘化干戈为玉帛。”

  “往日里臣妇等确实做过不少糊涂事,对娘娘多有苛待,如今忆及过往,当真是悔痛难安,望娘娘能饶恕臣妇等人一回。从今以后,永定侯府定会对娘娘唯命是从,尽力辅佐娘娘和六皇子殿下。”

  顾瑾暗自讽笑,只被皇帝稍微捧了捧,这一家子人,就真觉得有那个能耐在朝堂之上搅动风云了?

  顾瑾索性装傻:“二叔母在说些什么?本宫和六皇子,有何处需要辅佐的?”

  李氏抬头看她,就见顾瑾唇瓣微勾,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不免也放下心来。

  有野心就好,有野心,就能被利用,她最怕的就是顾瑾没那个争储夺嫡的心思,只一心当她的宠妃。

  “娘娘,您又何必与臣妇藏着掖着呢?”李氏目光晶亮,带着几分隐约的算计,道:“娘娘所出的六皇子,最受陛下喜爱,您又是除皇后以外,位分最高的。”

  “皇后失势,连带着恒王也不受陛下爱重,裕王又体弱,不堪大用,三皇子,四皇子更是平庸无奇……放眼之下,这储君之位,岂不是非娘娘的六皇子莫属?”

  顾瑾肃正了脸色,皱眉道:“不可胡言!”

  “储君之位乃是国本,岂是尔等可以妄言的?”

  李氏却苦口婆心的劝着:“娘娘!这里没有外人,臣妇才敢跟您说两句交心的话。臣妇这都是为了您和六皇子着想啊,这世上,哪有什么是不争不抢,就能平白到手的呢?”

  “您不争,其他几位皇子也是要争的,皇后更是会争,就算陛下如今更偏向您,可也难保一直如此。到时候……若上位的是恒王,以皇后对您的憎怨,您和六皇子还能有一条活路么?”

  “这争的可不单单是权,也是命呐!”

  顾瑾怔愣,仿佛是被李氏说服了一般,却又忽的凝眉冷嗤了一声:“呵!二叔母,你当本宫是傻子不成?”

  “贤妃膝下还有五皇子,那才是你的亲外孙。若侯府当真有心思在夺嫡之争中掺上一脚,你又何必舍本逐末,扶持本宫和六皇子?”

  “如此花言巧语的一通说辞,怕不是想利用本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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