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察觉异常
三日过后,曹氏一族犯上谋逆,诛九族的旨意与废后的旨意一同传达朝野。
这样的罪名,就连问斩都无需等到秋后,第二日午时,曹氏全族三百余口就被推上了断头台,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砍到最后,就连凑热闹前来观刑的百姓都忍不住错开眼去。
最令人意外的是,曹皇后的中宫之位虽被废,但却并没有被赐死,皇帝命人摘了凤仪宫的匾额,将宫墙加高一丈,彻彻底底的将其围成了冷宫。
原本那一扇宫门也是要一并用砖瓦砌封上的,但皇帝下了令,要押解着废后去刑场观刑,这才尚未封死。顾瑾听说时,都难免有些心惊。
“皇宫纵火这样的过错都没赐死,原以为陛下是看在恒王和嘉宁公主的面子上,饶了废后曹氏一死,可如今看……怕是不尽然。”
任谁都看得分明,废后心中,母家的兴衰比她自己还要重要,如今皇帝却叫她去观刑,亲眼看着曹家覆灭,虽留她一命,却是实实在在的诛心之局。
儿子死了,女儿离了心,跑去出家,如今又要看着曹家的覆灭,这对废后来说,该是比死更难受。
果然,观刑后被押解回来的废后疯了,一头发髻凌乱,身上的凤袍也在反抗挣扎中被撕扯的不成样子,她仿佛陷入了一场难以自拔的美梦里,笑的有些渗人,高声叫嚷着自己的儿子做了皇帝,自己是太后。
守在冷宫旁想要看一看热闹的嫔妃们目睹了废后的惨样和那彻底被砌死的宫门后,也尽都沉默了,各自老老实实的窝回宫里,就连给顾瑾请安时,都谨小慎微了许多。
可见,皇帝这回不止是在前朝立了威,就连宫中众人,也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受。
顾瑾近来嗜睡的厉害,皇帝上朝时她未醒,皇帝下朝回来时她也在睡,好眠的叫皇帝都有些诧异。
皇帝盯着她红扑扑,宛若抹了胭脂的面颊,低声问道:“你们主子近来都如此嗜睡?”
近身伺候的是司兰,听见皇帝如此问霎时汗流浃背,她自入宫起就在勤政殿奉职,就算后面被遣来服侍顾瑾,也绝没那个胆子在皇帝面前说胡话。
司兰死死低着头答道:“是……”
皇帝倒是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全部的注意都放在了顾瑾的身上,摸了摸额头,没见起热,但还是不太放心,转而吩咐着:“去叫丁太医拿着你们主子的脉案过来。”
司兰默默应是,只要不是逼问自己就好,不然她真怕顶不住皇帝的威压,不小心说漏了嘴。
顾瑾睡的昏沉沉的,但身边奚奚索索的动静还是将人扰醒了,也正巧,听见了皇帝的吩咐,眼看着司兰就要出去,猛地一个翻身,撑着胳膊坐了起来,焦急道:“不用!不用请太医。”
“我好着呢,能吃能睡的,能有什么事儿?您凭白叫了丁太医过来,便是没病他也要给我开两副调理的方子,陛下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再喝那些苦药了。”
顾瑾偎在皇帝的怀里,轻声撒着娇,心里却有点儿发慌。
她故作淡定道:“只是微有些苦夏,在殿中躲懒罢了。您瞧,我这几日可是被养胖了许多呢,气色也不差,哪里有生病的样子?”
皇帝打量了她一圈儿,确实,唇红齿白,面色红润,就连脸蛋和胸脯都不知不觉间丰腴了不少,一时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软嫩的小脸,将人从榻上拉了起来:“再是躲懒也不能睡了,起来陪朕用膳,醒一醒神。”
顾瑾正巧也觉饿了,起身收拾了一番后,便与皇帝携手先去用膳。
她最近的口味偏重酸辣,今日膳房准备的酸笋鸡丝汤倒是正合她的胃口,喝过一碗后,又让司兰添了一碗,皇帝将这暗暗看在眼里,倒是没说什么。
直到出了玉清宫,才招手叫来林常青,吩咐道:“去叫丁太医来勤政殿,带上贵妃的脉案。”
小姑娘的心思在皇帝面前还是太浅,她自以为瞒的天衣无缝,却不知早就漏成了筛子。
……
近来最忙的,除了尚在清查各地官吏的吏部,就当属礼部尚书了。无论是废后还是紧随其后的册立新后,都要从礼部过手,尤其是皇帝对立后的章程还要亲自过问,所有事宜都要求尽善尽美,他自然是不敢有半分懈怠。
然而这一日,礼部尚书将熬了几日几夜才写好的章程呈上去时,皇帝的手却是顿了顿,打开奏疏扫过几眼后才颔首道:“做的不错,但流程太过繁琐,还是要精简些。”
“譬如这祭天与祭祖的礼数,就先划下去吧。”
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目瞪口呆,要是他有胆量,定然是要问上一句,这流程不是按着您的要求修改的吗?
正常的册立新后本来也不需要祭天祭祖的,大多是在太极殿外宣读圣旨,举办册礼,再受朝廷上下内外命妇的朝拜也就算是礼成。
但礼法上的仪制流程也只是礼法上的,落到实处,大多有繁有简,端看皇帝对皇后的喜爱有多少,而这一番,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着元后嫡妻的规制办的,甚至皇帝还多有不满,一再的加进去了许多流程,意图昭告天下。
礼部尚书有些糟心,他按着皇帝的要求一一照办了,好不容易磨到皇帝满意,结果又要往回改?
“可是,陛下……”
皇帝自然瞧见了礼部尚书略带哀怨的眼神和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难得有几分心虚,不由得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爱卿近日辛苦了,朕近来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封后大典一切从简的好,至于日子,也往后延两个月吧,让司天监重新拟定个良辰吉日。”
礼部尚书:“……”
得,这是要推翻之前的所有准备,从头开始了。
但还好有司天监跟着礼部一起犯愁,倒也算是个慰藉。
礼部尚书心中叹息着告退了,没等走出宫门,林常青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赵大人且慢!”
礼部尚书停下脚,对待圣上面前的红人自然是以礼相待,拱手问道:“林大伴,可是陛下有何吩咐?”
林常青摇了摇头,叫身后的小黄门将皇帝给的赏赐搬了过来,笑眯眯道:“咱家是奉陛下的旨意,来给赵大人送赏赐的,这是南边儿上贡来的锦缎,颜色鲜妍,质地宛若轻纱,是难得的珍品,宫里也只有贵妃娘娘处才有呢。”
“陛下听闻赵大人家中有两位姑娘,便特地赏赐了这锦缎,赵大人快快谢恩吧。”
礼部尚书连忙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躬身拜了拜,但他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看那锦缎,小心问道:“林大伴,我这无功无劳的,陛下怎会……”
他想想自己那两个如花似玉,又正适龄待嫁的姑娘,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莫不是皇帝突然想要纳妃,盯上自家的姑娘了?
那可万万使不得!
莫说宫里已经有个将要问鼎中宫的贵妃了,就皇帝那冷心冷情的性子,可不是个好侍奉的主!他家娇娇柔柔的女儿,何必要送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来?
礼部尚书面上带了慌张:“林大伴,我家里头的两个女儿都是姿色平平,更是无甚德行,实在配不上侍奉圣驾,更何况家中已经为她们定下了亲事,庚帖都已换了,只差提亲下定了……”
林常青先是一脸莫名其妙,后知后觉的领会了礼部尚书的意思,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赵大人!”
“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陛下只是看您为了封后大典的事情忙碌,犒劳您一番罢了,可不敢如此胡思乱想。”
说罢,林常青没忍住,将礼部尚书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不知他是不是对自己的样貌有什么误解,不然哪里来的底气敢如此想?
这女儿总会有几分随了父亲,但礼部尚书的长相……嗯,拼凑上哪一点,都不像是能生出个美娇娥的,怎么就觉得皇帝能看得上?
礼部尚书听了这话,却骤然松了口气,边擦着额上的虚汗,边不好意思道:“是我犯糊涂了,糊涂了。”
但轻松过后,看着林常青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想想自己刚刚说的话,又禁不住汗颜。尤其是一想到那些话极有可能透过林常青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他就觉得生无可恋。
这好几匹锦缎礼部尚书自然是抱不动,林常青索性就带着一众小黄门亲自将东西送到他停在宫门口的马车上,等转身欲回时,琢磨了一路的礼部尚书终是没忍住塞了个荷包到林常青手中,问出了声:“林大伴,敢问一句,新后册封大典的事情,流程上陛下怎的就突然改了主意?”
“莫不是……”
莫不是贵妃做了什么事情,与皇帝生出了什么嫌隙?
林常青掸了掸衣袍,笑道:“赵大人莫要胡乱猜测,陛下与娘娘自然是恩爱有加的,会如此做,也自有缘由。”
他提点着:“旁的您无需多问,只要知道,有关贵妃娘娘的事情,一概都不能怠慢就是了。”
礼部尚书得了这么句准话,忙点了点头:“明白,明白了。”
这就是还要用心准备着,哪怕流程删减了,规格也不能低了去,该有的隆重还是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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