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佑笙的秘密

　　这话让我听不出情绪来，缓缓转过脸看佑笙，他神情淡然，浓密的睫毛半掩着，清澈明净的眼眸略过一丝哀愁，轻抿着唇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闭上眼，无力地将手抽回去，只留下余温还在我掌心暖着。

他一直以为萧尧是最佳人选，可以代替他给我幸福，但现实是我们也离了，他的难过不会比我少。

徐捷本来要离开的脚步因此而停住，没有回头，却说：“你别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你也曾经抛弃过顾小乔，现在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你快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起身去推他出门，他回头横我一眼，骂道：“你真没出息，被他甩了还能做好朋友，就你这样的笨蛋才做得出来。看你样子就是对他还余情未了了，活该尧跟你离婚的！”

话落，彼此的脸色都瞬间阴鸷起来，他张了口想把话收回，但说出的话别人已经听进心里了，如何收得回，赶在他说话前先堵住他：“没错，我被抛弃都是活该的，这下你满意了？请你出去。”

嘴角无意识地弯着，笑出美丽的弧度，他默然地看了我好一阵，脚愣是驻在原地不动。身后传来声响，佑笙挣扎着起来，手臂的点滴被拔掉了，液体摔落在地板上‘滴答滴答’地响，他勉强站起身踉跄着朝这边走来：“不，乔，要走的人应该是我。”

徐捷那番话到底刺激他了，他此刻的状态我无法袖手旁观的，快步来到他身边扶住他，他倔强地伸手要推开我，无奈实在乏力，手举到一半又垂下，他眼底涌动着不知名情愫，低语着：“乔，你别管我...”

徐捷就那样站着，不打算过来帮忙，却嘴硬地开口说：“你这家伙存心让我英名尽丧是不是？在我手里救回来的人死掉了，这事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医学界混？快给我回去好好躺着！”

我们都没搭理他，我认真地盯着佑笙那张忽红忽白的脸：“佑笙，你的事我是管定的，除非你发誓以后也不管我。”

佑笙沉默了，无声地轻叹，说：“你明知道我不能...”不能不管我。是哈，我就笃定他无法做到，所以才敢大放阙词。

他明显败下阵来，我赶紧将他扶回去躺着，见徐捷也跟上来，没好气地骂着：“小气鬼又怎么了？”

徐捷拿了针头又扎在佑笙静脉上，把点滴的软管顺好，后退一步瞪着我看：“我怎么就小气了？”

本以为他过来干嘛的，不料是为佑笙把消炎液弄回去，刚升高的气焰顿时灭了不少，不自在地把要出口的话都吞回去，低声说：“谢谢啊。”

他却不领情，从鼻子里哼了声，双手抱胸睨着佑笙：“你钱包丢哪去了？找不到身份证我怎么送你去医院啊。”

这家伙还是怕佑笙出事让他负责啊！“你是想赶人就直说，我带佑笙一起出去租个公寓住！”火又蹿出来了，对着他，我常常觉得火大，他跟我八字不合啊！

徐捷眼底也燃烧了怒火，却拼命克制着：“我答应了尧的事绝对会做到，说好照顾你，现在凭空多一个人，我也认了。只是这医药费我需要有人支付。”

我正要发作，佑笙伸手握了握我手心，回头看他一脸虚弱，马上收敛起所有脾气，他说：“钱包落在计程车上了，等过阵子把证件补好以后会给你付钱的。”

“佑笙，”才出口，佑笙对我轻轻摇了头，他不徐不疾地说：“你知道我不喜欢花你的钱。”

他对我的了解让我赞叹不已，话都没说呢，他却都清楚了。

徐捷不置可否，却点了头出去，来到门口了，又顿住：“今晚我是不能让你俩住一起的，我要对得起尧呢。”他反手把门关上，脚步声渐远了。

他说的什么话呢，如此的不堪！难道我和佑笙呆在一房间里就会干嘛了吗？先不管我有没有意向，佑笙那方面根本就不行啊。这念头才掠过，莫名的罪恶感便萌发出来，我真不是人，怎能这样想佑笙呢！

正惭愧着，佑笙轻轻一笑，小声问：“对不起我什么？”

猛地怔住，天啊，我还自言自语把话说出来了？对上他干净无瑕的眼瞳时，所有纷乱的思绪都不可思议地消失了，心境开始平静下来。笑了笑：“没什么，你累了就睡会儿。”

他却摇了头，说：“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离婚吗？”他眼神带着不可拒绝，直直看进我内心深处，让我无处可藏。

兀自笑着：“不是不可以，只是这话说来就长了。”顿了顿，转口说：“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相信佑笙会明白，他最了解我呵。

佑笙握紧我的手，许久许久，他才说：“乔，这段时间让我陪着你，好吗？”

顾虑他如今的伤势我实在无法拒绝，点了头，他脸上绽放着无人可比拟的美丽，那种温暖干净的笑容始终如一，让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当时我留着短发像个小男生，然而他突然就来到我身边——他们举家搬迁到我家隔壁住。

上幼儿园的时候，我无恶不作，常作弄长相乖巧的小家伙，在我把脚踩在一个至今忘记名字的男孩身上，学着电视上的流氓说话时，佑笙在去上厕所的路上看见我们，马上停住了脚步，看了几秒以后走过来，把我的脚挪开，掏出手绢给我鞋子擦干净了，说：“别弄脏了自己。”

我那个瞬间感觉被雷劈了般惊吓，他把男孩拉起来，用擦过我鞋底的手绢又抹在那人脸上，边笑着说：“男子汉，别哭。”

当时我觉得他真不是人，哪有正常人会这样干的？一般白马王子不都冲过来把我推倒在地，接着甩一耳光，骂道：“小样找抽！”

然而他不是，他先把我这恶人哄住，再欺负被欺负的可怜虫。

在男孩的脸越来越黑时，我忍不住笑了：“你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佑笙回头看着我，笑得我惊心动魄好久，都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干什么的。他说：“我是你邻居啊，前天不就见过面吗？”

手机在衣兜里唱着歌，把我远去的思绪拉了回来，又细听了几秒才记得是萧尧的铃声，佑笙本来睡着却被吵醒了，他笑着问：“怎么还不听电话？”

这才把依旧晃神的我叫醒了，连忙按了接听：“尧，你下飞机了吗？”

当下没想那么多，佑笙的手猝然拿开，我这才觉得有些尴尬，可现在走开显得更伤人啊，干脆就在佑笙身边，那边的萧尧沉默不语，我又喊一声尧，他笑着说：“乔，怎么办，一回到这边，想你都无法抑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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