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送嫁
卫泱泱明日嫁进玉泉王府之后就是属于皇家的人了，以后很少有机会能回伯爵府。郭夫人本想与女儿彻夜长谈，又想到明天就是女儿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也只得收起自己的担忧和忐忑，吩咐卫泱泱赶紧去休息。
离别的日子很快到来，三月二十九，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在丑时正停止。寅时末，卫泱泱和宋文如两个女孩子早早起床，丫鬟们侍候着二人洗漱之后开始梳头。卫泱泱忽然制止了梳头娘子：“等一等。”她又对着宋文如说：“文如，你帮我找我八哥来好不好，我要他给我梳最前面三下。”
她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大喜之日哪有兄长来给妹妹梳头的道理？宋文如听卫泱泱说过她与卫秉钺是一起长大的，知道她兄妹二人感情十分深厚，因此并没有多问，只是依着她：“好。”
宋文如应了之后就向前院走去，她看到卫家兄弟都早早起床穿戴好了礼服，正在院子里试抬一顶小轿子。那顶轿子他们练习过多次，已经抬得又快又稳，可今日毕竟是小妹妹的大日子，因此他们仍然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除了卫泱泱和老十五卫秉锏以外，宋文如之前并未见过卫家任何一个人。她前日住进来之后，因是女客，负责招待她的是郭夫人和卫家六嫂邬云，她也没有机会见卫家的男子。
卫泱泱现在叫她来找卫秉钺，这倒把她难住了。宋文如看到院子里大概站了有一二十名卫家子弟，除了卫泱泱的亲哥哥、还有她的堂兄弟们。而且卫家兄弟各个都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也实在辨别不出哪一位是卫秉钺。
卫秉锏见宋文如看了半天也不说话，显然是在找人：“宋小姐，你要找谁？”被他这么一问，宋文如有些不好意思：“卫公子，我找卫公子，不不，我找卫将军。”听她这么说卫秉锏笑了起来：“我们家里有二十多位将军，你得告诉我你找老几才行。”
宋文如这才想到，卫家各个都是武将、又都姓卫，她要找“卫将军”，别人当然听不懂她找的是谁。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十分好笑，又想到卫秉钺刚刚升任海西总兵，就忍住笑说：“我要找八公子，也就是新任的卫总兵。”卫秉锏这才明白：“我八哥啊，他不在，到厨房去了。”
“谁说我不在！”卫秉钺的声音忽然从侧门响起。待他走进来时，宋文如眼前一亮，这才知道卫泱泱说他绰号“夺命三刀”是什么意思。她刚刚进院时，看到卫家兄弟皆是长身玉立，有的英武、有的俊朗、有的威猛，怪不得海西女子“满城争嫁卫家郎”。
卫秉钺却和众兄弟不同，他是另一种好看：妩媚。他有一双多情鹿眼，再加上花朵似的睫毛，不管他看向哪个女子时，都有一种含情脉脉之感。可他的美又不完全是那种虚弱柔美，他身为武将、战功赫赫，身上自带一股杀气，不管站在谁的面前，都会对对方形成一种压迫感。
卫秉锏指了指宋文如，对着卫秉钺喊：“八哥，宋小姐找你。”宋文如住进伯爵府的事，卫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也知道她是卫泱泱的好朋友。因此这两天她虽然并没有来过前院，但卫秉钺也明白她的身份。
对方就走前一步很有礼貌地问她：“宋小姐找我何事？”宋文如被他一双多情眼盯得不敢直视，只得低下头来：“卫总兵，卫小姐开始梳妆了，可她一定要你去给她梳最开始的三下。”
宋文如话音刚落，卫秉钺就心头一热，眼眶差点红了。海西人送嫁，要家里的哥哥将妹妹从绣房一路背上花车，不过卫泱泱马上便是玉泉王妃，千金之躯，做兄长的自然不能再背着她。
卫家从来没有嫁女儿的经验，也不知如何是好。兄弟们讨论了好几天，最后做了一顶小小红轿子，准备八个人将她抬着，一路从绣房抬到花车上去。
而这八个人要夫妻恩爱、身体健康、子嗣众多，还必须是卫家军中的高阶武官。卫秉钺虽然在众位兄弟中官职最高、军功最大，但他发妻还未成亲就惨死，自然是没资格抬轿子的。因此刚刚众位兄弟在试抬的时候，他心里有些难过，便悄悄地走开了。
现在卫泱泱要他去给自己梳头，显然是不想冷落了他，也想他参与到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中来。宋文如只负责传话，并不懂卫泱泱为何要这么做。她看到面前这位大阳国最年轻的总兵，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居然双手都开始颤抖，声音也有些激动：“是，她从小到大头发都是我梳的，这在娘家的最后一次，自然也要我梳。 ”
等卫秉钺走进妆房时，卫泱泱已经穿好了礼服，正对着他喊：“快来。” 他看着卫泱泱散开的一头秀发，想到面前的这个小妹妹生下来只有四斤多重，还未满月就差点病死，后来却能吃能喝，一路长成现在的这个大姑娘。
他还记得他们小时候时常跟着部队行军，几乎是天天居无定所。有时候卫泱泱年纪小走不动，他就只能用绳索将她捆在自己身上，一路扛着她走。有一次半夜里遇到敌军突袭，他来不及拿绳索，就只能一把抓起卫泱泱骑上马逃命。
那时他只有十一岁，妹妹只有四岁，她那么小的小孩子，在半梦半醒之间，居然也知道伸出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背。他们兄妹被敌军追击，他一个半大孩子要拿以和刀对战六名追兵。无论战况多么激烈、战马怎样颠簸，卫泱泱都死死抓住他并没有摔下马去。而且她还机灵地左右闪避，一次都没有被敌军给砍到。
兄妹二人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一路长大，等他有了官职、领了俸禄，卫泱泱一直说要吃穷他。他就天天盼着能把她嫁出去，让她赶紧去吃婆家。可是今天她真的要去吃婆家了，真的要去做“别人的娘子”了，卫秉钺的心里倒生出了依依不舍之感。
玉泉王是正一品亲王，有一大片的封地，还有每年一万两银子的俸禄，肯定不会饿到她。将来玉泉王若做了太子、继承了皇位，更是富有四海。卫泱泱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再也不用过蓝营的那种苦日子，自己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可不知为何，自己仍然盼着她跟在身后，一路喊着要吃穷自己。
卫秉钺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别哭，不然惹得卫泱泱掉了眼泪，她又要生病了。他强迫自己压抑住心中情绪，走上前来拿起梳子，只觉得这小梳子比自己那把以和刀还要重，他的手又开始发起抖来。
卫泱泱看得出他有些异样，故意问他：“那绣馍你准备好了没有？”听她提起绣馍，卫秉钺的思绪这才恢复了平静：“放心吧小仙女，我早就准备好了，还特意选了一个小一点的篮子装呢。” 他话一说完，在场的海西丫鬟们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卫秉钺见宋文如不明所以，就向她解释：“宋小姐不知道，我们海西人嫁女时有个风俗：新娘子有几岁，娘家便要蒸几个红色的开花馍馍装在篮子里，让新娘上轿时拿到婆家，这样子婆家人掀开篮子一看就知道新娘子多大了。我以前常说，我们卫大小姐一直嫁不出去，那出嫁时岂不是要找个全海西最大的篮子？可她毕竟是我妹妹，我总得顾及她的颜面。因此我找了好几天，特意找了一个小篮子，硬是将十九个开花馍馍挤进去放着，这样外人就看不出我们家小仙女芳龄几何啦？”
宋文如笑得腹痛：“怎会有这么好笑的风俗？”卫泱泱见卫秉钺开起玩笑，知道他不再难过了，就气呼呼地说：“你小声一点，现在不用看篮子，人人都知道里面有十九个馍馍，那等天亮了全花都的人都知道我多大了！”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卫秉钺又说：“我们海西还有个说法：女孩出生、过满月、嫁人这天，风越大雨越大，这女孩子就越厉害。我们小仙女出生的时候，海西城可是下了五十年未遇的暴雨啊。再看看昨晚，连着下了一夜的雨，哎呀呀，咱们卫家大小姐可不止是海西府最厉害的姑娘，现在更是花都城最厉害的姑娘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卫泱泱腮帮子鼓得更高：“你别光笑话我，你送我的礼物呢？怎么别人的都有，我就是没找到你的礼物？”卫秉钺梳完最前面三下，就将梳子交给梳头娘子，接着说：“我怎么可能不准备礼物？你等着，我这就叫人抬进来。”
不多会儿，就有几个喜娘将几件东西抬进妆房。卫泱泱先掀开了一块红布，露出了里面的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为民除害。下面落款是：卫家三郎贺玉泉王殿下新婚之喜。
宋文如看着奇怪，别人送礼物写的都是贺玉泉王和玉泉王妃新婚之喜，为何卫总兵只祝贺新郎、不祝贺新娘？而且这个为民除害看着也不像是个吉利话，谁会在人家大喜的日子送这种礼物？
卫泱泱看到那四个字，顾不上自己穿着层层叠叠的王妃礼服，撸起袖子就要去揍卫秉钺。对方围着桌子边跑边说：“你们不知道，我曾经答应过我们卫大小姐，如果她有一天能嫁出去，敢娶她的人绝对是位勇士。那我定要送新郎官一副匾额，上书四个大字-为民除害，感谢他收了我们家这个海西府一霸。哎哎哎你打我干嘛，我可是练了好久才能写得这么好。你到了王府一定要叮嘱殿下挂在你们的婚房里，让他日日夜夜都能看到这块匾，这可是我对他真心实意地赞美啊。”
在新婚当天同新人开玩笑是图个热闹、喜庆，大家都不会生气。不过敢送这么个礼物给卫泱泱的，这世上绝对只有卫秉钺一人。看着他被追得满屋跑，众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卫秉钺跑得气喘吁吁，停下来说：“停手停手，再跑你妆就花了。”他见卫泱泱仍然不肯停手，只得说：“你不想看看其他的礼物嘛。”
说着他打开一扇柜门，里面居然是一个和卫泱泱一样高的枣花馍馍！这个馍馍有十二层高，由最底部开始，从大到小层层摞起，好像一棵小树。卫秉钺对着卫泱泱拱了拱手：“枣子寓意早生贵子，这个馍馍有十二层高，上面有一百零八颗枣子，祝贺我们的玉泉王和王妃早生贵子！我曾答应过你，要在你成亲时送一个全海西最大的枣花馍馍，我没有食言吧？”
在姑苏时卫泱泱为了炸死腮波雪蝶身负重伤，卫秉钺为了不使她昏迷，就承诺等她成亲时，八哥八嫂定会送她一个全海西最大的枣花馍馍，他果然说到做到。这不止是他的礼物，还是他代表苗碧琳送的贺礼，虽然他夫妻阴阳两隔，他却真心实意地希望小妹妹能够婚姻和顺、子孙满堂。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要送的礼物！卫泱泱走到柜子旁边，重重点了点头：“嗯，这个礼物很好，只是这么大的馍馍要做多久？”卫秉钺笑嘻嘻地看着她：“我找了二十个厨娘，连发面带蒸馍忙了整整一夜。这厨娘里有个叫心心陈，她不方便来见你，不过她说你吃了她做的馍馍，就会和新郎官一辈子甜甜蜜蜜。”
卫泱泱十分惊讶，是心心陈！我要成亲的消息肯定是腮波一帆告诉她的，她千里迢迢赶到花都，就是为了制作这个送嫁的枣花馍馍。她不方便来，自然是她在意自己以前的身份，生怕弄脏了我这个隆重的婚礼，可是我并不在意！卫泱泱正准备让卫秉钺叫心心陈过来，忽然想到自己不在意并不代表她本人不在意，既然她不想让人知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她继续回黑豹城过着平静的日子吧。
卫秉钺看卫泱泱的样子十分感动，就故意逗她：“你以为这个馍馍才是我送的礼物吧？其实不是，我的礼物在这里！”说罢他拿起装了十九个绣馍的篮子递给卫泱泱，附在她耳边小声说：“篮子里我还额外装了两块栗子糕，今日一天的典礼，想必吃不上饭，饿的时候就垫一垫肚子。”卫泱泱十分感动，今日人人都在庆祝自己的婚礼，只有他惦记着自己可能吃不上东西。
卫秉钺想缓和一下气氛，又偷偷对她说：“可别感动哭了，不然妆花了、变丑了，殿下不要你，你又要回来吃穷我了，我可不会再养你。”卫泱泱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连忙将头转向一旁，生怕自己真的哭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微亮，卫泱泱穿戴好了走出妆房。她的父母、叔婶、兄嫂、侄子，除了留在海西值守的，其他族人全部赶来送她。伯爵府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隆重、喜庆又热闹。
卫泱泱一路穿过亲朋来到大堂，跪在爹娘面前。卫戍平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这棵海西府的小秧苗终于长大了，今日要去做花都城最美丽的牡丹花了。他平日里就不善言辞，今日只交待了女儿三句话：“要听皇上与皇后的话；要好好与殿下相处；要时刻顾着咱们卫家的名声。”
卫泱泱叩首拜别父母：“是。”自打她半岁起养在蓝营，这些年在家住的日子还不足一月。郭夫人心中还有千言万语要与她说，但刚一见面她就要嫁人，实在是让人又高兴又失落。玉泉王脾气是很好，可她自小便心性率直，也不知道入了王府之后能不能习惯。
卫戍平见夫人眼眶红红，就劝她：“小妮又非嫁去天涯海角，就在这花都，以后见面反而比在海西时更容易些。”卫泱泱进了王府，当然不能时时回家，卫戍平这么说也只是宽慰娘子罢了。
郭夫人赶紧回他：“是，之前道长说她嫁不出去，我日日担心；如今嫁给玉泉王，这是天下绝顶的好人家，我自然开心。”说罢郭夫人拿起一块红色薄纱覆在女儿面上，卫泱泱的两位婶婶就走上前来扶着新娘子，将她送出大堂。
卫泱泱走出大堂之后就一步也不用再走，直接坐上了那顶小轿子。卫家六郎、九郎、十郎，还有另外五名堂兄就一起抬起小轿，将她送出伯爵府大门。新娘子坐八抬大轿是很常见的，可八位将军抬轿送嫁，莫说是在花都城，就是在整个大阳也是前所未有。
出了大门便是花车，玉泉王是皇子，无需亲自前来迎接新娘，代替他来迎亲的是嘉获帝的亲侄子-信阳王。信阳王代新郎递给新娘子一柄玉如意，要卫泱泱拿在手中，两人就准备走上花车。
谁知这个时候暴捷使臣突然出现在伯爵府大门，他还带着一口大箱子，说是来送贺礼的。现在婚礼还未举行，他的贺礼送得并不算晚，卫戍平就客气地将礼物收下。
使臣对着卫泱泱行礼，对她说：“这是我们长公主特意给卫小姐准备的新婚礼物，卫小姐不想看看是什么吗？”他这话说得古里古怪，众人都听出不对劲来。若非大喜之日不想闹得不愉快，卫戍平非将他赶出去不可。卫泱泱却毫不在意，笑嘻嘻地说：“那谢谢长公主喽，还请贵使将箱子打开，给我看看暴捷国有什么宝贝可送。”使臣听罢真的掀开了箱子盖，那里面居然是一把纯金打造的一尺来长的大剪刀！
卫家子弟看到之后都十分愤怒，虽然卫家是武将，并不忌讳在大喜的日子动武，可那是在海西，拜堂时也可能有敌军来袭，兵器是随时要放在身上的。现在却是在花都，况且那剪刀也不是兵器、只是一把利器，在人家婚礼上送一把剪刀来，实在是万般晦气！
使臣显然也看出了众人的怒气，赶紧解释道：“卫小姐莫要生气，这是我们暴捷国的风俗，新娘子嫁人时娘家要在嫁妆里放一把剪刀：平日里让新妇做针线活，若是被夫家休了，就可以拿剪刀自行了断，这样尸首可以留在婆家，以保全娘家的名声。
暴捷国有些地方确实有这样的风俗，女子被休被世人认为是十分丢脸的事，如果回到娘家，那整个家族都会被人看不起。以后她死了，因为已经嫁过人就不能再埋在娘家祖坟，可是被休了也不能埋进婆家祖坟，就只能随便找块地草草埋了，去做孤魂野鬼，以后也无人来祭拜。当时卫秉钺拼着和家里闹掰也要娶苗小姐的棺材进门，就是怕苗小姐死无葬身之地。因此，暴捷国西部的人在嫁女时，娘家就会给新嫁娘准备一把剪刀，万一被休就让她自行了断，这样婆家就不得不出面操办她的葬礼。加之婆家理亏，生怕娘家来闹，就必须要将媳妇埋进自家祖坟了。
使臣说的这个风俗倒是事实，不过这是花族人的婚礼，又不是暴捷人的婚礼，看着那把剪刀谁心里不生气？卫泱泱正准备扯开面纱开骂，她才不管是不是大喜之日，椒棋贝海敢来寻她的晦气，她定要报复回去。
这是皇家婚礼，暴捷国居然敢来捣乱，信阳王也准备站出来斥责对方。卫秉钺一把拦住了他，向他行礼：“王爷，婚礼还未举行新娘就仍是我们卫家的女儿，这事请让我们卫家来处理。”说罢他看了看卫戍平，见父亲点头示意，就走前一步对着使臣说道：”小妹根本就不会做那种精细的针线活，她粗手粗脚只会做一些杂活，比如去帮人搬家。“宋文如才听王青梅说过暴捷人被卫家军打得被迫迁都的事，现在卫秉钺又提起这茬儿，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她听到卫秉钺继续说：“还有，我们大阳皇室办了这么隆重的婚礼来迎娶王妃，可见玉泉王殿下是想和小妹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贵使放心，就算是有些短命国家都亡国了，小妹也不会被休。哦，贵使可别多想，我说的是那个不知死活的跳梁小丑、妄图以残兵败将抵挡我大阳天兵的水魔国！哎呀，这人要是不自量力啊，最多是贻笑大方；这国家要是不自量力啊，那可能就要从地图上被抹掉了。而我们卫家祖传的手艺，就是在地图上抹上颜色让人家消失。”
宋文如听罢忍笑忍得肚子疼，这位新任卫总兵确实和玉泉王妃是亲兄妹，很有能把人气死的潜质。卫秉钺说完之后吩咐卫秉锏：“小十五，既然王妃用不着这把剪刀，那就不用放进嫁妆箱了。你把它掰开拿去融了，过几日咱们去找些乐子花掉它。”
十五郎卫秉锏听罢走出人群，他虽年纪小但力气十分大，抓起那把剪刀来双手向不同的方向使力，没一会儿便将剪刀分成了两半，然后将其扔在地上。使臣见状知道今日在卫家讨不到好，只得告辞。信阳王看得目瞪口呆，心想我堂兄到底是娶了一房什么媳妇？这婚后要是得罪了她家，想想这把剪刀的下场，再想想我堂兄，哎呦。
这其中最不满意的就是卫泱泱，平日里她最喜欢和人吵架，乃是海西府一等一的骂阵高手，简直是无理也要闹三分。今日是她有理，本应该让她骂个痛快，谁想到老八一口气把话说完了，一点没给她发挥的机会，这谁不憋屈？
卫泱泱正在气头上，看到使臣正准备离去，这不得再骂几句出出气？她看着地上的剪刀阴阳怪气地说：“哎呦，就这么点金子？只怕连十斤都没有，这也太寒酸了吧？不过也不能怪你们，毕竟贵国没有海也没有密林、没有高山也没有沼泽，没见过那么多世面，以为这就是好东西，也不奇怪。毕竟这已经是你们举国之力才拿得出手的礼物了，请替我回去好好谢谢公主哦，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礼物我很喜欢呢。”
暴捷国处在沙漠地带，自然是没有大海和密林。卫泱泱骂完之后简直是通体舒畅，高高兴兴地走上花车坐下，暴捷使臣只能灰溜溜地带着手下逃离了现场。
吉时已到，伯爵府内外都开始燃放鞭炮。车夫舞起扎着红绸的马鞭驱动头马，八匹马拉的花车缓缓驶出街口。迎亲的队伍从街头排到街尾，街上人头攒动，整个花都的人都想来看看玉泉王的婚礼是何等隆重。
等迎亲队伍全部走过伯爵府时，前面吹吹打打热闹非凡，伯爵府内反而是一片寂静。卫泱泱真的嫁走了，大家心里都空落落的。卫戍平对众亲朋说：“行了，都回去休息吧，今日是拜堂，咱们娘家人不能去。明日皇上大宴群臣、后天回门，就又能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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