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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给你吹个大悲咒


立即有人将苏陌玉拖下去,按在长板凳上,手臂粗细的长棍毫不留情的打了下去。苏陌玉仍旧倔强,死命的咬着唇也不肯吭一声,手指抓着板凳,几乎要掐进木头里,脸色涨的通红,密密的细汗滚落,像是他无声的泪水。

  楚绯澜漠然看着这一切,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也有说不出的积郁闷堵。

  从小就有人教导他,他绝不能动情,于是他隐忍克制,他冰封己心,循规蹈矩,不敢放肆。岂料人之情感,如此多变可笑,情动得快,也灭得快;爱来得深刻,恨也来得深刻。

  情动时,他是自己不顾一切冲破桎梏也要拥在怀里的人,可当他三番四次的伤害自己,甚至要了自己的命,这份爱,早已经被他亲手一剑刺破得七零八碎,再无法重拾。

  就算是破镜重圆,也要有镜子的碎片都在,他们之间,那些爱意的碎片,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之前苏陌玉百般欺骗自己,害死太师,他尚且还能理解,是自己和太师有错在先,所以即使心中再痛,他也未曾恨苏陌玉,可如今……

  楚绯澜看着满眼倔强不肯屈服的苏陌玉,心还是凉透了半截。看着他身上的白衣逐渐染上血色,看着他咬出血的唇和满脸痛苦的模样,楚绯澜有那么一刹那想令人住手,但一想起他的冷酷无情,楚绯澜心里的恨又重新占据上风。

  三十杖终于打完,侍卫们拖着快要晕厥过去的苏陌玉经过楚绯澜身边时,却突然被苏陌玉攥住了衣摆。

  楚绯澜的心脏狠狠一跳,他冷着脸低头,等待着苏陌玉说那些他想听的话,但苏陌玉只开口,虚弱的问道:

  “我王兄……究竟怎么样了?”

  楚绯澜彻底死心,再没有了心底里唯剩的那一丝期待与心软。

  他残忍的一笑,原本就凌厉的凤眸里射出得意而狠毒的目光,带着报复似的快意,他狠狠甩开苏陌玉,苏陌玉痛苦的闷哼一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苏陌颜死不死,那得看这刺杀天下共主的罪责在谁身上。”

  苏陌玉痛的不敢呼吸,他抬起头,终于放下了固执高傲的头颅,匍匐在楚绯澜脚边,卑微的哽咽:“是我。是陛下身边的墨玉侍君,因不满陛下宠爱他人,恼羞成怒,才一时冲动刺杀了陛下,和玉瑶国没有半点关系!墨玉自知该死,请陛下赐死!”

  苏陌玉明白,自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论心计,论手段,论无情,他斗不过楚绯澜。

  楚绯澜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苏陌玉听不懂这声笑是什么意思,却听懂了这声嗤笑里蕴藏的怒意。

  “你对你王兄还真是不错,为什么?”

  苏陌玉微微有些诧异,什么为什么?王兄是自己的兄长,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当然当然要对他好。

  楚绯澜蹲下来,忽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楚绯澜凑近了苏陌玉,一双如猛虎利鹰般凌厉的眸子死死的锁住他,两张脸几乎要贴上了。楚绯澜一字一顿的道:“因为他对你好,所以你就对他好,那寡人对你的好,你怎么就半点不在乎呢?他是你王兄,你就帮着他来取寡人性命,算计寡人,毫不犹豫的捅寡人一刀,毫不在乎你我之间的情分,苏陌玉,你有心吗?!”

  苏陌玉心中不忿,哑着嗓子费力的喘着气道:“你有什么到底哪来的底气怪我……你工于心计,卑鄙阴险,为达目的戕害无辜,如果……不是你算计王兄,还要杀了王兄,我怎么会捅你!”

  楚绯澜慢慢松手,倏地一笑。

  原来他还是不后悔,他心里一直恨着自己,他从始至终对自己都只有恨吧?若自己没被国师救回来,他大概也不会伤心的吧?

  那么,自己也不要再后悔好了。

  玉瑶王宫。

  苏陌颜万念俱灰的坐在麒麟王座上,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眉眼低垂,脸上尽是担忧与余怒。

  怒气消后,理智回归,苏陌颜也明白了此番事情的蹊跷之处,那封来得诡异的信,还有那些突然朝陛下射箭的玉瑶侍卫,若不是陛下安排好了一切等着自己跳入陷阱,那还有谁有这么大本事呢?可陛下最熟弄帝王之术,应该明白此时并非斩草除根的最好时机。

  事情开始变得像迷雾一般扑朔迷离,怎么都找不到真相,他身置其中,更是焦心不已,暗自担忧祸患会悄然而至令他措手不及。

  现在令他最不解的是,陛下并没有趁机杀了他,而是先千里迢迢送了他一壶美酒,在他视死如归的喝完一杯那像黄连一样不能再苦的酒后,使臣才慢悠悠的拿出了圣谕……圣谕中先是以平定玉瑶不力,致使威尚辰叛逃沅国之名训斥了他一番,然后让他全力诛杀威氏在朝中的余孽,还命他派人押解威尚辰的独女前往前线逼迫威尚辰将功赎罪,做璇玑的眼线以对付叛军。

  祁子衿直呼这是什么骚操作?

  苏陌颜却脸色一白,心如坠深渊。

  陛下此举,杀人诛心。先是用“毒酒”警告自己一番,而后又用威晚琴来对付自己作为那日得罪他的报复,手段之阴毒,当真无人能及。

  望着威晚琴寝宫的方向,苏陌颜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边,楚绯澜正和姚翰讨论着苏陌颜。姚翰素来公正严明、铁面无私、不惧强权,令朝中大臣闻风丧胆,在楚绯澜面前,也不改其性。

  姚翰面色淡然认真,道:“恕微臣直言,今日多番局面,皆因昔日太师与陛下铸下大错,才导致如今王朝动荡,人心不稳,有情人情深而相恨。玉瑶先王仁德厚义,三子皆人中龙凤,文韬武略,最难得的是身处王室却兄友弟恭,令天下称羡。若那两兄弟真不顾血海深仇,做到心中毫无芥蒂,岂非禽兽不如?所以他们痛恨报复陛下,也是人之常情,陛下又何必一错再错呢?”

  “……”楚绯澜虽明白其中道理,但听到自己的大臣居然敢这样指责自己,心里还是有了股想剁了他的冲动。他是司寇,掌管天下律法,辅佐君王管理天下诸侯国,惩罚违法的各国诸侯,居然帮着外人来教训他?

  “天底下,也只有你这一个臣子敢跟寡人这样说话。”

  姚翰自信的挑了挑眉,“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忠言逆耳,陛下圣明,自然不会责怪一个诚实能干的臣子。”

  “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寡人是这天下之主所有人都是寡人的臣民,他们的一切本都是由寡人做主。纵使寡人害死了他们,亦非本心,何况那时太师也是为了天下太平,帝位稳固不起狼烟,而非为了一己之私。如今善恶已有报,寡人也付出了代价,难道他们还非要寡人偿命不可吗?若寡人偿命,这天下又当如何?万民又当如何?!”

  姚翰一时也无从反驳,只得岔开了话题。

  “微臣觉得……或许此次刺杀,并非玉瑶所为。陛下不是一直密切关注齐承安和金楠等人的动向吗?那陛下可知,玉瑶国主来璇玑的前几日,齐承安曾去过一趟颜如玉,随后,颜如玉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便直奔玉瑶而去。”

  楚绯澜抬起眼皮,眼里一丝精锐闪过。他知道齐承安去过颜如玉,也知道齐承安去做了些什么,强迫几个女子宴饮罢了,可谁会注意一个小厮呢?姚翰这番话,又是什么深意?

  “微臣知道陛下深谋远虑,一直想摘除这些鱼肉百姓、贪婪无厌的士族大臣,近年来步步为营,互有暗斗。但陛下毕竟年轻,这几个士族在朝中盘踞几百年,势力实在庞大,心计更是难测,陛下的手段虽快准狠,但到底逼得太急了,反而会激怒他们。”

  楚绯澜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正因为他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后来沅珂叛乱,他便逐渐放缓了脚步,但如今,他总感觉齐承安等人在密谋什么惊天计划,行事越发诡秘,有时候就连他的人也探查不到。想起那些被自己发现的飞往各国的飞鸽密信,还有崔将军之死,桩桩件件,都令他有些不安。

  “姚爱卿的意思是,刺杀是齐承安所为,利用了苏陌颜?难不成他还想弑君篡位,自己做天下共主?还是说他想扶持楚绯浔作傀儡帝王?!”

  姚翰忙道:“微臣没有这么说过啊……”

  楚绯澜眉头紧锁,幽深的墨瞳之中酝酿着无尽的风暴。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他想取了自己性命这件事都是真心实意的,那一剑的毫不犹豫和杀意已决,不仅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也让他彻底心凉。

  长庚殿的门被推开,一个形销骨立、步履虚浮的人慢慢走了进来,脸色之惨白,让楚绯澜的心不由得颤了颤。

  “听说,你还不肯安分,试图让你的属下偷偷逃出玉清殿,嗯?又有什么‘妙计’?”

  一出口,就是满满的讽刺。

  苏陌玉面无表情的移开眼,温时温池见他身体被折磨成这样,又没有医丞来,才冒险想逃出去去找人来给他看病,岂料刚踏出玉清殿便被发现,被狠狠的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扔了回来。

  下颌骨被捏住,疼痛感越来越强烈,苏陌玉死死的盯着楚绯澜,泛满了血丝的眼里的恨意直直的倒映在楚绯澜的眸中。

  “怎么?是不是很痛恨自己的无能柔弱,不能再一剑刺死寡人?”楚绯澜阴阳怪气的低声说道,手上愈发用力,苏陌玉强忍着疼痛不叫唤,却忍不住生理性的眼泪簇簇的滚落。

  坐在楚绯澜身边的两个美人暗暗心惊,面露惶恐,心道果然帝王无情,之前如珠如宝的护着,心肝儿似的,这才过了多久,竟被折磨成这样。她们争破了头才得以被陛下看中,入宫服侍,这以后定要加倍小心了。

  楚绯澜一把甩开他,转身又回到座位上,搂过两个美人。

  “今日寡人正好有兴致,邀两位美人宴饮,只是宫中的伶人吹奏的曲子寡人听腻了,不如玉侍君献个技?”

  苏陌玉站起身,听楚绯澜居然要他像伶人一样供人玩乐,心里又急又气。看着那两个美人腰上肩上的两个爪子,苏陌玉眼睛都瞪红了。但他深知自己没资格拒绝,于是接过大宫监递过来的笛子,听话的吹了起来。楚绯澜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对大献殷勤的美人的示好来者不拒,俊美的脸上虽没有太大的表情,却是一片春风得意。

  清脆幽远的笛音响起,伴随着指尖的跳动,一声声如梦似幻的旋律飘荡在殿中,让人沉沦得安静下来。楚绯澜慢慢抬起眼,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两边的美人更是面面相觑,眼里不仅有惊讶,还有大受震撼的佩服。

  等到一曲已毕,楚绯澜的脸色终于黑了个彻底,怒不可遏。

  酒杯被狠狠的摔向了苏陌玉,苏陌玉从容不迫的敛眸垂立。

  “你……你好大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寡人的耐心是不是?!寡人让你吹奏宴饮之曲,你居然敢吹奏佛门音曲大悲咒?”

  苏陌玉默默心道,大悲咒有洗涤心灵之效,正合适你,要不是我不会,我就给你吹个大智文殊菩萨的《除淫欲咒》!

  一旁的美人不想楚绯澜太在意苏陌玉,便道:“陛下,何必为了这种人动怒呢,别扰了陛下的好兴致,要是陛下生气,拖出去打一顿就罢了。我们继续~”

  话音刚落,肩头便泛起剧痛,那原本随意揽着她肩的手此刻正狠狠的捏着她,那美人慌乱看去,却见楚绯澜神色如常。

  “玉侍君,藐视帝威,蓄意挑衅,犯上不敬,可都是大罪。你这破身子,还能经得住几杖?罢了,寡人仁德,一旁老实跪着罢!”

  楚绯澜不再看苏陌玉一眼,

  苏陌玉默默的跪在殿中,置若罔闻。

  楚绯澜看他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心里就来气,脸上的愤恨之色难霁。

  楚绯澜揽过那两个美人,转身去了殿内,数十丈外,隔着屏风,。。之声尽入苏陌玉的耳中。

  这种身心双重的折磨让苏陌玉接近崩溃。他宁愿被顾北月用那些看不见伤痕的酷刑折磨,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一个时辰后……

  楚绯澜脸色苍白的端坐在殿中,身子挺拔,动作潇洒,自顾自的斟了杯酒。“派人仔细盯着,再查探不到消息,你们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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