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馥郁百花开
苏琼犹豫了一瞬,还是握住鸣远的手,心内暗暗一颤,这双手并不似她以为的温暖,很凉,甚至是冰凉。这种感觉很奇怪,冰雕成的良哥哥,他的手是暖的,而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的手,却是如此的冰,事实往往不是我们看到的模样,甚至都不是我们感受到的模样。
山顶的风景很美,至少让苏琼觉得这一路的汗水没有白流。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很奇怪,不是没有见过养花的,只是没有见过如此养花的。真是百花齐艳,有的花被放在花盆里又用铁架悬空放置,更有甚者放在琉璃制的小房子中,而奇怪的是,不论它们被放在怎样的环境里,在这暮秋时节,它们都开了,而且开得很美。
鸣远负手,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苏琼此时的惊讶,温润的瞧着苏琼左摸摸右瞧瞧的在花圃中穿行,黄色的衣裙,活脱脱一只黄粉蝶。苏琼看够了各种花,想起前几天翻看绯色手札的结果,有些不安的问鸣远:“我想要的花,这里好像都有,可是制香膏需要的量很大,不知……”
鸣远看着苏琼不安又带了些许希冀的表情,轻扯了嘴角。这一笑,苏琼觉得他身后再美的风景,再馥郁芬芳的花朵都退作了背景,立于这天地之间的,独独就只剩下眼前这个白衣展颜的男子了,他说:“这是我的花坊,除了兴趣之外,这里的花还供贸易之用,只是不知琼花姑娘要多少呢?”
苏琼没有回答,这次倒不是又看傻了眼,而是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没有试过绯色手札中新的制作方法,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还会再失败多少次,浪费多少花才能成功。
鸣远看她低头为难的样子,忽然很想伸手抚平她眉间的折痕。又突然想到那日在院中见到的手提鱼肠剑的男子,便试探的问道,“既然还没有想好,不如今天就留下,我带你再瞧瞧园子的风景,想好了我们再下山,可好?”
当然不可。这是苏琼脑海中立刻蹦出的四个字,可是这样的话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可说出口的。今日她来这里主要是为着三月的事,可是不管承认或者不承认,她心里始终有那么一丝是为着墨良的。
那日院中良哥哥只问了三个字:他是谁。回房后细细想来,苏琼心内便泛起了涟漪,以往良哥哥是不会过问这些事的,可是很显然,鸣远的出现打破了这个习惯,所以苏琼很想试试如果自己进一步接近鸣远,良哥哥会怎样?他会不会更加注意自己呢?
所以,当然不可,这几个字到苏琼嘴边,就变成了很轻很轻的“这样也好。”之所以很轻,大抵是因着她还并不能完全放心留下来,毕竟彻夜不归这件事,她从没有试过。
初听到苏琼的回答,鸣远是有些吃惊,本来只是随意的一句试探,依他的判断,这个女子应该拒绝才是,毕竟他们只见过几面。这样也好,声音虽然极轻,可是他们站得很近,自然是不会听错的。疑惑的表情闪都没有闪现在鸣远的脸上,便化作低沉的话语:“如此,琼花姑娘便随我来。”说着侧身让苏琼跟在身后,往宅内走去。
墨良在饮食上从来都不十分讲究的,苏琼跟着墨良便也习惯了粗茶淡饭,乍一看这满桌可以称作艺术品的菜,苏琼坐在桌边,倒忍不下心吃了。鸣远看她踌躇不定的样子,左手抚了右手的袖子,夹了一段绿色的竹子到苏琼碟中。
“半山寒色,选新出的粗细均匀的竹,砍下,曝干。精选上好的云腿肉和糯米配上松茸,入笼用竹叶露水蒸满两个时辰。入口满是春色,尝尝。”鸣远将筷子放在筷架上,解释着。
苏琼之前去过烟花三月,坐过绝尘的船,见识过什么叫招摇,也认识了含蓄的奢华。奈何只喝过丹凤的酒,绝尘又吃素,在饮食上还真没见过如此精细讲究的,这一口吃下去的可是几个季节啊。可是那半山寒色入口还真是唇齿留香,满口满心尽是春色。
刚食完春,跌中又落下来一季冬。阳春白雪,选取个大体圆、熟而未透的红花大盐梅,剜去核,然后在其表精心雕琢上枝枝梅花,再以优质蜂蜜浸渍成品。雕琢的梅花含苞待放,扑鼻清香,回味悠长,真是欲罢不能。
总之这顿饭是春夏秋冬都入了口腹,满心满腹的馥郁芬芳。而眼前一同吃饭的男子,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优雅,真没见过吃饭都如此赏心悦目的人,这顿饭不可谓不惬意,苏琼总算明白书中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饭毕,再坐于花架之下,细细品上一杯庐山云雾,苏琼觉得鸣远这人很会享受,太会享受了。这样的一天还真是过得,十分完满,让苏琼想起那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不知这样安乐的生活,会不会消磨了身边白衣男子的意志,转念一想,倒是自己该时时警醒不要消磨了意志才是。
鸣远仰着头用手磋磨着一片树叶,“在想什么?花料的事么?”午后的阳透过树叶射在他的脸上,投射出斑驳的图案,以肤作布,真是一幅璀璨的星空图。
苏琼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学着鸣远磋磨着树叶,“你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真的很美,而且若想不被物质消磨掉意志,最好的办法就是习惯它,从最开始便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如此物质便会成为习惯,消磨一说也就不存在了。
鸣远索性摘下头顶的藤叶,语气仿佛十分自然的说到:“不是,我娘去世后我才来京师,才有了这座园子的。”语气仿佛方才饭桌上解释各道菜肴的做法一般,轻松、随意。
听到鸣远说道娘亲去世,苏琼心下一滞,没想到看似温暖的仿似春日的阳的鸣远,她一直认为家世良好、父慈母爱的鸣远,原来是这样的。“对不起,我……”苏琼握着茶杯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
鸣远只是低头把玩手中的树叶,笑容依旧温暖,“无妨。琼花想去泡温泉吗?”忽然将一只绿色的栩栩如生的虫子举到苏琼面前,“琼花,琼花?”他忽然微皱了眉头,似在思考着什么,“不如唤你作琼儿,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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