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相引为知己
看着绝尘的随意,苏琼倒也不拘束,自顾自的就坐了下来伸手捻起一粒桌上的果仁放入嘴中,边咀嚼边说到:“来找你讨一杯茶吃,顺便引一人你见见。”
“在下白鸣远,久仰您的书法,今日不请自来,还请见谅。”鸣远此番打断苏琼的介绍虽在礼数上失了些,但是从见到绝尘的第一眼,或者是见到绝尘的字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人与一般的和尚甚至是寻常的君子不同,他的闲淡和超然世外是从骨子里透出的。
而自己又十分有心与这个人结交,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成为知己,所以他抢了苏琼的话,第一是他断定这个人定不是拘束于凡俗礼节的人,二来他如此这番表现也是用行为告诉绝尘,自己也不是拘束的人,引得他的注意也为今后的深入交往做准备。
听到鸣远的插话,绝尘微微偏过头十分有趣味的打量着鸣远。心中想到,原来这就是墨良要问的那个人么?气质温润似水,整个人仿佛玉雕成的一般,贵气内敛,倒真真一个君子的模样,他觉得此人实在和歹人之流沾不上边,这墨良倒是谨慎得过了些,又或者是在意得过了些。
“哦?一杯茶倒是小事,因字会友倒是有几分趣味,贫僧自打习字起夸赞的言辞就未曾断过,只是不知这位施主又有何特别之处让贫僧觉得这个朋友值得一交?”绝尘倒不谦虚,反而抛出一个不冷不热的问题,他很想瞧瞧眼前的这个人,是哪里特别到让墨良那般防着。
苏琼听到绝尘的话有些微微的惊讶,这样的态度和平时的绝尘有些不同,但是到底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而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是不是有些太让人尴尬了?但是转念一想,她觉得接这个话的人是鸣远,若是鸣远便不那么为难了,所以她依旧捡着盘中的果仁吃着玩,很乐意看鸣远如何接下这个问题。
鸣远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并不说话只是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笔提笔写着什么。绝尘饶有趣味的踱步到鸣远身后,才刚站定鸣远便微微侧过身,示意自己写好了,绝尘看着纸上一首诗,先是有些皱眉,但是片刻后眉眼就舒展开来,笑意像涟漪一样荡漾开来,最后哈哈的笑出声。
拍着手道:“妙真是妙,施主真是下笔成文、满腹经纶,绝尘能与施主相识,倒是有幸了。”
苏琼在后面再也坐不住了,她见绝尘如此夸赞鸣远,很是好奇鸣远到底写了些什么?只是她站在绝尘身边看了许久,只觉得这不过是写方才经过的长廊的景色罢了,饶是下笔便成文,绝尘也不用这般夸赞吧。
苏琼本就对诗文之类的不如何上心,背得再多经历的少了,诗中深意却并不能体味的。她能读懂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这诗中的景色,景中的含义,此时她自然是读不懂。
她读不懂并不意味着绝尘也读不懂,纸上的这首诗写的不过是寺中的景色,可是字里行间他知道鸣远懂得他为何如此安排这长廊花树的布置,他知道这个人虽只是寥寥几眼,却已经明白这景色背后他的想法。知己知己,懂得便够了。
绝尘风一般的洒脱,鸣远水一般的温润,这二人相交倒真是切合得很。经史、古籍、各地风土人情……两人都是四处游历过不拘泥于书本的,苏琼虽插不上嘴,只在一旁听着,也觉得十分有趣,见识倒是增长了不少。
两三个时辰过去,二人都并未察觉,若不是门外小僧有事禀告于绝尘,这两人恐怕要聊到天黑都不觉了。鸣远见绝尘脸色稍变,便起身告辞,绝尘也为做挽留,既然引为知己,便不会流于形式,日后自然会有见面的机会。
出了龙隐寺,鸣远将苏琼送到长短亭后院街边,“琼儿,我见那日你兄长似乎并不十分愿意瞧见你同我一起,现在你又同你兄长有了些间隙,我就不便再露面了。你回去好好同你兄长谈谈,结还是早些解开的好,今后若有不顺心的时候便来找我,你若肯说,就算鸣远不一定帮得上忙,但有人分担总会好受些。”
苏琼望着鸣远,暖意一点一点的在胸中荡漾开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鸣远看着苏琼的背影进了院子,才转身离开,他一步一步的走着,脚下的路却并不是朝城外他的园子去的,而是向着严府去的……
苏琼进了屋子,屋内没有人,红豆大概守在铺中,而墨良或许是在他屋子里,或许出去了,她不想去看,因为就算见了,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能说些什么?
刚坐上炕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什么东西,她清楚的觉得这不是这间屋子里的东西。走近了,拿起一瞧,苏琼的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大,看了许久没有眨眼,眼睛不知是因为干涩还是她真的哭了,有泪水溢出眼眶。
苏琼手上拿着的就是那日她一边望着墨良的背影,一边画下的东西。只是当时那件器物是在纸上的,现在却已经打造好,而且打造得十分精致。她虽并不聪颖,但是出于直觉她知道这是她的良哥哥打造的,因为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人能在短短三日的时间内打造出如此精美的器物了。
她的手摩挲着器物光滑的表面,仿佛还能感觉到墨良的体温一般,原来良哥哥还是记着自己的么?
“那日只是草草瞧了一眼,也不知这是不是琼儿你要的样子,若有哪里不对的,我看看还能不能改改,若不能便只有融了重新再打一件了。”
苏琼回头看到的正是墨良,只是两日不见,墨良脸上带了薄薄的倦色,不知是因为那日那件披风烧坏了还是因为这几日要打造自己的这件器物弄的,苏琼宁愿相信是因为自己,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罢。
伸手擦干眼角的泪痕,笑道:“是的,一点儿也没错,这正是琼儿要的样子,只是良哥哥不是再也不动手打造东西了么,怎么又……”
墨良没有回答琼儿的问话,只是展出一个清冷的笑,“是就好。”这样的对话这样态度,就好像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苏琼也宁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手臂上的伤口还带着疼痛,心上撕扯过的痕迹还在那里,这些都提醒着苏琼:良哥哥不是也不会是她一人的墨良,就算是此刻也不是,今后也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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