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芳菲应无尽
风撩起衣袍猎猎作响,这春日的风竟有些似那日寒冬里的风,吹得人心都是凉的,冰凉。
原来这就是他新建的宅子,果然气势恢宏。琼儿一身淡绿立于树间,脚尖轻点在粗壮的树枝上,从高处望去,园子中的景色一览无余。这繁花开满的春色直叫人生了满心的羡艳,这里依然没有见到那抹熟悉的青色,依墨良往昔的性子大多数时候该是待在书房才是。
小心翼翼的隐去身形,穿梭于浓密的树丛之间,心中虽急迫眼睛确得细细的一一瞧来。忽的看见沁人心脾的淡淡冰蓝色,想来第一次见到菁菁的时候她穿的就是冰蓝色的衫子,琼儿缓缓的闭上眼半晌后复才睁开,他如今该不会成日成日的待在书房中了。得娇妻如此,怎好辜负了这大好的春光。
握剑的手轻拂上琴弦也可流动出如此柔软的曲调,另一边菁菁已经将琵琶抱于怀中。这曲子是琼儿从未听过的曲子,只觉这浅笑之间春色之下,这如此缠绵的调子听着甚是刺耳,连带着心都刺疼了。只是这伤若伤的多了,恐怕再也不会有第一次那么疼了。
他的手轻挽起菁菁的柔夷吟诗作对,好一副神仙眷侣的画卷,自己还在一旁突兀的偷瞧着倒真是毁了这再美不过的景色了。浓密的树丛轻轻晃动,待平静下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弯在墨良臂间手适时的抽回,二人都回复的平常的神色,方才缱绻缠绵的画面顿时冷了下来,好像真的只是画卷一般。“多些菁菁姑娘愿意演这么一出戏。”墨良还望着树影晃动的地方出神,仿佛还有人立在那里一般。
“公子客气了,公子方便便是徐大人方便,今日的事菁菁定会守口如瓶。”说完轻行礼退了下去。墨良依旧望着被风吹动的树影,抬手揉了揉眼睛,这眼睛是越来越瞧不清东西了,若不是这么些年来对琼儿那孩子熟悉至此又如何能发觉她立于树间,这么久未见,轻功真真是长进了不少啊。
琼儿的手安分的拢在袖中,手指不再纠缠不再划伤自己,心中的伤已然无以复加,纵然再如何用痛来提醒自己又能如何?重新栽上的桃花树再也不会是原来的那一株了,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也替代不了。
三日后,琼儿将自己所有的储蓄换成银票,买下两处小园,全请了北宫夏做图,她要新建两座空庭,重新开始自己的复仇计划。如果说在此之前的所有有关复仇的动作都是被动的,那么从此时起便都是琼儿主动出击,报仇已经是支持她活下去的最后一个理由。
重新梳妆完毕,宛然一个娇艳的少女独立于世,无可比拟。伺候过的丫鬟仆役无不惊叹原先那个病歪歪的苏小姐竟也有如此惊世的容貌,办事伺候自是更加尽心尽力。
春去秋来,就在炎炎夏日终要过去的时候北宫夏的园子已然装点完毕。
琼儿来到龙隐寺请绝尘题写匾额,芳菲园。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人间的芳菲尚有尽的时候,自此这芳菲园中再不会有芳菲尽的一日。
绝尘笑着搁下毛笔,一旁伺候的小厮已经手快的拿起宣纸往匾额铺子跑去。“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日好。皮囊相貌终会老去,如此道理你原该明白才是。”
琼儿将目光从一边的花草中收回,“这句诗本是李白形容妻妾的,用在我身上恐怕不妥。”顿了顿又说到“这个中的道理我自然是懂得的,只是世人多以皮囊识人,皮相也未尝不是一件利器,况且我本不需长久,只要复仇成功了就好,其他的我已经不在意了。”
当真不在意了吗?这些许真的都是命定的,或许琼儿命中就注定会走上这样一条路。想自己不也是如此,最初也曾想过阻止这二人进京报仇,可是墨良说的也没有错,若不是严氏步步紧逼他们也不至于会如此。
这世间真是又太多太多的不得已,许多时候若真是能放下便是好了。
明嘉靖三十八年,京师之中兴起一阵用香的热潮,贵胄之间亦兴起焚香清谈的雅风,而焚香清谈最好的去处便是芳菲园。而芳菲园之中最难得的便是琼花小主亲自制香的表演,一时之间颇有一香难求一美难见之势。
哗啦啦一串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守在门外的丫鬟脊背僵直,不知道屋内的严世藩又为何动怒,更加害怕的是不知他又会用如何变态的法子来折磨她们。
“他走了有几日了?”严世藩低沉着嗓子问到。
底下的人战战兢兢的回答到“半……半月有余了。”说完就不再敢抬头,说来这白鸣远走的也确实奇怪,竟像凭空消失的一般,好好的盯着竟然忽的几日见不到踪影,这才发现人走了这么些日子了,派出去追的人也都是有去无回。
此时自门外走来一仆人,是严世藩身边待得最久的人了。那人在严世藩耳边低语了几句,见严世藩面有缓和之色,看来自己这条命今日是可以保下的了,不觉心上抓着那只手松快了些。果然严世藩立刻起身走了出去,再没有多瞧他一眼。
严世藩坐在书房暗室的椅子上,不耐之中带了些许质疑的问到“真有你说的那般像,怎么不早些禀报上来?”
“这人和面皮都选好制好本就不是易事,再者为了免让他起疑心也得好好调教了,以至动作形态声音都像极了才敢献给世子您啊。”底下的人谄媚的说着。
“好了好了这么多废话,快将那人带来我瞧瞧。”严世藩抬脚踢在底下的人身上。
一女子很快就被带了上来,眼神之中带了淡淡的倔强,手脚被束缚住被人一把推倒了地上,脸被人捏着扬起。严世藩仔细瞧过之后拍了拍手“像,真是像极了,这事办得不错,有赏。”底下的女子听了立刻起身,身上束缚的绳子也立刻被解开,躬身行礼“谢过世子,愿为世子效犬马之劳。”
闻言严世藩满意的点头,猥琐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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