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度不爱她。
崔令仪刚合上眼,就听见门被推开了。
一股熟悉的阴郁气味瞬间占据了她所有感官。
尽管已经清洗过,但她还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女人香。
窸窸窣窣,夹杂着一两声衣物落地的声音,沈度已经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初秋的天,夜里有点冷意。
她躺了好半天被子还是凉的,但男人一进来,立刻像是塞进了一只火炉。
“不等爷?”
沈度语调带着钩子,但声音里却一点情绪都没有,像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崔令仪装睡。
不理会他。
但两只手强势地握住了她,瞬间将身上仅有的几片累赘扯了。
“爷...”
崔令仪娇嗔,身子滑进沈度的怀里,攀上他精瘦的腰。
呼吸交缠,娇软的身躯被整个罩住。
烛光摇曳,墙上的影子像是一只在笼中挣扎的兔。
“躲什么?招惹爷的时候,就该知道是什么下场。嗯?”
沈度掐住她的腰,声音里憋着狠劲儿,似乎不将她撕烂扯碎绝不罢休。
闻着他身上隐隐的女子香味,崔令仪压下眼中泛上来的泪意,主动迎合上去。
两只白嫩的柔荑攀住沈度的脖颈,凑近他凉薄的唇。
“我不怕,爷别想吓我——”
她嗯嗯唧唧着,很大胆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这男人的肌肉比铁都硬,倒搞的她像是一只磨牙期的熊崽,糊了一嘴口水。
“啧...”沈度惊奇,声音里还是没有一点情绪,“几日不见,倒是长了脾气?”
“还有一日就满一个月了。”崔令仪绯红着面颊,咬着唇嗯哼不停。
他走了一个月,回来身上却带着另一个女人的香味。
她心里难受,很堵。
“呵。”沈度自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冷哼,整个人覆上来,发狠一般将她按进被子里。
“爷给你补上!”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只听鸡叫了三遍。
崔令仪累极,但心里却有一种奇异的满足。
——外面的那个女人应该没能留住他。
终究,他待她是不同的。
终究,她是他唯一的妻。
.....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身边的被子早已经冰凉。
也不知道沈度什么时候离开了。
嫁给他的这三年,她几乎没有看见过他早上的样子。
哪怕新婚的前三个月,偶尔贪欲太过,沈度也绝不会睡到天亮。
好像他来这里,不过是过夜。
天一亮就得回到他原来的家中,跟家中的妻子团聚。
崔令仪紧了紧手指,眼神投向旁边的枕头,眼神空洞。
她当然知道沈度不是这样的人。
作为忠国侯府唯一的嫡子,十六岁就名满天下,被当今文帝看中。
先是任太子少傅,之后边关告急,沈度披甲上阵,将入侵的异族人赶出千里之外,连王庭都拔了。
年仅二十岁,就被赐封宁国候,提领文帝直属检察机构皇城司,任指挥使。
沈家一门两侯爷,又是天子近臣。
一时风头无两,无人能与之争锋。
这样的家世,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是娶平妻,也无人敢质疑什么。
何况沈度一向冷清冷性,拒人千里之外,怎么会冒着骂名在外面养妾室?
就连她,区区礼部侍郎家不受宠的嫡女,之所以能嫁进来,也是因着崔母和沈度母亲的一点交情。
当年沈母正怀着沈度,去庙里上香,不巧遇到贼人,惊动了胎气,被同样前去上香的崔母所救。
当时情况紧急,要不是崔母出自御医世家,有些手段,一大一小都保不住。
事后两人就成了好姐妹,一直走动。
借着这个便利,她从小就跟在沈度屁股后面长大。
小时候的沈度没有这么阴沉,特别爱捉弄人,经常弄的她鼻涕眼泪一大把。
也是怪了,她就是喜欢这么坏的他。
长大后,这份喜欢就变成了深沉的爱意,占据了她的全部生命和灵魂。
可她知道,沈度不爱她。
或者说,沈度谁也不爱。
三年里的那些床笫之欢,也不过是他发泄压力的一种方式罢了。
但她不在乎。
只要留在沈度身边,她心甘情愿。
可现在,他的身边却出现了一个女子。
数月前,她上街时,无意中看到沈度和一个女子面对面坐着饮茶。
那女子在他面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沈度则是眉目深深地看着她。
那认真的样子,她从未见过。
当时她整个人都呆了!也怕了!
她怕沈度会将那个女人领回家。
但等了几个月,始终没有听他提过一句。
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但昨晚她又闻到了那个女人的香味。
他定是一办差回来就去见了那个女人......
崔令仪紧咬着唇,扑倒在沈度躺卧过的地方,贪婪地嗅着他遗留下来的气息......
“夫君,你那么在意她,我是不是应该成全你呢......”
满腔酸涩,化作汹涌泪意,潸然而下。
腹内突然一阵绞痛,她瞪大眼睛,满是泪痕的脸上突然有了光彩。
要是有个孩子,沈度应该会喜欢吧。
但一转念,她心头又泛起一阵酸楚。
沈度不让她有孕。
成亲三年了,每次完事,他都会让人送来一碗汤药。
最开始是他盯着,让她一滴不剩的喝完。
后来看她乖觉,就把这事儿交给了底下的婆子。
只是不知今日那婆子怎么还未曾过来,或者沈度高兴,停了她的避子汤?!
崔令仪心里升起莫名的欢喜,起身下床。
腿一软整个人都坐到了脚踏上。
“嘶......”
丫鬟卜云闻声进来,眼神落在她脖颈间,顿时红了脸。
“少夫人,您醒了!热水已经好了,是现在洗还是...”
“先不洗了,你先出去吧,我再躺会。”崔令仪右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肚子。
听说事后多躺一趟,会有助于怀孕。
刚上了床,就打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少夫人起了吗?老奴奉小侯爷之命,前来送药。”
崔令仪原本恢复了一些血色的小脸立刻惨白。
心里也像是被人插了一刀子,抽出来,又插了一刀子。
看着面前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崔令仪不甘心地道,“是侯爷吩咐的吗?”
“是。”王嬷嬷垂着头,“请夫人别为难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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