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查抄太师府

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吴学究谈笑间谋做大事情。

  我还以为杀人非要真刀真枪地拼。但还是有些疑惑：萧让身在蔡府，是否还是兄弟？梁用度一介小兵，是否轻易得手？不过想到军师神机妙算，想来不会失手。胡思乱想着，不觉入睡。梦中听到手下亲兵喊叫：“将军请下车”，不知不觉间，到了岸边，下车，再乘船回去。

  回到军营，我专注抓紧练兵，不再想蔡府之事，也不是我铁牛能想的事。慢慢地，将亲兵卫队和润州军队重要岗位换上心腹之人，才觉得睡觉也踏实了许多。铁牛不想在梦中被人取上将首级，这大脑袋丑是丑了点，还是留在自己脖子上好。

  然后，便按照吴用哥哥的安排，派出几名原梁山旧部心腹之人，在京城做做生意，兼打探消息。

  生意做得如何，我李铁牛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京城的一些信息能不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于是，经过心腹的打探，蔡府内部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回来：

  一月，蔡府门馆先生萧让为蔡府大管家蔡福送美妾一名，年方二七。蔡福表示无福享用，秘送蔡京。蔡太师大喜，赏蔡福纹银五十两；

  二月，蔡府新进几名厨师，皆擅长做蔡京爱吃的红烧鱼。经大管家蔡福秘密调查，背景清白，无任何嫌疑，正式上报录用，月薪不菲；

  三月，蔡府门馆先生萧让送大管家蔡福黄金二百两，蔡福将黄金二百两，连同家里存银五千两一同存入钱氏银行（注：有人或许会问，宋代有银行吗？其实，中国金融机构起源于西周。《汉书》记载，“太公为周立九府环法”，时有“泉府”之设，办理赊贷，属国家信用。“凡赊者，祭祀无过旬，丧纪无过三月。凡民之贷者，与其有司辨而授之，以国服为息”。赊，仅限于祭祀或办丧事，属消费性开支，不计息；贷，限经营产业，会带来收入，利息以国税的比例为准。民间金融机构的源头则是寺庙。与其平行发展的是民间高利贷，武则天的太平公主，就开有质店，“质”有抵押放款之意。各朝代的金融机构名称为：周为泉府、隋为公廨、唐朝为柜坊、宋朝为解库、金银铺。明清为钱庄、票号）。

  四月，蔡京专用厨师中一人因身体不适，被送回原籍。蔡府大管家蔡福经过细致考察，在新进厨师中选用一厨艺优异者递补为蔡京专用厨师，递补者名为梁用度；

  五月，蔡府门馆先生萧让荐蔡福幼子入蔡氏书院，传授武学、律学、医学、算学、书学、画学等。大管家蔡福送萧让纹银五十两，不收，蔡福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六月，蔡京身体欠佳，告病不朝。皇上差太医安道全亲赴蔡府诊治。两日后，太医安道全回宫禀奏皇上，蔡太师身体无碍，只是新进美妾一名，因房事过度，身体虚弱，导致偶感风寒，需静养几日。

  七月，蔡府门馆先生萧让送蔡太师特大人参一株，并为蔡太师求佛念经，以祈蔡太师身体早日康复。蔡太师嘉其忠心，赏纹银五十两；

  八月，蔡京小妾红儿受蔡府门馆先生萧让之妻周氏之邀，来萧让寒舍做客。大管家蔡福找萧让小酌，不久，蔡福喝醉。萧让夫妻有要事中途离开，嘱托蔡京小妾红儿暂时照顾蔡福。傍晚，萧让夫妻返回，见蔡福已离开，红儿醉卧，周氏悄悄送归。

  九月，蔡京身体恢复健康，又与美妾日夜同房，身体龙精虎猛，复又上朝议事。百官登门祝贺送礼者不绝。

  十月，蔡京裸死美妾床上，阳物朝天，至死不痿。蔡京一生谄媚奉承，死后反倒刚直不阿了一回，这也是奇迹一件，不虚人间一回。皇上垂泪，谓蔡太师忠臣良将，鞠躬尽瘁，下旨厚葬，赠谥号“文刚”，谥号“文”字开头的皆属美谥，“刚”字则与死后刚直不阿吻合，可见赵佶水平不俗。

  冬月，蔡府门馆先生萧让送大管家蔡福黄金五百两，感谢大管家平常照顾之恩，不受。再送，收了。留萧让对饮一日，半夜方回；

  腊月，蔡府大管家蔡福举报蔡京有谋反之心，蔡府门馆先生萧让引领皇城司在蔡府搜出黄袍一件、蔡太师联络蔡系将领亲笔书信若干。因萧让引领有功，皇城司皇城使也不在圣手书生善书米蔡苏黄上难为萧让，只字不提。蔡府抄家，蔡京八子中，除蔡倏早死、蔡鈃因娶公主没受处罚外，蔡攸、蔡袺被诛，蔡眦被流放到白州死去，蔡京的其他儿子及孙子都被流放到边远州郡；女眷皆入教坊司。教坊司其实就是古代的官方妓院，主要负责宫廷宴席、宫廷接待、祭祀等各种节日庆典的娱乐活动。而这些娱乐活动必不可少的是舞姬和歌姬。我李铁牛当天便邀三五将领，夜入教坊司，专找蔡京妻女寻欢，以恩报恩，以怨报怨。

  皇上下旨，赏蔡府大管家蔡福纹银二百两，蔡福不受，另求赏蔡京小妾一名，准奏；蔡府门馆先生萧让本次肃奸亦为有功之臣，上欲加官进爵，亦不受，另求赏为童贯门客，上亦准奏。皇上嘛，都有个通病，只要臣民们不造他的反，不要钱、不要官，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至于蔡府新进的几名厨师皆下落不明，皇城司也不予追究。小人物嘛，大象都不太会注意蚂蚁的走向，谁会管他们的生死存亡。总之，一代奸相蔡老先生终于呜呼哀哉了。依附者如丧考妣，欲依附者痛哭流涕，曾受害者拍手称快。我李铁牛则不哭不笑，只痛饮三日，赏手下所有将领每人纹银二十两、兵丁每人纹银二十文。鼓励其认真操练兵马。

  赏银从我铁牛私人积蓄中支取，不取国库一文，全军欢呼，皆赞誉我李大将军威武。醉酒之人不知褒贬荣辱，誉词乃卫队都头梁一刀转述。高兴，再赏梁一刀纹银十两。梁一刀亦高兴，拿上钱又去了一回教坊司，结果没注意照钱打豆腐，超支了十两。回来后，理直气壮地找我报账，被我踢出门外。狗娘养的，爷是高兴，不是钱多，赏的就是个心情，你以为爷傻？

  铁牛可没有余钱给你了，余钱都赏给士兵了。

  铁牛一夜回到解放前，又成了穷人了。穷人嘛，有个特点，钱不多，烂话多。于是，穷人李铁牛想再说说上面提到的“皇城司”。

  为什么要说“皇城司”？因为，我见有人曾在宋代架空小说中大讲特讲“锦衣卫”。这是不符合历史史实的。虽然“皇城司”和“锦衣卫”，都是掌握在皇帝手中的特务组织，但“皇城司”出现在五代时期，完善于赵宋一朝，但“锦衣卫”则是大明朱重八称帝后才出现的。

  这是个原则问题。穷人都讲原则，所以，穷人总是穷。我李铁牛是个穷人，所以，李铁牛总是讲原则。

  宋朝的皇城司隶属于禁军，在宋初的别称武德司。而且宋朝的皇城司是文官编制，不属三衙管理，而是直属于皇帝的近臣组织，其首脑大都是皇帝近臣，而不是宦官。它的职责主要有两项，一是禁宫宿卫，二是刺探监察。在这方面没有锦衣卫实力恐怖，比锦衣卫的权力要小得多。皇城司只负责侦察，一般不管具体的案子，从而不能侵害有关司法机关。它逮捕的人犯，一般都要移送开封府处理，自己没有审判权和自己的监狱，这样枉法的可能性就要小得多。而且宋朝时皇权还远没有明朝时那样集中，皇帝及近臣行事颇多顾忌，宋朝又有祖制，轻易不杀大臣。所以，宋朝的“皇城司”没有明朝的“锦衣卫”那么知名，也没有“锦衣卫”嚣张跋扈，造成的祸害也远远不如“锦衣卫”。

  但是，也只是相对而言。不要小看它的实力。宋太祖在完善这个机构的时候，在对其人数与实力的考核中，选取的是最厉害的禁军。可见其重视程度。北宋第一任皇城司的最高长官皇城使叫王仁善，是赵匡胤的心腹，手段狠辣阴险，当朝宰相赵普有一次看到王仁善单独和皇帝说话，以为在说自己坏话，吓得赵普心惊胆战，第二天一大早，连忙向皇帝弹劾王仁善，生怕对方向皇帝汇报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消息。就连赵普这样的开国元勋、当朝宰相都忌惮皇城司的权力，其他人可想而知。宋哲宗时，孟皇后找道士来给女儿治病，忘了宫中禁忌，皇城司渣子汇报给皇帝，哲宗皇帝命令皇城司彻查此事。当时皇后身边的人都被皇城司抓去，经过严刑逼问，屈打成招，皇帝最后罢黜了孟皇后。这手段和锦衣卫相比，也是不相上下了。

  因为蔡京死后，太师府查抄与萧让及皇城司有关，所以，铁牛在这里，啰嗦了几句有关皇城司的前世今生，以正视听，以免以讹传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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