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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小翠拜刀师


次日,蒋敬想去看望枢密使吴用,蔡庆又撺掇弟兄们去看望侍卫马军司都指挥使关胜。我李铁牛斟酌再三,觉得这样大张旗鼓地看望这二人不妥。吴用哥哥和我李铁牛被朝廷重用当初,吴用哥哥就曾经告诫我,为防遭人猜忌,如无特殊事情,最好谨慎来往。所以,我自擢升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以来,从未去拜访过枢密使吴用大人,枢密使吴用大人也从未看望过我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李逵。他即使有事拜访梁太尉,也总是直达梁太尉办公大厅,从不与我直接交流。这就是个规矩,打破了这个规矩,遭皇家猜忌,被皇城司盯上,就会被随便找个由头,砍你的头,叫你求生不得。忌讳的规矩,就是个求生的规矩。

  因此,我告诉诸位弟兄,蒋敬也好,蔡庆也罢,吴用哥哥有言在先,心中有兄弟即可,不可轻易看望,以免惹出祸端。梁山兄弟所剩无几,都好好珍惜余生吧。蔡庆得过关胜照拂,心中感激,听了我的阻拦,有点闷闷不乐;蒋敬玲珑剔透之人,自然一点就通,立即允诺。

  想到诸位弟兄都到了,人也多了,这里住房虽然够用,但生活、练武还是有些拥挤,想到皇上曾赏赐“将军宅”一座,距离这里也只隔着几条巷子,便和弟兄们商议,想叫后到的七位兄弟搬到“将军宅”去。问大家意下如何?七位弟兄初来乍到,哪里都没有住习惯,感觉哪里都一样。自然没有反对之声。其实,我铁牛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将李师师放在这宅子里,假如有朝一日,皇帝赵佶突然来访,偶然遇着李师师,岂不惹出天大祸端?

  于是,叫管家李二安排人手打扫“将军宅”,远派得力人手担任“将军宅”的管家、门房、厨子等。“将军宅”比旧宅子大很多,旧宅子是二进的院子,“将军宅”则是四进的院子。就叫李二找匠人将四进的院子隔成八个相对独立的小院,关上小院门,便自成一家,也有点隐私。其中最里边的院子深厚僻静,就安排燕青夫妇和阮小七母子两家居住;柴进的身份比较敏感,不宜见人,柴进、蒋敬两家便住倒数第二个院子;杜兴之前本来就是李应的管家,便安排他们两家住顺数第二个院子,也便于两人互相照顾。大门口的院子也分两个小院,蔡庆住一个小院,“将军宅”的管家李猛和门房、厨子等人住一个小院。“将军宅”里都是行伍之人,不怕有人捣乱,也就没派侍卫过来,只安排管家李猛和两个高大威猛的门房换班守门。一切安排妥当,便叫诸位弟兄们在“将军宅”里认真练武,互相讨教,不可荒废了武功,也不可再到街上寻衅滋事,待觉得适应了京师生活,再去接家人来京不迟。

  今日上衙无事,便叫副都指挥使王禀和都虞候冯源值班,我出去有点事。王禀之前因为苏轼诗集之事和我与梁太尉闹了点不愉快,但这次梁太尉升为管军太尉后,因我以为王禀虽然骄横,但治军上有些本事,便不再计较,擢升他为副都指挥使,他对我明显感恩戴德,服服帖帖;都虞侯冯源是皇城司的人,但对我在常庄县诱捕县令赵虎一事非常佩服,所以,也对我言听计从,至于他暗中怎样禀报皇城司就是另一回事了。只要我李逵行正走端,管他怎样禀报,惹毛了,梁太尉手下叛徒朱武梁便是他的下场。我李逵现在官至殿前司殿帅,杀一半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当然,相安无事最好,就看你都虞侯冯源怎么做了。

  领了卫队回去,想躺一会儿,小翠便来叨扰,叫我出去院里“大战三百回合”。我见他初为人妇,日渐丰润,便忍不住拉住她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我豹眼圆睁,直杀得小夫人娇喘连连,连声求饶才罢。小翠道:“我本来是想叫你陪我练刀,谁想和你这样大战三百回合?”

  我笑道:“练斧可以,练刀则不是我的长项。”忽然想起耶律燕善使双刀,便拉着小翠,也不走大门,翻进“耶律小院”。耶律燕正练习袖箭,一见我翻墙而入,忍不住向我射来一箭。我怕伤着小翠,慌得我急忙抽出板斧遮挡,只听“沧浪”一声,袖箭反弹回去,惊得耶律燕腾身而起,才躲过袖箭。只听她大骂一声:“你这淫贼,又翻墙来,想要劫色不成?”

  我笑道:“想要我劫色,你先战过这位小妹妹再说。”

  耶律燕冷笑道:“你的这位小妹妹还会武功?”

  小翠怒道:“会不会武功打过再说!”说着拔出腰刀就刺。早就惹怒了耶律燕。只见耶律燕用脚踢起一根短棍,以棍为刀,化解了小翠的凌厉攻势。耶律燕本是用刀高手,哪里把初入江湖的小翠放在眼里,只想一刀致胜。谁想小翠腾挪迅速、进退自如,倒叫小翠在耶律燕“刀”下走了四五个回合。这是我第一次看小翠和人比试,也是吃惊不小。耶律燕的剑法我已见过,虽然她只是以棍为刀,但能在耶律燕“刀”下走了四五个回合实属不易。耶律燕见轻易不能取胜,运起轻功,越过小翠头顶,落在小翠背后,才一把夺了腰刀。赞叹道:“这小妹妹是个练刀的坯子!”

  我笑道:“那就将她交给你调教?”

  耶律燕笑道:“我调教好了你的这位小妹妹,晚上你调教我如何?”

  我笑道:“那个好说,只要你调教好了这位小妹妹刀法,一切好商量!”

  耶律燕笑道:“一言为定?”

  我随意答道:“一言为定!”

  我站在人群之中,静静地看着耶律燕教授展示他的刀法。其动作行云流水,每一刀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和威严,让人不禁为之惊叹。我手握着自己的板斧,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耶律燕教授的刀法果然精湛,我能够感受到他每一刀的力量和气势,仿佛那刀光剑影就在我的眼前闪烁。我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江湖岁月,那些与敌人搏杀的日子,那些血腥而残酷的战斗。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着自己的内心,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涌动。  我静静地观察着耶律燕教授的刀法,我发现,他的刀法和我的斧法有很多相通之处,尤其是在运力和节奏方面。我开始回想起自己的斧法,试图将那些感悟融入到我的斧法之中。  我缓缓地掏出了自己的板斧,轻轻地挥舞着,感受着它的惯性和力量。我开始尝试将那些感悟融入到我的斧法之中,让它变得更加流畅和自然。我的斧法开始变得更加威猛,每一斧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和威严。我感受到了自己的进步和喜悦。我知道,这就是我一直追求的境界。

  我挥舞着板斧,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变得更加轻盈和自由。我的斧法开始变得更加灵动和变化多端,让人眼花缭乱。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斧法和耶律燕教授的刀法之间的共鸣,也感受到了自己和她之间的默契。我们的刀法在这一刻相互交融,相互印证,让我们的武艺都得到了提升。在这一刻,我终于顿悟到了斧法的真谛,这使我欣喜若狂。

  但是,顿悟了的人却往往有些偏激:什么事都懒得想的李铁牛,偏偏喜欢思考人生了。想什么呢?想的是我手中的这把大板斧,到底能不能解决什么问题?有人说:“张清的石头、花荣的箭,关胜的大刀、林冲的矛”。说的是梁山英雄的武器威慑力。但是,我李逵的两把板斧也是梁山威慑力的象征。无论官府还是百姓,只要一提起我李逵的大斧头,就会吓得不寒而栗。

  不少人认为好汉即强者,其实不然。强和弱的区别在于占有社会资源的能力。占有社会资源多的是强者,少的则是弱者。社会资源是有限的,强者靠地位占有了绝大数资源,而弱者只靠实力赖以活命糊口。

  宋徽宗身为帝王,手里有军队,再加上老百姓对于皇权的崇拜,一下子就切下最大的一块。在大宋朝,古玩、珠宝、太湖里奇异的大石头、民间的古树名木、好看的女人都是他的。蔡京等高官,是宋徽宗的经理人,靠着手中的权力欺上瞒下,一份生日礼物就达10万贯。张都监等地方官员勾结蒋门神之类的黑社会分子,垄断经营赌博色情行业,也赚得盆满钵满。地方上的富户西门庆、毛太公有钱有势,看到啥好东西就要占为己有。

  与达官贵人相比,梁山好汉中的大多数人只能算弱者。这些好汉在大宋社会中,好事儿轮不到,坏事儿离不了,日子过得很难。打虎将李忠、病大虫薛永,别看绰号里带着百兽之王的字号,其实就是流落民间的市井游民。李忠连掏出二两银子做慈善都觉得很为难。薛永在揭阳镇卖拳,因为没有给地头蛇穆家兄弟拜码头,就没人敢给赏钱。李逵初见宋江,被宋江的伟大人格所折服,想请客,却很自卑“没一文钱做好汉请他”。想必粗人如李逵,也知道做好汉是需要钱的。流落他乡的石秀,只能靠打柴为生。与杨雄结拜后,石秀有了固定摊位卖肉,算是职业生涯上了一个台阶。

  在这样一个时代,每个人都心怀不满。不满的根本原因在社会资源分配的不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社会这块总蛋糕中得到的份额不足,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宋江的不满在于吏道精熟而升官无望,关胜、呼延灼等朝廷降将的不满在于官儿做得不够大,王伦、吴用的不满在于饱读诗书而取不了功名,三阮的不满在于没有机会过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快活日子。怨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发作出来。大多数梁山好汉都有一些武艺,暴力是他们向社会发泄怨气的主要方式。没有上山前好汉反抗社会主要靠个体暴力,上山后好汉们抱成团就成为有组织的暴力。矛头所向是贪官污吏,但真正的受害者往往是老百姓。

  在当时君权神圣化的时代,老百姓一般不会攻击皇权。我李逵曾经叫嚣“杀去东京,夺了鸟位”,这样的愣头青仅此一位,大多数人还是认为“皇帝是好的,只不过被奸臣蒙蔽了”。况且大宋仅仅禁军就有80万,加上厢军有整百万,李逵除了在梦里,有什么办法杀去东京?皇帝杀不了,高官也杀不了。高俅逼得林冲上梁山,林冲恨不得对之食肉寝皮,尽管后来梁山也活捉了高俅,但还不是恭恭敬敬把他送走了?林冲的好兄弟鲁智深曾经放出话来:如若遇到高俅,一定要痛打三百禅杖。鲁智深说这话时,还是大相国寺的和尚。区区一个看管菜园的和尚,遇到掌管全国军权的太尉大人的机会,未必比买彩票中大奖的概率更大。好汉们一提到四大奸臣,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经常口出狂言,说什么“手提三尺龙泉剑,不斩奸邪誓不休”。但是,实际上,好汉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奸臣们的世界,更没有办法杀了他们。奸臣们一个比一个活得滋润。

  好汉们的暴力,充其量只能对付张都监、张团练这样的中下级官员和毛太公这样的地方恶霸。真正到了一定级别,就不是好汉的个体力量所能对付的了。史进、鲁智深的武功在梁山好汉中算是佼佼者,但他们去华州刺杀贺太守,双双被擒。史进、鲁智深的武功在梁山好汉中算是佼佼者,但他们去华州刺杀贺太守,双双被擒。原因就在于,好汉的武功属于个体的暴力,对付镇关西、牛二之类的市井无赖绰绰有余,对付贺太守这样的政府公务人员就不行了,人家手里有军队,有捕快,暴力的组织化程度更高也更强大。梁山事业做大后,也成为有组织的暴力,偶尔可以打打大名府,甚至大闹东京。但黑社会的暴力再怎么有组织,跟政府军相比,也还是大鸡蛋和大石头的关系。

  梁山的两赢童贯、三败高俅都是靠运气好。政府有的是军队,有的是粮草,输得起。梁山则输不起,你可以一直赢下去,但政府军源源不断地杀过来,梁山只要失手一次,就永远没有翻身机会了。这也就是梁山不敢乘胜追杀政府军,不敢杀高俅、杀童贯的理由。在这种情况下,宋江的招安实际上是无奈的选择。所以,好汉们怨气的发作,对主流社会的杀伤力并不太大。好汉们的攻击性,只能在口头上指向皇帝及其大臣,主要还是欺负比他更弱小的老百姓。

  矮脚虎王英,有一个判断,“如今的世道,都是被那些大头巾弄坏了”。所谓大头巾,是指掌握政治权力的官员和掌握文化知识的读书人。这些人在社会中占有优势地位,是王英痛恨的对象。但是,王英在清风山当起山大王后,并没有对这两类人进行暴力攻击。因为以清风山好汉的实力和本领,还没有能力攻击大宋朝的官员和官员后备军。王英之流的山大王所攻击的主要还是路过山下的行人,这些人同样是弱者。从王英抓住宋江要挖心做醒酒汤的描写来看,弱者对付更弱者并不手软。

  我李逵出身贫苦农民,犯了事,坐牢期间被监狱长戴宗吸收为小弟。除了一身力气,李逵无权无钱无文化,是典型的社会低端成员。在我李逵看来,如今的世界,黑白颠倒,遇到问题,我只能前打后商量。我李逵是最具暴力倾向的梁山好汉。一提到我,人们首先想到的是那对能够治疗小儿哭的板斧。但李逵的板斧并没有杀掉多少贪官污吏,锋芒所向,更多的是比他更弱的无辜百姓。比如说,在江州,我杀了不少看客,这些都是无辜百姓。最后连晁盖都看不下去了,喝斥我不要乱杀人。梁山实力强大以后,有能力攻打村镇或者城池,其中被杀的也大多数是老百姓。在打祝家庄时,我就把已经中立的扈家庄大多数人给砍了。大名府一战,尽管有蔡庆打招呼,全城百姓还是被梁山好汉杀掉一半。可见,弱肉强食的社会必然导致弱者对社会的报复。这种报复常常不分青红皂白,带有非理性的特点,具有极大的破坏性,我李逵的斧头就常常向更弱者的头上砍去。在此情况下,希望由好汉来替天行道,只能是我们这个民族固有文化的一种幻想罢了。

  那么,除了斧法还需要精湛外,还应该怎么做?我现在想不通,或许将来也想不通,那就等我以后再一次顿悟了再说吧!

  耶律燕显然也感受到我的变化,回过头来看,看到我一会儿。我却正左挥右砍,砍得不亦乐乎,一会儿由眉头紧皱,呆若木鸡,她似乎很惊奇,飞着媚眼笑道:“哥哥顿悟了?”

  我又砍了几斧子,才觉得过瘾。回头答道:“有点感悟!”

  耶律燕笑道:“哥哥,我师姐说过,习武之人的顿悟就像是男女之间的性高潮,得之不易,求之不得,转瞬即逝,却又终身难忘。对吗?”

  我笑道:“你的刀法不是你父亲传授的吗?你哪来的师姐?”

  耶律燕笑道:“哥哥,我的刀法传自父亲,但我也曾跟了名刹师太学习轻功,故而有几个师姐。几时介绍几个和你见见面?”

  我笑问:“你的尼姑师姐也知道性高潮?”

  耶律燕骂道:“谁说我师姐就是尼姑了?我只说我跟了名刹师太学轻功,却没说我师姐们是尼姑呢!”

  我笑道:“不管是不是尼姑,一个耶律燕都我应付不了,再介绍几个见面,怕我李逵吃不消呢!”

  耶律燕笑道:“哥哥身体好着呢,害怕几个女流之辈?”

  正说笑着,梁一刀来报:“殿帅,有人求见!”

  于是,趁机出了“耶律小院”。心里想:“又是谁求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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