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世家大族的儿女姻亲,一贯都是身不由己的,即使已经算是白身的虞家,只要虞清功名金银在身,虞恙的婚事就多半不能自主。
毕竟世间人蝇营狗苟,无利不图,虞家这点苍蝇肉虽小,却也美味。
虞清的女儿,自小教养在上极城,即使虞清被辞官,贬回原籍,仕途尽毁,但虞恙从小的教养以及见闻是不会丢的,世家大族或许瞧不上,但虞恙确实气质不凡,有混不吝郎君的想要纳为妾室也不是不无可能。此外,那些个官吏小族怕是愿意的,虞清的独女,不论教养学识能给他们家族后代带来什么,就看虞清回州过得依旧富贵的生活,想来陪嫁颇丰,也能富裕一下夫家。
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虞恙还是个抢手货,在戈町州内根本不愁找不到人家。
只是若为正妻主母,高门大户是指望不上的,除非是做其旁支的填房或老鳏夫的少妻。
但依着虞清的性子,是不会的。
那么,虞恙这般直爽的来找他做交易,肯定是遇到了虞家不能抗拒的存在。
整个戈町州,能让虞清都得妥协的人家,屈指可数。
虞恙坦然的接受了蒲韦的嘲讽,见他没有直接转身离开,知晓是念及当初她因着他的话,帮他开后门进三心庐听学的情,也不拐弯抹角,说出了自己想与他做的交易:“郎君聪慧,知晓我的苦楚,我自然不能平白央求着你进火坑,也不敢让郎君轻易搭上自己以后的姻缘福报来助我摆脱困境。我只需要郎君答应陪我演一场戏就行,暂时的。”
蒲韦冷笑,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堆,对于他应下这场戏的好处却是一直不提。
交易,交易,双方互利才能称之为交易。
虞恙自然是看见了,给了他一个马上的眼神,继续道:“我知你有鸿鹄之志,志向高远,可惜困于己身,不得助力,愿赠良田庄户二十亩、米粮布铺两间,金银百数,供你心无旁骛的金榜题名。”
说着,虞恙就拿出袖口中的一叠契票,双手递给了蒲韦,就静静地在原地等着蒲韦的答复。
蒲韦翻看着手中厚实的契票,眸光沉沉,心下一惊,他知晓虞家底蕴丰厚,没成想这般不俗,这些个良田庄户都是毗邻戈町的沃土,一般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里,轻易不转卖。米粮油铺也是位于中央大街,流水不小,没听到什么风声,却暗中转了手。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可以以利诱之的人?”蒲韦捏住契票,嗤笑出声。
“自然不是。”虞恙微笑着摇头,然后回身看向柴扉小院的方向,语气幽幽,“说要让你心无旁骛,自然得思虑周全。这些只是我的诚意,让你可以专心备考,不要再四处奔波,让你的家人担忧。”
“你想做什么?”
蒲韦声音冷凝起来,想知道她这话是不是意有所指。
但虞恙没回头他又不能通过她的背影猜她的心思,只得压下心里的惊疑。
“我能做什么?”虞恙轻笑回头,话里无辜,眼里却是有蒲韦看不透的晦涩,“你的才能肯定不会止步于戈町,但到金銮殿、琼林宴,以你的身份怕是免不了要蹉跎岁月,误了韶华。”
“岁月韶华,自当立时。”蒲韦负手,望向远处天际线,说得是傲气坦然,却还是被虞恙接下来的话砸得心惊肉跳。
“当立?而立?不惑?还是知命?!你心有丘壑,满腹抱负,早就想安身立命,所以你耽搁不起,会抓住一切有利于自己的因素,也不断会让自己误入歧途!”
虞恙的反问三连,疾声说出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对蒲韦的内心行为剖析,虽然并不全面,却能一针见血的戳到蒲韦。
“是又如何?!”
蒲韦当下就厉声回头,目光狠狠地看向虞恙。
当初他从母亲那儿听到了那处有几分破败的住所住进来的是虞泊宁时,就下定了主意要借虞泊宁的学识为自己开拓见地,所以他会一再拜访,就是想抓住一点向上走的希冀。
如今这世道,图文典籍多数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是寒门子弟眼中的奢侈品,是普通百姓生活中难以触及的存在。
他能走到这一步,一半是靠着蒲家已然落魄,却聊胜于无的散书,一半是他肯伏低做小帮那些酒囊饭袋抄写学业,学得他不曾见过、听过、看过的真言,一半是靠他自己勤能补拙、见机行事、分析利弊从爬着、跪着到站了起来。
如果有能让他站着走起来的机会他自然是要厚着脸皮抓住的,虞清没有给他机会,虞恙却给了,就因为他当时抱着搏一搏的心态说的,现在觉得有些稚嫩滑稽的辩言,他有了进三心庐听学的机会,至此他打开了书海的大门。
但能留在三心庐,留在虞清身边,都是靠他自己,为自己的未来争斗,有何不可?
虞恙这个身来便有的,有什么资格批判他的野心?
即使他这野心要实现的路途确实坎坷。
但也不是她一个有求于人能点透的!
被戳中心思的蒲韦心生恼怒,年轻的面庞上露出几分狰狞:“你既然知晓,那你觉得我会误你这歧途?不要再多费口舌了!”
扬起手就要将手中契票扔回虞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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