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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锦湘楼。

  “嬷嬷回来了,夫人怎么说?”

  田科看着文心慢悠悠的踏进来,连忙过来搀扶,周围的仆从也围了过来,眼神希冀的看着她。

  “如常。”

  文心的话,让周围的人悬着的心一松,忍不住雀跃起来,连忙招呼着同伴将手里的活计忙完待会去映月榭帮忙。

  团圆夜虽然是邸院的传统,但那是因为之前没有主子在,所以难免放肆了些。

  现在,邸院迎了新主子,脾性爱好都不清楚,为了不破坏他们的美好心情,还是得从文心这儿得了准话心里才踏实。

  这段日子,因着张邸医的事情,整个邸院都有些忐忑不安,文心虽然还没有处置他们一行人,只是关押在地牢,但也怕她生气免了一年一度难得的松快欢乐。也怕虞恙这个上极氏女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剥夺了他们难得的偷懒惬意时光。

  现在好了,可以放心大胆的准备了。

  文心看着干劲满满的众人,严肃的眉眼间带上了两分温和,吩咐:“将湖心阁收拾出来,夫人晚间会来。”

  此话一出,在场人有片刻的怔愣,没想到虞恙这个侯夫人竟然会纡尊降贵的参加他们仆从之间的喜宴,真是吓人。

  田科最快回神,应和:“好的,我这就带人去布置。”

  “不急。”文心叫住领命去办事的田科,问:“乌石呢?”

  “还没回来。”

  田科摇头,他这会儿来这儿就是来找乌石支账的,等了小半天了都没见着人,想来是又出去了。

  旧年辞岁日,家家团圆夜,为了让为邸院事务正常运转提供货物的东家也能过个好年,积着的货款还是得抓紧结了。

  所以这几日,乌石是早出晚归,脚不沾地的往外跑。

  但今日,怎么着也该忙得差不多在锦湘楼偷得浮生半日闲才是,结果来找人没找到,等来了文心,得了一个让人惊诧的消息。

  闻言,文心让田科去忙,看了一眼旁边的仆从,让他等会儿见乌石回来了,让他上二楼找她。

  吩咐完,她慢慢起身往楼上走,只是她还没有踏上二楼的台阶,便听见身后有人在说:“乌管事您回来了,嬷嬷找您呢。”

  大步而来的乌石闻言,步伐加快,几个大跨步便上了楼梯,在楼梯口见着了文心,连忙上前伸手去搀扶,边沿着环廊走,边问:“嬷嬷,刚回来?找我?这是?”

  一连三问,话里关切。

  文心去长乐轩找虞恙说事在邸院不是秘密,只是这个时辰文心才回锦湘楼,虽说文心去长乐轩的次数少,但每次去都得待上几柱香才能离开。

  而这么长时间,离不开虞恙的闹腾。

  而且,一回来就找他,让他不由得要多想,是不是虞恙有什么事吩咐,要用到他这个账房管事?

  而且他刚才上来,一眼便瞧见了文心袖口处露出来的物什,不由上心多嘴。

  文心这个年岁,平日里为了以防万一,是怎么轻便怎么来,少有自个拿东西的时候。

  文心由乌石扶着,看着他递过来接东西的手,将手里提溜的荷包递给了他,慢慢的回着他的话:“嗯,刚回来,找你说点今晚的事。”

  荷包入手,乌石就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了,拿在手里刚有些疑惑文心给他一袋子银子干嘛,便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眉头一皱:“夫人为难您了?这个席宴是老侯爷同意了的,她有意见也不能发泄到您的身上啊!”

  文心握紧了乌石扶着她的手臂,提醒:“慎言,又想扣月例了?”

  乌石闭嘴,他才因为多嘴扣了月例,再扣,新年伊始的节庆头上他哪有银两霍霍?

  “我事都还没说,你先入为主什么?”

  知道他只是思维惯性的联想,并非有意议论,所以文心只是口头上训诫一下,进了屋子坐下,说起了事:“看看里面有多少银两。”

  乌石一边为文心倒了热茶,一边将荷包在手里掂了掂,自信开口:“二十四两。”

  文心喝茶挑眉:“这么笃定?”

  乌石反问:“姑婆不信我?”

  “信。”自个挑出来的子弟,有什么本事她自然知晓,但她还是要说:“经验不及眼实,夫人给的,清点清楚,免得落人口实。”

  被教训了,乌石撇撇嘴,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将荷包的收口拉开,将里面的银两全部倒了出来,看着桌案上大小一致,因惯性散落一片的银子,乌石一眼扫过去,二十四颗碎银,不多不少,跟他掂量的数额一模一样。

  看着乌石撇嘴痕迹更深,收捡银两的动作也显示两分情绪,文心继续道:“这是夫人给今晚表演受欢迎的前八名的奖励,你看着将它们分成九等份,给在场的都沾沾喜气。”

  乌石将荷包收紧,绳索拿在手里一甩,系在腰间打算等会就去换成铜钱,方便按文心的意思雨露均沾,人人有份。

  在文心旁边的位置坐下,歇歇脚,他刚从外面钱庄回来,平了今年的账,虽说不远,但这几日忙碌堆积也想偷个懒,心思松了,嘴上又不把门了:“您何必替她想得这么周全?她说八份就八份,你这样做说不定还要怪你自作主张。”

  文心语气淡淡:“主子思虑不周的地方,我们这些做奴才的,看到了、听到了、想到了,只要没有好心办坏事,补全一二,也是应该的。”

  乌石不认同:“你这般替她着想,她可没念着你的好。”

  文心却说:“用不着谁念,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侯邸,不单是为了她。”

  谈及这个话题,乌石听着她十几年如一日的言论,就忍不住:“您通情达理为侯邸着想了,老侯爷可没为您着想。”

  文心冷声:“不要妄议主子!”

  乌石不满:“主子?您早就是自由身了,早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为什么要在这儿蹉跎时光,受人脾性?”

  “您在上极为他明家打理家业,您好大哥,我好祖父在北地为他明家驰骋沙场,两兄妹都是要入土的人了,这么替别人操劳干什么?”

  “老侯爷也是,不看功劳也要看苦劳,让您一个人在这儿顶着,也不给个准信。要转,早点让夫人接手,你好跟我去北地;不转,明言也不知会夫人一声,让她安分守己一点。”

  “知道的是您受老侯爷器重,不知道的您该是奴大欺主了!”

  文心好久没同他话家常了,今日扯到这个话题,乌石就憋不住的老生常谈。

  之前事多,上面没人压着,也还算自在,现在事多,还要看人脸色,越想越没意思。

  文心静静地听完乌石的牢骚,眼里含笑,知道他是在为她打抱不平,觉得她待在这儿受委屈了,笑问:“说完没?”

  乌石看着她含笑的眼眸,沉默一瞬,周身的气焰一下子就萎靡了:“......完了。”

  “完了就去干活。”文心抬手赶人,“看你就是事太少了,一天想东想西的。”

  “哦。”

  乌石老实了,低着头慢慢往外走。

  看背影像是个哭糖吃不成功,心里委屈的小孩子,让文心看的心里一软,嘴里一松:“老侯爷是极好的,下次不许再乱说了,不然——”

  “哦。”

  乌石脚步不停,插话声音闷闷的,情绪不高,当文心又在维护她的好主子明荆了。

  文心笑着将话接完:“不然以后可不带你走。”

  这话一出,已经出门,身影映照在窗户的乌石脚步猛的一顿,然后不顾形象的回身,扒着门框探头,眼里欢喜,再度确认:“确定?”

  文心看着眼冒精光,满脸雀跃的乌石,忍不住兜圈子,笑容一敛,板着脸训人:“什么确定不确定的,赶紧去干活。”

  “哼!”

  知道文心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这么说了就,那就是有这事,没有得到明面准话的乌石傲娇的将脸一撇,松开手,起身去干活了。

  文心看着乌石隐藏不住的欢快背影离开,将目光收回,放到一旁已经被打扫干净的烛台,那儿前日燃烧过一封从北地传回的信笺。

  夜幕降临,虽没有彩庆喜色装点的侯邸,却点燃了一盏盏华灯,像星光一样,斑斑点点地遍布偌大的邸院。

  长乐轩。

  芷晴踮着脚尖,往隐隐传来喧嚣人声的后院方向探去,发现只能看见茫茫夜色,便忍不住回头进屋催问还窝在矮榻里的虞恙:“女君,那边好像开始了,咱们什么时候过去啊?”

  她们中午回来,就知道今晚的安排了。

  汀云观荷她们没什么情绪表露,芷晴却盼着天黑,早些过映月榭看热闹。

  可等啊等啊,等到夜幕降临,等到华灯初上,等到喧嚣声起,虞恙还懒洋洋地不动弹,看的芷晴那叫一个焦急。

  观荷瞧着芷晴那副心飞远,身在原的模样,就忍不住打趣:“女君没拘着你,你等不及了可以喝婵娟她们一样,先过去啊。”

  芷晴跺脚:“那不一样。”

  观荷逗她:“怎么不一样了?”

  “她们......我们......”芷晴支吾着表达不清楚,最后得出一句:“我是女君的人!要和女君一起!”

  不然女君没去,她们去了,显得她们像什么人似的。芷晴一时着急想不出个恰当的词,只能浅显直白的表达。

  “那就等着吧。”

  观荷将手里的东西放好,去接汀云拿出来的衣裳,等着汀云将虞恙从矮榻上捞出来去里间换衣裳。

  虞恙自个回来的,早上起得晚,又遇到文心上门,图舒服便利,现在还穿着寝衣呢。

  “没说不等啊。”

  芷晴小声嘟囔着跟着汀云她们进了里间帮虞恙换衣裳,立刻走是不可能了,那就老实做事吧。

  观荷让她跟着她去拿腰带,裘衣,看她有些闷闷不乐,凑过去低声耳语:“女君这是怕去早了那些人不自在,免得扫兴,你呀,跟了女君这么久,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女君真是白疼你了。”

  说话间,观荷伸手对着她的额头就是一撮。

  芷晴缩着脖子躲,嬉笑不满:“女君这么好,他们怕什么?哼!”

  “好是事实,明眼人能看出来,但喜爱亲近是需要长期接触的。”观荷见她躲,伸手将她拉过来些,她后面是衣架子,实木的,碰倒了免不了要生疼,“你如今这般放肆,还不是因为女君长年累月的纵着你?想想你才被送过来的时候,小鹌鹑?”

  说起这个外号,观荷眼里就盛满细碎的笑意。

  芷晴被喊得不好意思,面颊泛红,赶忙抢过观荷手里的皮裘跑开。

  “被说了?”

  观荷说话的声音没有压低,虞恙能听得一清二楚,见着芷晴抱着布裘小跑着过来,调笑着伸手拿过,自个系上。

  “嗯。”

  芷晴点头,有点委屈,她们这些姐姐尽喜欢看她的笑话,“我就想去凑热闹,没想到那么多。”

  虞恙安慰:“没想到,做到了就行。”

  芷晴虽然没有这个觉悟,但她的身体很忠诚,虞恙不走,她再急不可耐也不会自个跑去。

  虞恙穿戴好,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捂得严严实实,走出房门,发现夜幕下涌现了点点白光,轻盈飘逸,竟是下雪了。

  虞恙说:“叫上典枢。”

  芷晴回:“用不着叫,早就等着呢。典枢!”

  芷晴同站在庭院里观雪的典枢招手,典枢也抬手回招,芷晴便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两人嘻嘻哈哈的接雪,然后互相挥洒。

  但这会儿的雪花太小太轻,过手的温度,就让脆弱的雪花化成了水滴,所以她们洒的时候其实是在洒水。

  但他们依旧玩的很开心。

  她们几个在后面看着,面上柔和似水,不由自主的带上两分笑意。

  “你不去玩会?”

  虞恙看向站在她左手边的观荷,她与芷晴算是同岁,只是一个年头,一个年尾,但性子却是有些天差地别。

  观荷知道虞恙这是怕她不合群,让她跟着他们一起玩乐,扬起一抹坏笑,说:“让他们先玩,等跑累了,雪也下大了,正好收拾他们。”

  闻言,虞恙愉悦出声,眼里全是原来你打着这个坏主意的笑意:“行,那等会一起收拾他们。”

  观荷却摇头,神情严肃:“让汀云姐姐代劳吧,您身子刚好些,碰不得冰冷的。”

  虞恙左看右看,两张脸都是如此,挣扎:“玩一小会儿?”

  “女君待会可以当指挥官,您指哪我们打哪,是吧,汀云姐姐?”

  观荷也不扫虞恙的兴致,提着议,看向汀云。

  汀云含笑着点头。

  见此,虞恙只能将冒出来的想法作罢,吐槽:“哎哟,两个管事婆。”

  “是呀,管家婆。”观荷点头,有又摇头,叹息:“被指哪打哪的管家婆,讨不到好哟~”

  “有怨言?”

  “哪敢。”

  “可以有,但我不听。”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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