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一群神经病的坦白局
长久的沉默,壶中水咕嘟咕嘟沸腾。姜梒正要抬手拎起,魏策早她一步,将烫手的壶提下。
秦蓁蓁眼神流转,莫名地问:“先生可喜好豢养宠物?”
此问一出,魏策猛地看向她,像是瞬间遇到同盟一样。原来,秦蓁蓁也已经猜疑起姜梒的身份。
秦照不解其意,道:“莫不是糊涂了,这乃长公主殿下。”
他表情严肃,尚不敢将心里妹妹逃脱魔掌的得意表现出来。
“不喜欢,”姜梒掀眸盯着秦蓁蓁,“北邕州曾有三年过的艰苦粮食短缺,常食不果腹。”
“老百姓饿红了眼,什么飞禽走兽都能拼尽性命,扑上去一搏!若赢了,则能饱餐一顿。”
那是姜梒才入北邕州的头三年,碰上百年不遇的旱情。那几年称颗粒无收,不为过。
她随身带去的一匹千里驹,不知何故跑了出去,被饿极了的人们擒获,活生生被撕扯下皮肉,囫囵入腹。
姜梒到时,那一地的流民,满脸鲜血,看到她时绝望空洞的眼神,转瞬充斥兽性。
深陷的眼窝里,是为了生存暴露出的杀戮本能。
姜梒痛苦地闭了闭眼,不愿再回忆起那腥气漫天的场面。
秦蓁蓁只为试探她,没想勾起那段悲痛遭遇,有些抱歉地欠身。
北邕州的旱情,正赶上东方氏族再次来犯,举国的精力皆用在了自保上,根本无暇顾及那等偏远地区。
只知后来万事平定,太阳日日升起落下,诸位或活或死。
魏策听着她们的对话,洗了一遍茶,又沏好,分别倒上一盏。
“那殿下不如说一说,为何派人给秦爷爷送信,要他一口咬定以魏家传世玉佩做聘呢?”
这个问题被他抛出来明晃晃地问,姜梒感到诧异不已。
可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声量提高,道:“竟还有这事儿?!我可不曾知晓。”
得!她这异常,算是比直接承认更加赤裸的认了。
秦蓁蓁悄悄揉了揉,仍然隐隐作痛的后脖颈,幽怨地看了她夫妇一眼。
颇为不满地嘟囔着,“外面世道险恶,还是庙里安静些。”
这么多年,她对乐游早已不抱希望,与其再换个人嫁,还不如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五年之约,乐游缺席,甚至崇岭山一别,杳无音信。
他同自己……应是再无交集了。
“魏哥哥,你之所托我已完成,望你言而有信,保我秦家不受牵连。”秦蓁蓁轻叹一声,望着面前的茶盏。
若有所思般,双手捧起,轻轻啜饮。
姜梒听她这样说,转而望向魏策,眼神似在询问,此言何意?
“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秦照犹如身处迷雾,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将疑点理顺。
敢情,自家妹子在议亲前后这么好说话,是同魏策做了交易。而魏策真如他曾经所说,只为娶到姜梒。
又怕姜梒不从,便几番周折设计她……啧啧!而他亦为促成此局,助力不少。
秦蓁蓁临走前,眼神轻飘飘落在兄长身上,对他那突然万事在握的样子,遗憾地叹息一声。
秦蓁蓁一走,秦照也不好再逗留,一盏茶的功夫,寻一借口便走了。
整个崇文院只剩下她们两人。
“选那里做你封地,是参考了历年记载,无水患、地动之灾,更无干旱病疫之史。虽然偏远了些,但是民风淳朴,你若去了,会比鄢京过的更加舒坦……”
他像是在解释什么。
姜梒不言。
“我有派人前去支援,亦带了各种物资。但是同褚家的明争暗斗,耗费极大的精力,是以不曾能去信询问细况。”
那时各家负责监视她的暗卫,为了自保都躲了起来,也是因此才让她得以喘息。
实际上,那种困境满打满算不过两年整,第三年时,一切早已扭转乾坤。
不然她也不会外出游历,遇见秦老爷子,赏漫山遍野的腊梅花开,更不会亲赴战场,看褚雄的死状。
一切时机像是被命运安排好的般,契合又流畅。
见她不信,魏策继续解释。
“至于那时为何会污蔑你同我有染,又使计驱你离京,也只是为了保护你。”
终于,姜梒抬眸看着他。
“逼我喝药也是为我好吗?”她漠然地问。
“让我挨板子也是为我好?”
“从前的荒唐事,闹得人尽皆知。”姜梒顿一顿,“都知道魏国公家的传世玉佩在我这,可你却矢口否认。”
“你想娶秦家女,得便宜。那我就横插一脚,将水搅浑。”
她惋惜道:“如此大费周章,你还不如请旨赐婚时求圣上成全心意。”
“若我当时真求圣上替你我赐婚,你会应吗?”
魏策不死心地问。
姜梒沉默良久,并未作答。
一只白鸽忽然扑闪着翅膀落到窗前,魏策信手捉起,从脚处取出来一窄条。
展开看了看,说:“秦爷爷更胜一筹,此后,你便亦是燕北侯府义女,秦肖的妹妹,秦照的姑姑。”
“怎么?你怕三日回门时,喊秦照兄长,心有不甘。”所以让自己人左右结果。
问题直指卿云。
“徐昌也是你的人?”
“是。”
魏策直截了当地回应,端持着对新婚夫人的尊重和坦白,毫不遮掩。
姜梒再不想问什么,只觉无趣。
崇文院被修葺一新,再无上回呛鼻的灰尘气,只有书籍不见天日的隐约霉味。
重重书架摆满一室,堆满了各种书籍,瞧着也只是掸去灰尘,并未有人翻阅过。
想起曾对钱泱的承诺,姜梒放下手中的茶盏,依着往昔的记忆,走到了几步外的书架前。
指尖从书封依次划过,一行又一行,直到需她矮下身体,翻找底部的藏书。
终于,一册泛黄的书籍落入眼帘,书封侧面连带几页内容,破损严重,像是被老鼠啃咬的痕迹。
姜梒挽起袖子,抽出那本书。
不知何时魏策出现在她身后,缓声问道:“你喜欢澄心堂纸?”
姜梒轻抚着残余的书名,回身,“你知道?”
在世人眼中,魏策只是杀伐果断的将军,不善于或不喜欢舞文弄墨。姜梒不曾想到,他竟然也知晓澄心堂纸。
“若你喜欢,府上还有一些存货,堆放了多年,无人能用得上。”
窗外低沉的乌云悄然散开,一道耀眼的暖阳冲破重重阻碍,金灿灿地洒满大地。
“你那怎么会有那种纸?”
“祖辈好文墨,辗转获得,流传至今。”
此话说的委婉,镇国公府传了几代,祖辈舞刀弄枪。若是库房里堆放了几十件趁手兵器倒不稀奇。
没见哪个武将会存一些,文人骚客追捧的高价宣纸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宫了。”
桌上用过的茶盏已经收拾妥当,唯有窗户还大开着,魏策随她眼神看过去,顿时心里了然。
抬步上前,轻轻关上窗户。
再看向她时,眼神温柔。“放心,已经关好窗户。即便夜风来袭也不会吹坏这里的书籍。”
“况且,晚上这里也有人值夜。”
姜梒将书籍揣进怀里,边下楼边问:“上回来,这里还是一片荒芜,怎么这么快就修葺一新?”
“上回见你逗留,像是惋惜这满楼的书籍无人问津,所以就差人打扫一番。”
“犹记幼时,国之重臣还是个文官,圣上亦曾选贤与能。朝中文武兼备的人才济济……一事出,万言发。便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同僚,都能在观点一致时,促膝长谈。”
语微顿,“是从何时起,重武轻文了呢?”
魏策跟在她身后,态度平静淡然。没因她大胆议论朝政,有所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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