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对不起

韦勇喜欢看书，他看的书很杂，可以说包罗万象。有爷爷遗留下来的道教经书、风水相书，有外公交待他有空就读一读的《新编中医入门》，有小人书故事会和报刊杂志，也有借来的各种港台流行武侠小说。从小学四年级起韦勇就迷上了各类武侠小说，什么梁羽生金庸古龙温瑞安等等他都看，就连倪匡的卫斯理系列科幻小说他也看，只要是能借到的书他都看。在平常的聊天中韦勇发现子车无恙也喜欢看武侠小说，课余和中午休息时间两人经常讨论比较武侠小说里主角的武功高低和故事情节、不同作家之间的写作风格和水平高低等等，话题广泛，讨论热烈，相同的兴趣爱好迅速拉近了两人的关系，互相交换书籍阅读和交流探讨让两个少年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无恙，听说从乡街进来学校的口子左边那户人家新开了一个租书店，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图书和小说，中午吃完饭咱们去看看？”上午第一节课后课间十分钟休息时间，同去上厕所时韦勇攀着子车无恙的肩膀说道。

  “嗯，要得，中午去看看。”无恙回道。

  下课了等韦勇起身离开座位后，傅美枝才起身去上厕所。因为座位是以一个大组为单位每个月平移一次，上个月她和韦勇是第三大组（韦勇第五小组第二座，傅美枝第六小组第二座，两人座位连在一起，是同桌），这个月已经平移变成第四大组了，因此傅美枝的座位变成了靠墙的位置，她如果要离开座位出去走动或上厕所的话，就必须得坐在外侧的韦勇起身让开才行。虽说已经同桌一个多月了，但是因为傅美枝腼腆害羞的性格，她总是不好意思开口让韦勇起身让一让，每次都是等到韦勇离开座位后她才会出去。如果某一两节课下课后韦勇一直趴在课桌上和前排的子车无恙说话而一直没有起身的话，傅美枝哪怕很想上厕所了，因为害羞，她也不会叫韦勇起来让座，她会憋着等下一节课。很多时候都是坐在韦勇后面的苏敏帮她解了围，苏敏性格活泼，傅美枝和她很谈的来，所以课后每每都是苏敏叫她一起去上厕所或者去操场走走透透空气，苏敏知道她的性格，不好意思和男生说话，所以每每都是苏敏开口：“韦勇起开让一下，美枝，我们走吧。”后知后觉有些大条的韦勇才会不好意思地挠头起身让座，那滑稽的样子，看得傅美枝不禁想笑。

  中午吃完饭，韦勇和子车无恙便跑到那家新开的租书店看热闹。

  因为当时那个年代，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网吧，人们群众的消遣娱乐方式很单一，要么是打台球、溜旱冰，要么是看电影、逛书店，即便是现今看来如此单调乏味的休闲活动，那个年代的人们仍然趋之若鹜，节假日的时候常常人满为患，为此还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件。

  韦勇两人到的时候，租书店那间小屋子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几乎全是兰溪中学的学生，脑袋纷纷凑在玻璃柜台上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书籍。三层玻璃柜台后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毛笔字书写的租书告知：

  敬告读者朋友

  本店书籍，厚本0.3元/天，押金10元/本，全套押金20元。薄本0.1元/天，押金2~5元/本，全套押金10元。包月看书7元/月。

  韦勇仔细看了一遍，感觉租书价格还算便宜，自己看书速度快，厚本（大约15~30万字）一天就能看完，一个月就算天天租书看也只需九块钱。当然天天租书看那是不可能的，一者是没有天天喜欢看的书，二者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三者是经济上也承受不了。要知道韦勇他堂哥在县城念高中一个月的伙食费才二十五块钱，如果韦勇一个月租书看就花了7~9元钱，相当于花了堂哥差不多十天的伙食费，那岂不是太奢侈了，真要这样的话，韦勇自己都接受不了。

  韦勇和子车无恙看了一圈玻璃书柜，发现有不少自己没看过而一直想找来看的书，诸如《天龙八部》、《倚天屠龙记》、《楚流香》、《快刀浪子》等等。韦勇心里痒痒的恨不能立时就租了来看，好一解书馋，奈何身上没钱，问子车无恙，无恙也没带钱，只得望书兴叹。说什么明天也得管妈妈要十块钱，美美地租一本来看，韦勇心痒难耐地想着。

  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半小时，韦勇回到了教室，刚一坐下，一个月也没和他说几次话的同桌傅美枝用钢笔点了点他的胳膊，韦勇纳闷，调侃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难得你开口说话，你可是金口难开哦。”

  傅美枝脸一红，“对不起，我，我……”

  “什么对不起？同学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哎。”韦勇莫名其妙，他看见傅美枝的脸红红的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忍不住想逗逗她。

  “我，我刚才中午不小心碰到了你的书包，摔破了你一本书，”傅美枝腼腆地转着手上的钢笔，红着脸有点吞吞吐吐地说着，不敢看韦勇。

  韦勇笑笑，“哦，不就一本书嘛，没事。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看把你紧张的，没关系的啦。”

  “给，给你，我已经借透明胶给你粘好了，你看看。”傅美枝说着把一本书递过来。

  韦勇接过来一看，这不是自己搁书包里的《新编中医入门》吗，昨晚写完作业看了一阵，不觉跟课本一起放书包里了。只见封面上撕破了一条大口子，不过已经拼接好并用透明胶给封粘好了，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有撕破过的痕迹。

  原来傅美枝中午吃完饭洗好饭盒回座位休息时不小心碰到了韦勇课桌里的书包，几本书哗啦掉了下来，她弯腰去捡的时候，手没拿好，只扯住了封面一角，往上一拉的瞬间“嘶拉”一声响就扯破了长长一条口子。傅美枝一连问了好几个女同学才借到透明胶，小心翼翼地给粘好了，并且还把书本封面封底容易磨损开裂的地方都给粘了一遍。她不敢直接把书放回韦勇书包里，一直忐忑地等着韦勇回教室。

  “嗯你粘得可好了，以后再也不怕弄坏了，谢谢你啊。”韦勇翻弄着书的封面封底。

  “是我弄坏了你的书，你却谢我，你这人真有趣。”傅美枝不由莞尔。

  韦勇挠头呵呵一笑。

  “哎你怎么还看中医书呢，你准备学医是吗？”傅美枝疑惑地问道。

  “啊，我外公是老中医，这本医书就是外公让我看的，我七八岁就跟着外公采摘中草药了，我已经看了不少医书，也会看一些简单的病了，比如什么头疼脑热肚子痛之类的小病我都会看，我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医生。”韦勇一古脑地说了一堆话。

  “哦，真羡慕你，知识那么渊博。”傅美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竟然和男生说了这么多话，似乎也不那么害羞了，或许是自己弄坏了别人的东西，不主动向人道歉觉得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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