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脉案
这一次的颁金节办得异常顺利且盛大，所有人都在夸赞皇后娘娘大度，对她管理后宫有方赞不绝口，一时间，皇后钮祜禄氏的贤名传了出去。
惠嫔在自己的延禧宫里，大发脾气。
她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忙前忙后为颁金节的膳食费尽心思，人都给累瘦了许多，结果竟然给钮祜禄氏那个动动嘴皮子的做了嫁衣。
钮祜禄氏，没想到你临到死了还要摆自己一道，可真是一点好处都不肯放过啊。
延禧宫里不得安生，承乾宫也好不到哪里去。
“暗中窥探皇后的脉案是大罪，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做这样的事情？！”
佟若雪很少发脾气，这次却少有的疾声厉色，甚至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那力度，把茶盏都震得移了位，吓得青衣与青禾立马跪在了地上。
“说话！”佟若雪心中的怒火一阵接着一阵往上涌，冲的她头晕眼花。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青衣与青禾都伏在地面上，额头触着地，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颤抖。
“我不想听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出去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进来回话。”
青衣与青禾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一起跪在了大殿前。
小圆担心不已，却也知道，自家娘娘做事一向赏罚分明，青衣姐姐她们怕是做错了事情，因此也只能心中暗自焦急，不敢上前去求情。
太阳慢慢从正中间的位置，朝着西边走去。
青衣与青禾已经跪了一个下午了。
佟若雪终究还是舍不得废了自己调教出来的这两个贴身婢女，于是她缓步来到青衣她们两个面前，沉着声音道：“想明白了吗？”
青衣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她咬着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回娘娘，奴婢想清楚了。”
佟若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圆，扶你们青衣与青禾姐姐回到屋里去，拿一些药膏给她们敷上。”
说完这句话，佟若雪就离开了。
如果这次，青衣与青禾还是想不明白，那么，自己势必要重新挑选大宫女了。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不能非要等到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时，再去断尾求生，那就来不及了。
“姐姐，还是您有办法。”小钮祜禄氏此时正在替皇后轻揉着太阳穴。
皇后闭目养神，对于妹妹的夸赞，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自傲。
“好了，芳华，你也坐下来，我与你说些贴心话。”
她突然伸出手，拉住了自己额头上的手，让小钮祜禄氏坐下。
“在这宫里，任何事情，你都不能光看表面。”钮祜禄皇后看着自己妹妹脸上那白皙而又充满光泽的皮肤，心里猛地涌现出一股嫉妒。
她低下头，看着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一个白嫩如春荑,另一个却粗糙中带着干瘪，像是皱巴巴的橘子皮。
皇后一下子抽出了自己的手，看见妹妹惊讶而疑惑的眼神，她掩饰般地说道：“我想喝些茶水。”
于是，小钮祜禄氏赶忙起身添了些热茶。
“姐姐小心烫。”她乖巧而恭敬地把茶盏端给皇后。
“芳华，要是现在让你出宫，去做正妻，你愿意吗？”
钮祜禄皇后语出惊人，吓得小钮祜禄氏半天回不过神来。
“姐姐，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小钮祜禄氏艰涩地说道。
她现在心里很慌乱，姐姐怎么突然变卦了呢？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临时改变主意呢？
这要让自己如何自处啊。
小钮祜禄氏满心的委屈，她不自觉地咬着嘴唇，眼里已经蓄满了泪珠。
“宫里，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已经泥足深陷了，芳华，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皇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苍老，明明不过是双十年华，却好像已经走了大半生那样疲惫。
“姐姐要撵芳华走吗？是妹妹哪里惹姐姐不高兴了吗？”小钮祜禄氏带着哭腔，泪眼朦胧。
“好妹妹，你要记住，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对着心疼你的人哭，才会发挥出它最大的效果。”
皇后用自己那满是皱皮的手，轻轻抹去妹妹脸颊上的泪水。
滚烫而又鲜活，真的是，太让人向往了。
承乾宫的气氛十分凝重。
佟若雪的脸冷若冰霜，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大宫女，心情很是糟糕。
“腿都没好全，就又跪下了，怎么？是真的不想伺候我这个主子了？”她让小圆把青衣她们搀扶回去，就是为了留出时间让她们休养。
结果这个两个人倒好，刚一能动弹，就又过来跪下了。
着实闹心。
窥视皇后脉案的事情，佟若雪已经让小路子前去扫尾了。
那个给青衣她们传消息的那个小宫女，究竟是谁的人，已经不重要了。
幸好，青衣也算是有脑子，从宫里那些新收买的眼线处获得消息时，从来都没有自己亲自前去，而是经过好几道线人。
之后，再让小路子暗地里去打听消息的真实性。
这样，虽然得到消息的过程复杂了些，但是，绝不会暴露自己。
所以，那个小宫女，应当不知道她传递消息的人是谁。
那就怪了。
对方都不知道这背后是自己，又怎么把自己拉下水呢？
倘若这件事情被捅出来，佟若雪免不得要被治罪，宫里获利最多的人，会是谁呢？
一晚上，纷纷扰扰的复杂念头，在脑子里乱窜，弄得佟若雪烦躁不已。
没休息好，一大早又看见心腹大宫女跪在地上，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奴婢不敢，”青衣与青禾赶忙表忠心，“奴婢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说。”佟若雪沉默了一一会儿，还是打算给她们两个最后一次机会。
知道娘娘还愿意听她们认错，青衣与青禾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奴婢有三错：第一，不该在没有得到娘娘吩咐的情况下，擅自传递消息；第二，奴婢擅作主张，揣摩娘娘的心思；第三，奴婢不该还心里向着佟家。”
青衣说到最后，几乎是闭着眼睛把话说完的。
昨天晚上，她与青禾两个人相顾无言了一个晚上，终于明白了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
幸好，贵妃娘娘还是愿意用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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