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送古砚
傅全庵听完柴如海的汇报，又气又急。
气的是苏希武竟敢把租界易旗的事提前泄露给报社，想让自己难做。这未免太小儿科了，我傅全庵什么风浪没见过，以为这点事就能难住我，真是太小瞧我了。
他鼻子轻哼一声，指着桌上一份报告对柴如海说道：
“这个姓苏的，打报告想换新车，想得美，你马上给我退回去，就说市府财政紧张，以后再说。”
他急的是苏希武的靠山岩井雄一马上要升任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总领事，这对他确实威胁不小，他当然无法阻止岩井雄一的升迁，现在只能不惜血本在日本军方里加强自己的关系，才能做到有备无患。
他接着对柴如海说道：
“如海，你让你那个同学袁时凯接近苏希武的这个做法，还是有成效的，做的不错，你叮嘱他多注意这个姓苏的动向，有情况随时汇报。”
“好的，市长，我马上向他传达。”
柴如海得到傅全庵的表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那个同学袁时凯两边下注的建议实在是太高明了。
他满面春风地回到秘书一科，把袁野叫进自己的办公室。
袁野看见柴如海心情不错的样子，笑道：
“如海，看你挺高兴的，一定是市长表扬了你吧！”
“不错，这是托你的福，幸亏你给我出了一个好主意，市长要你继续多接近秘书长，探听他的情况，时凯，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如海，你太见外了。”
袁野笑着应道，心里有了进一步的想法，他要在苏希武和傅全庵之间再加把火。
下午，科里人都跟着柴如海去租界送通函去了。袁野不愿去，就在科里留守，他听了秘书长办公室的动静，苏希武还没来。
袁野闲来无事，无聊地翻看着文件打发时间，心想，还是前世好，上班时摸鱼，可以看手机玩游戏，有趣多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秘书长办公室终于有了动静，袁野听到苏希武回到了办公室。
又过了一会，袁野才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装饰精美的小木盒，到秘书长办公室去了。
木盒里有一方古砚，是袁野昨天上午杀了佐佐木以后，下午到古玩街的尚宝斋里淘的，自从袁野的书法水平达到书法家级别后，他对文房四宝这类的古玩也有了很高的鉴赏力，很快就从一架子的砚台中发现这块紫金石砚的独特和珍贵。心中暗喜，和老板讨价还价，以五百法币买下来，袁野觉得捡了个大漏。
俗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玩。如今身处乱世，古玩也确实相对便宜。但就这方古砚来说，以袁野的目光，就是翻上十倍，袁野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为了得到苏希武的进一步信任，袁野决定把这方古砚送给苏希武。他相信苏希武一定会喜欢。
文房四宝中，砚排在文房四宝的首位，集雕刻、书法、绘画、文学于一体，而古砚因其历史价值以及稀缺性，酷爱书法之人谁人会不喜欢？
秘书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袁野敲了敲门，问道：
“老师，在吗？我是时凯啊。”
“哦，时凯啊，进来。”
袁野推门而入，正在闭目养神的苏希武打开了眼睛，袁野恭敬地说道:
“老师，没有打搅您休息吧。”
“没有，只是现在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从前了。”
苏希武叹道。也不知道是真为了年纪大了感叹，还是为大权旁落而感叹。
“老师，哪里年纪大了，您正值壮年，今后还要大展鸿图呢。”
袁野说着，把手中的木盒放在苏希武的办公桌上。
“我带来一件东西，想请老师鉴赏一下。”
“哦，什么好东西？”
苏希武来了精神。
袁野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推到苏希武面前。
这是一方古朴的石砚。砚长约24公分，宽约18公分，厚约4公分。砚的后部有两足，砚池向前倾斜，砚面温润光净。
苏希武一看，眼睛一亮，他也是识货之人，不禁脱口而出道:
“这是一方不可多得的紫金石砚，这种石砚的石材以紫色为主，间有青绿色花纹。石质质坚细密，温润如玉。产于山东临朐县石家河一带的山岭中，产量极其稀少。古人盛赞其胜于端、歙，列为名砚之首。”
“老师果然博学多才。”
袁野赞道。
苏希武伸手从盒中小心地把石砚拿出，开始仔细端详，不看不要紧，一看大惊失色。
“这方古砚颇具唐、五代风格，这可是宋代大书法家米芾珍藏的传世之宝！”
“哦，老师，何以见得？”
袁野明知故问，惊讶道。
“时凯，你仔细看。”
苏希武说着把古砚的背面朝上，砚背面从右至左竖向阴刻铭文四行，字迹已经模糊，但落款依稀可见“元章”二字。
“元章是米芾的字，这不是米芾的珍藏又是什么！米芾可是古砚的收藏大家啊！”
苏希武激动不已，他自己也收藏了十几方古砚，和这方米芾的砚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一起加起来都没有这方古砚珍贵。
袁野当然知道米芾是何人。这可是北宋着名的书法家、画家、书画理论家，牛人一个，与蔡襄、苏轼、黄庭坚合称“宋四家”，是书法史上大神一样的存在。
米芾所书的《蜀素帖》，也叫《拟古诗帖》，是天下第八行书，被后人誉为中华第一美帖，自己也曾临摹练习过不少时间。
他就是在尚宝斋那一堆古砚中发现了这方石砚背面“元章”的刻记，才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
“果然是米芾的珍藏，老师您真是慧眼识珠。
我听说米芾是个砚痴，曾着有《砚史》一书，此书名气很大，一直渊源流传。他对砚的喜好无以复加，几近癫狂，世人称之“米癫”。他珍藏的东西不用说肯定是好东西了。”
袁野赞叹道。
“不错，时凯，看来你对古砚也颇为了解。这方紫金石砚来历不凡，曾经有一段颇不寻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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