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扫帚赶人

老爷子板着脸呵斥道：“没规矩！”

  可霍小计全然不怕，火力全开，仿佛下一秒就要张牙舞爪的跟他们拼命般，声嘶力竭的大喊：“你们走！走！快走！”这一幕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明白这孩子哪里来那么大的戾气，而下一秒，喊个不停地霍小计却突然一翻白眼，晕了过去，小小的身子软软倒在地上。

  霍秀秀心头被人维护的感动才刚刚燃起，就被这突变给惊的慌了神，身体比脑子快的堪堪接住小幼崽，这孩子是真的很瘦，全身肉都没多少，全是骨头，昨天又饿又累没力气，今天睡好吃饱了，她只觉得手里的孩子轻的令人心疼。

  她抱起霍小计就要往屋里去，抬脚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转身冷漠的盯着这些人：“昨天我差点死了，你们应该都知道吧？把我推到茅坑里，见我闭了气就跑了，今日这么兴师动众的过来，莫非是要害死我才肯罢休？这是我家，不欢迎你们，出去。”

  她的语调十分平静，音量也不高，可不知道为何，这个霍秀秀让他们觉得十分陌生，还有点渗人，因此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纷纷拿眼看向最前头的霍老爷子。

  霍老爷子连续被两个小辈顶嘴驱赶，面色实在算不上好，本就因为常年在低头劳作而晒得漆黑的脸仿佛更黑了三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是你爷爷，你爹娘都不在了，你就听我的，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们回老宅去。”

  霍秀秀寸步不让，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说：“我们二房已经分家了，你们出去。”

  如此油盐不进的态度，别说霍老爷子，后头的霍家人也都脸色十分难看，霍老婆子是心虚的，毕竟她嘴巴坏归坏，可也没想把自己孙女害死，何况自己那不成器的二儿子可就剩下这么可怜的两根血脉了。

  她在家已经被霍老爷子狠狠骂了一顿了，她昨天来本意是将两个孩子带回去的，被老大媳妇儿一撺掇，就想着反正人都要过去了，就把东西也都带走吧，毕竟已经分家了，他们姐弟俩白吃白住的，天长日久的别的儿子媳妇也有意见，没想到这妮子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突然就炸了，扑上来还要跟她们打，这一来二去的不就出事了么。

  当时人拉上来脸都青了，也没气儿了，她是真吓坏了，怕被官差给抓走砍了，因此她回了家一句都没敢说，战战兢兢的辗转反侧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让老大媳妇儿偷偷上来瞧瞧，结果那沉不住气的玩意儿，见霍秀秀还活着回家就嚷嚷的大声了点，被霍老爷子听着了，这下只好说了实话。

  眼下虽说是秋收，可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霍家的人可不就都得一块来么，因此就耽误了点时间，否则就村里到半山腰这点路，他们早到了。

  气氛僵持着，突然有一个年轻媳妇儿走了出来，霍秀秀对上回忆，这是霍家四儿媳妇，只见她往前走了几步，笑容和善的说：“家里没个大人终归是不行的，小计还小，你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如何带他？回了老宅，有你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照看着，再有我们这些做叔叔婶婶的帮衬，你们两个才能好好活下去。”

  一番话说的霍秀秀差点心动之时，四婶娘突然又冒出来一句：“等你相看好了也得有个地方发嫁不是？小计也得有人照顾，你总不能带着弟弟出嫁吧？”

  结婚这个事情从来都不在霍秀秀的考虑范围内，她甚至在加拿大约了试管，一有时间就在医院提供的网站上挑选合心意的爸爸，她想要个孩子，属于自己的孩子，但从不曾想要结婚。因此这句话让她原本放松警惕的心瞬间崩了起来。

  古人都讲究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眼下她爹娘都没了，莫非这所谓的爷爷奶奶要替她做主？这是绝对不行的，想到这儿她得面色更冷了几分：“出去，否则我就要赶人了。”

  四婶娘有些尴尬，她一向是个会说话的，少有失利的，此刻也有些没脸，只得讪讪着退回了人群。霍家众人都有些被气到了，这孩子真是随了老二/二哥，怎么性子这么混？好赖话都听不进？

  可霍秀秀担心怀里的孩子，不愿意跟他们多耽搁，见他们不动弹，就来了气，将霍小计放在地上，拿着一旁的大扫帚就往前冲，一副誓死扞卫家园的模样。

  霍家众人看她拿着扫帚冲过来，都没有躲，一是因为霍老爷子没动，二则是他们并不觉得霍秀秀真的会打他们。古人重孝，别说是打长辈了，就算是顶几句嘴，也要被说一句不孝子。因此基本上这个时代，晚辈对长辈都是言听计从的，就算有什么想法，那也是背地里偷偷对着干，没有人会明面上来的。

  可霍秀秀不一样，她内心其实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人，就像此刻，她认定了这房子是她的根据地，又认定了霍小计是她弟弟，同时也不愿意这些所谓的亲戚插手她的婚事，因此举起大扫帚狠狠的就打了下来。

  直到那扫帚即将落到霍老爷子身上的那一刻，霍家众人才哄然，随即一个个都挡在霍老爷子身前，那扫帚就随机落在了一个幸运叔叔身上。

  霍秀秀一鼓作气，趁他们没有回过神之时，把人都扫出了自家院子，而被扫地出门的霍家众人，站在又一次锁上的院门前，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一个个气的满脸张红。

  三叔霍宝林几次想要张嘴，最后都闭上了，反倒是四叔霍宝年面色古怪道：“秀秀该不会是昨天弄伤了脑子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恍然，附和着说肯定是弄坏脑子了，否则原本那么安静的小姑娘，怎么如今这么凶悍？

  霍老婆子和大伯娘倒是想说那丫头昨天没掉坑里之前跟她们俩发疯的样子，也挺不正常的。可她们不敢提，一提这事儿就要被自家男人骂。

  而有了台阶下的霍老爷子脸色好了许多，狠狠瞪了一眼自家老婆子，沉默着就往山下走，直到快到山脚时，他才开口：“每家出一斤（约16两）米等会儿交到我这儿来，老大，你们家出两斤。老四你等会儿跑一趟，把米送上去。”

  他作为霍家的当家人，不可能跟个孩子太过计较，尤其是霍秀秀这种刚死了爹又没了娘，自己还差点掉茅坑淹死的孩子。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霍家的子孙饿死，否则他日后没脸去地下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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