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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断绝关系


早上,吴美玉接到了单庆的电话,单庆问她:“妈,白新银回来了没有?”

  吴美玉一开始支支吾吾不想说:“哦。”

  单庆追问道:“到底回来吗?”

  吴美玉只好承认说:“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单庆问。

  “前天。”吴美玉回答。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单庆埋怨告诉吴美玉道。

  吴美玉没有做任何辩解。

  “你和他说离婚的事了吧?你这样,离婚协议书在我这里,你明天上午和他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我在民政局等你们。”单庆说。

  “不去了,不离婚。”吴美玉小声嘟囔着。

  “他不愿意离?”单庆问。

  “嗯。”吴美玉说,她不想和单庆说她也不想离。

  “好啊!他还有脸不离婚?”单庆冷笑道,“妈,他欠的那些钱怎么欠的?还不是为了赌博、酗酒,拆迁户那个属于诈骗,他属于过错方,你只要起诉离婚,法院肯定支持。你和他说,不去民政局那就法院见。”

  吴美玉却说:“小庆,别闹那么大了,新银也是被人坑了。那个房子的钱,是他信一个叫徐什么的村干部给贪了,欠小胡子的钱也是被小胡子他们合伙给坑了。”

  “这都是白新银和你说的吧?你怎么还信他的鬼话?”单庆反问道。

  “新银发誓了,以后不会再胡来。他欠的那个钱不让你还,我向你姥姥还有你姨他们借……”吴美玉说。

  “你们真是不可理喻!”单庆冲吴美玉喊道,他不等吴美玉说完就“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单庆感到心脏“突突”跳个不停,他心里堵得慌。单庆没有想到之前和母亲吴美玉说得好好的,现在她说变卦就变卦。

  白新银离家出走以后,单庆一直不停地给白新银发短信,他好话说尽,想方设法劝白新银回来和吴美玉离婚,他以为这次吴美玉应该看透了白新银,可是他显然低估了白新银的能力,这个男人可以让吴美玉欲生欲死。单庆至今还记得白新银逃跑时母亲吴美玉那张死灰色的脸和绝望的眼神,可他没想到,白新银一回来,几句话一说,她又活过来了。

  单庆越想越气,于是拨打了白新银的电话。

  白新银走了这些天加上吴美玉反常的表现,村子里一时谣言四起,他一回家就开始四处闲逛,让村里人知道他和平常一样。单庆打来电话时,白新银正在村小卖部门口和人聊天,他看见是单庆的电话,高声笑着和别人说:“我不能陪你们聊了,小庆打电话过来了。”

  白新银走到人少的角落,接听了电话了。

  “白新银,你为什么不和我妈离婚?你作得还不够吗?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算了  ,你怎么那么没脸没皮?”单庆劈头盖脸地骂道。

  “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是你求我回来的,不然老子才不回来哩!”白新银理直气壮地说。

  “你骗我们的还不够吗?这些年,你对这个家做了什么,你最清楚!”单庆咬牙切齿地说,“现在事情都清楚了,拆迁房是假的,你那些欠款也是假的吧?那一万块钱也是你偷的吧?你跑就跑了,现在又舔着脸回来,你居心何在?”

  白新银用手捂着电话,压低声音说:“你小子给我听着,老子来这儿十几年,就弄那点钱就走,也太亏了吧?就算一年一万,也不止那几万块钱。”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还一年一万块?你成天混日子,家里一年到头能挣几个钱?你这是耗上我们家了,我妈怎么就看不清你的真面目呢?”单庆说,白新银厚颜无耻的话激怒了他,他恨不得飞到白新银这边,把白新银暴揍一顿。

  “你快和我妈离婚,你不离婚,我让我妈去法院起诉你。”单庆说。

  “哼哼!你问问你妈,她愿意离婚吗?这个婚我是不会离的,你妈也不想离,你想也别想!”白新银阴险地笑道。

  “你怎么不去死?你这样的人也配活着?”单庆骂道。

  “我就是死,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去死,就是死也得拉着一帮子人死。你说这帮子人会是哪些人?”白新银冷笑着威胁道。

  “无耻!”单庆骂道,他气愤地挂断了手机,狠狠地举起手机,最终却没有摔下去。

  这时候的单庆,内心波涛汹涌,他恨白新银的无耻,更气吴美玉的糊涂。单庆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他无心工作,再次走到单位外面,给赵子姗打电话。

  单庆又拨打了几次赵子姗的电话,她都没接,单庆只好回到办公室等着。过了好一会儿,赵子姗上完了课,给单庆回了电话,单庆走到一个无人的会议室,把吴美玉和白新银的话向赵子姗转述了一遍。

  “无耻,太无耻了!”赵子姗骂道,“世界上怎么还有这样的败类?”

  “现在该怎么办?计划得好好的,又全变了。”单庆问。

  “单庆,只要白新银在,你这个家也没有指望了,谁沾上谁倒霉。以后我们单独过吧!不要再和他们联系了。”赵子姗说,白新银这次出走之后,她就意识到,除非白新银抛弃她,否则以她对吴美玉的了解,只要白新银回来,吴美玉便不会离婚,这个想法已经在赵子姗心里盘算了许久。

  “那我妈怎么办?就这样任由白新银胡来?”单庆说,他还是舍不得吴美玉。

  “你就是在你妈跟前看着,又能怎么样?你以前向着你妈,你妈领情吗?你除了给白新银擦屁股,还有什么用?白新银既然是冲钱来的,他不得手绝不会罢休,这样下去,离婚的不是你妈,是我们俩。你妈现在还年轻,她和白新银混日子就混吧,她逆来顺受惯了,没有你跟着擦屁股,她受苦多了也许还能早点清醒。等她老了,咱们给她养老,现在就由着她混吧!”赵子姗劝道。

  “也只能这样了。”单庆说。

  “我们今天就回去,我们的钱总要有个说法,既然你妈高利贷还得起,我们的钱也要能还的起。你给你妈打电话,让白新银不要出门,再把你姥姥姥爷喊来,他们不是你妈的军师吗?少了他们怎么能成事?”赵子姗说,她心里清楚,单庆太过优柔寡断,如果不趁着这次白新银作恶的机会远离这个家,只要吴美玉在单庆跟前再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不定单庆又和从前一样了,而这样的日子,她早已厌倦,如果单庆这次不和她站在一起,她只能选择独善其身了。

  “行!我这就和领导请假。”单庆说。

  单庆给吴美玉打了电话,和单位请了假,他和赵子姗先后到达约定的地点。坐上了回家中巴车,一路上,单庆和赵子姗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单庆和赵子姗回到家时,只有吴美玉一个人在家,她见单庆和赵子姗回来都是拉着脸,有些慌了神。

  “白新银呢?”单庆问吴美玉,他不喊“白叔”,而是直呼其名。

  “他去隔壁了。”吴美玉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喊他回来,把姥姥姥爷他们也喊来,我有话说!”单庆说着,到客厅坐下,赵子姗也一声不响地坐在他旁边。

  吴美玉心虚,她不敢怠慢,飞快地跑到隔壁喊了白新银回家,又到自己娘家喊了了吴父和吴母。

  白新银回家了,他容光焕发。身上的皮夹克是他这次出走前花两千多块钱在市里商场里买的,他不仅买了皮夹克,还买了羊毛衫,大衣,皮鞋,里里外外购置了一身行头,花了一万多块钱。吴美玉虽然见白新银添了不少新衣服,却不知道这些衣服值多少钱,她的衣服虽多,却大多是几十块成百块钱买的。

  白新银一进客厅,看见单庆和赵子姗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他主动打招呼道:“你们回来了。”

  单庆和赵子姗用愤恨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如果目光能当枪使,估计白新银当时就被打成筛子了。白新银拿了把小凳子,离单庆和赵子姗远远地坐着。

  三人谁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吴父和吴母来了,单庆站起身,却不招呼他们。吴父和吴母坐在三人座沙发上。吴美玉不敢面对单庆和赵子姗,她躲在门口的走廊没有进来。

  “白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你来我们家这么多年,你的所作所为不用我说,大家都清楚,今天把姥姥姥爷请来,是做个见证,谁是谁非大家都心知肚明。”单庆做了开场白说。

  赵子姗见单庆如此客套,忍不住说:“我们今天来不想谈别的,事情都已经很清楚了,有人愿意装糊涂,有些人是习惯了这样稀里糊涂的过日子,我们不想这样。我们攒的买房钱不能这样稀里糊涂就没了,要有个说法。”

  单庆接过赵子姗的话茬说:“是的,不能在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了。白新银,你来我们家这么多年,不是喝酒就是赌博,不是丢钱就是出走。你自己是舒服了,我们家里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我和我妹妹上学连生活费都不够。我原来以为我工作了,生活会好起来,可你不仅恶习不改,还想法设法地坑我们,你知道我们想买房子,居然还编出个拆迁房来骗我们。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怎么下得了手啊?你的心怎么这么黑?”

  单庆越说情绪越激动,声音开始哽咽,赵子珊给他使眼色,单庆停顿了一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原来一直想让这个家和正常家庭一样,可我现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就像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以后我和子姗不会回来了,你们也不要再打我们电话,打我也不会接了。白新银,我们之间的关系假的就是假的,从今天开始,我不认识你,以后你也别打着我的旗号干坏事,你敢这样,我就报警,你好自为之!”

  白新银坐在那里低着头,鼻涕一把泪一把,不停地用手抹着,单庆看着他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更加恶心。

  “孩子说得有道理,这谁家还没有个矛盾……”吴父认为是他主持公道的时候了,他开了口。

  “姥姥姥爷,还有你们,你们以为帮着还钱是帮我妈,其实你们是为虎作伥、引狼入室,你们既然想包办我妈一辈子,那你们就继续包办吧!我妈就交给你们了!”单庆打断吴父的话说。

  吴父和吴母听了,都不做声。

  单庆对外面的吴美玉喊道:“妈,我知道你在外面,你愿意逆来顺受,你愿意和他继续混日子,你就混吧!你能给他还所谓的高利贷,你也得把我那两万块钱还给我。你不还也可以,只会让我更加恨你。”

  吴美玉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单庆站起来对赵子姗说:“我们走吧!”

  赵子姗和单庆一起往外走,他们出门时发现吴美玉正直愣愣地站在门口。赵子姗见吴美玉心虚的样子,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单庆望了吴美玉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和赵子姗一起离开了。

  单庆和赵子姗离开后,吴美玉想到单庆刚才说“断绝关系”,只觉得心如刀割一般,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吴父、吴母和白新银听见吴美玉大哭,都走了出来。吴母把吴美玉拉回屋,吴美玉坐在沙发上,像念咒语一般反复重复道:“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吴母劝慰道:“单庆也就是这么说说,这母子是骨血连着的,哪能说断就断?”

  单庆一离开,白新银又满血复活了,他一副顶天立地男子汉的模样,站起来大声说:“他不就是想要那两万块钱吗?我想法子给他就是,大不了我去卖血。”

  吴母说:“我问问你妹妹,问问她能不能先把钱给垫上还给单庆,别让他再为这个钱怨你们。”

  吴母劝慰了吴美玉一会,和吴父回了家。回到家,吴母让吴父给吴香玉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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