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故地勾回忆

雕梁画栋，廊曲回转，美轮美奂，令人目不暇接。一路行来，姜竹瞪大了双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然而，心急如焚的阿欢却没有留意到这些美景，只是紧紧地跟在石榴身后。

  石榴率先领着他们来到了正院——这曾经是夫人郑氏居住的地方。在小时候，小姐和公子常常在此一起玩耍，白天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这里。

  尽管院子的面积不算太大，但从现存的绿植可以想象出，夏天的时候这里一定非常美丽。由于季节的关系，现在所有的植物都已经失去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伸向四面八方。不过，那棵位于院子中央的大树依然引人注目，它粗壮的树干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树下摆着一套齐全的石桌石凳，可以想见，夏日里这里肯定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踏进院门，阿欢的目光便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直直地落在了院子一角的那个破旧笼子上。那笼子看上去颇有些年代久远，细细的竹篾纵横交错，有些地方甚至明显看得出是后来修补过的痕迹。

  阿欢仿佛隐约间能够看到两个年幼的孩子正紧紧抓住笼子，扯开嗓子哭喊着："我的兔子~"

  待走进屋内，一股浓烈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禁咳嗽几声。屋内的许多角落都已布满蜘蛛网，显得破败不堪。石榴面露尴尬之色，轻轻笑道："夫人已有好些年未曾光顾此地了！"她心中暗自神伤，夫人去京城之前，曾特意嘱咐要将此处封锁起来，除非有要事，否则不得前来。然而房屋若是时常有人居住照料倒也罢了，但若长时间无人问津，则会逐渐衰败荒芜。

  尽管屋中的布局依然保持原样，床铺、桌椅等家具一应俱全，但石榴仍满怀着惋惜之情凝视着这间房，而此时站在门口的姜竹却突然间联想到了自己的爷爷，泪水不由自主地湿润了眼眶。

  此时此刻，阿欢脸上的神情旁人皆无法察觉，只见她的步伐并未停歇，径直走向不远处的一张低矮的竹床旁边。

  石榴沉默不语，宛如一个透明人般静静地跟随着身后，但那双原本就泛红的眼睛此刻变得愈发猩红。眼前这张床并不高，如果不慎跌落下来通常也不会有太大问题。起初，这里摆放着一张小巧的卧榻，还是公子和小姐开始学习爬行后才更换的，他们常常会在这张榻上玩耍嬉戏；甚至连做游戏也是在此处进行。可以说，在正院里，除了庭院之外，这张竹床或许是两人逗留时间最长的地方……

  阿欢呆呆地站立原地，眼前隐约浮现出两个孩子在竹床上比赛爬行的身影，然而转瞬之间那画面便消失无踪。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下意识地将手伸向前去，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就在这时，姜竹迅速走上前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阿欢这才稍稍觉得好受一些。

  没有在正院过多停留，待众人全都走出后，石榴再次将门锁上。一直守候在门外的张大彪见状赶忙迎上前去，看到石榴安然无恙方才松了口气。他本欲询问些什么，却尚未开口，只见阿欢声音低沉地说道：“劳烦您带我去瞧瞧姨娘居住之处吧！”

  石榴和张大彪都诧异的看着她，就连姜竹也抬头望去，薄纱遮面，看不出什么，只是声音鼻音很重，很明显哭过了。一时连张大彪都低头不再言语，小姐，应该真的是小姐吧？

  阿欢跟在后面情绪不高，看见那些东西，恍惚中又响起了一道声音，看不清人影，只有一双神色复杂的眼睛，“以后不要跟姨娘了！”魔音入耳般，小时候还经常在耳边回荡，后来就好像忘了，刚才又忽然想起来。

  没过多久便走到了目的地，这座院子地理位置并不算太过偏僻，但由于长时间无人居住，显得更为荒凉破旧。屋顶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草，它们连成一串，尖尖的形状颇为别致；而那圆圆的、厚厚的叶片则显得十分可爱。院子里同样种着一些树木，阿欢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四周的枯草已经长得有半个人那么高，无人打理，使得这些树木被隐藏在其中，倒也不显得特别突兀。阿欢静静地站在院门口，突然间失去了走进院子的勇气。

  "这里为何没有加以修整呢?"  阿欢的语气有些不满，心想：难道这里就是生母的院子吗?可她又为何要抛弃自己呢?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让阿欢感到困惑和痛苦。

  石榴做梦都想不到小姐居然还惦记着姨娘，没错，此时此刻她已然打心底里认同了小姐的身份，但一想到赵姨娘，便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只能呆呆地杵在原地。

  一旁的张大彪实在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把石榴挡在身后，回话时的语气也是颇为不敬：“姨娘有啥好的？小姐失踪后，她自个儿藏起来诵经念佛，啥事都不管不顾。要说她是清心寡欲吧，却又整天为了口腹之欲争个没完没了；可若说她不清心寡欲呢，每次提及寻人之事就跑得比谁都快！”石榴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说了，然而张大彪根本不理睬，仍旧义愤填膺地说道：“再瞧瞧咱们夫人，小姐走丢以后，整日整夜地派人四处找寻，原本夫人打算亲自留下来等待小姐归来，若非当家主母确实多有不便……”

  "张大彪!"  石榴终于忍不住出声呵斥起自家男人来。她心里暗自嘀咕着:  "小姐可是夫人亲生的骨肉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姐仍然记得姨娘，这说明她们之间肯定有着深厚的情感羁绊。可偏偏自己家这个榆木疙瘩似的男人就是不开窍!"

  阿欢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此刻的她早已失去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勇气，于是转身朝着前方迈步离去，整个人显得无比落寞和失神落魄。

  姜竹见到阿欢离开，连忙跟了上去，并伸出手轻轻握住阿欢那略显冰凉的小手，然后缓缓地一同向前走着。石榴见状，也赶紧紧随其后，但张大彪却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始终一言不发。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街道变得异常安静，仿佛只能听到众人轻微的脚步声。而夫妇俩则不时望向门口的方向，心中愈发焦急起来。

  就在这时，天空竟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小雪。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宛如羽毛般轻盈柔美。然而，这些美丽的雪花刚刚触及地面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二位不如暂且留家中歇息吧，院子已经去收拾了，想来此时已经好了，这样也会更安全些......"  石榴略带忐忑地开口说道，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导致两人直接离开。

  “不用，我们有地方住，”阿欢稍稍停顿，又做了补充，“你们不用担心，也或者我们会直接去京城。”

  旁边的姜竹拉拉她的小手，实在太冷了，还是阿欢姐姐手暖和，讪笑着阿欢身边挤挤。

  石榴还欲说些什么，被张大彪拦住，“如此，那我安排人把二位送过去，也认认路。天气寒冷，实在不易立即出发，小姐收拾收拾，我这边过两天再亲自去接您。”

  石榴不赞同的看看张大彪，但是阿欢没有反对也只能认同，只心里想着要赶紧的给夫人去信，还要赶紧布置一下小姐的院子，另外大公子的院子倒是一直有派人收拾，附近的院子也能住的人······

  不等走到门口，就听见门口的喧嚣声，熙熙攘攘中，好似有人在说，“大公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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