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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犬吠


顾银韵确信自己看见了一条黑犬,听到了一声犬吠,可是当她向婉秋求证时,婉秋却摇摇头,说外边什么也没有。

  而等她扭头自己看了回去,瞪大了眼睛细瞧,她也没能找到方才那道黑色的影子。

  “这可真是……”

  顾银韵拍了拍胸口,逐渐平复急促的呼吸。

  她怕狗,怕任何与狗有关的意象,哪怕只是听到一声犬吠,都会让她难以遏制地全身僵硬,泛起钝痛。

  恶犬撕咬而亡。

  恶犬撕咬而亡……

  这是书中原主的结局,也是这个世界给予她的,最残酷恶毒的诅咒。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诅咒了,平静的生活麻痹了她,让她变得惫怠大意,可单方面的遗忘是无用的,这个世界总有办法让她记起。

  “小姐,你还好吧?”婉秋担忧地为她拍打后背。

  “没什么。”顾银韵勉强笑笑。

  “是我看走眼了。”她道,“或许只是一片枯叶被风卷到了廊下,被我错当成一只黑犬。”

  或许只是呼啸的风声在那一刻忽然变大,让她错听成一声犬吠。

  又或许……

  是这个世界在警告她,继续安逸下去,她的命运就会像书中所写,遭受恶犬撕咬,在万般痛楚中一命呜呼。

  顾银韵闭了闭眼,暗骂一声。

  去它的世界,去它的命运。

  难道时至今日,季寰还会把她丢进犬群中,看她被恶犬围堵还无动于衷吗?

  不会的,季寰才舍不得呢。

  她的努力是有效果的,原书的剧情被改变了,而且在日后,还会被她改变得更多。

  翊府不会倒,季寰不会疯,顾钰不会翻脸无情,舍弃他唯一的妹妹给三皇子做玩物,也不会有后来的无情屠戮、血染京城……

  白鸾帝国会好好地延续下去。

  该死的人,只有老皇帝一个便足够。

  “婉秋,回屋吧,我有些冷了。”顾银韵拍拍婉秋的手背,示意她关好门窗,“我听说太医院新进了一批人,其中翊府的人有哪些,名单你都找来了吗?”

  上次季寰伤重,皇帝为了掩盖真相,将为季寰医治的那群太医杀了个干净,紫伞案结,宋家倾覆,与宋家有牵连的太医也被尽数清理出来。

  一来二去,太医院死了大半,人手严重不足。

  为了维持太医院的正常运转,皇帝几日前举办了一场大考,选拔医术优异、品德出众者进入太医院。

  大考一开,京中但凡心思活泛的大臣,都想着点子往里面塞人,期以日后能派上用场。

  翊府也不例外。

  姜也医术超凡,早年教导了不少学生,借此机会刚好能选出几个人品可靠的送进太医院,潜在宫中为翊府所用。

  顾银韵得知后,便差婉秋去要一份名单。

  她需要知道很多事情,翊府与沈家的勾结,禁军的权力结构,宫内宫外复杂密布的眼线……而太医院,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有的。”婉秋正色道。

  她直觉此事应该瞒着太子府的人,因而脸上倏然挂上谨慎的色彩,眼神也变得诡诡秘秘。

  顾银韵叹气,心道大可不必如此。

  婉秋那紧张的神情,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心中有鬼似的。

  “咦?”

  正要回屋,顾银韵顿了一下。

  “桐戈,你怎么来了?”

  庭院里,桐戈从屋檐落下,溅起水花无数,他没有撑伞,潇洒地淋雨走来,头发都被浇得湿透了。

  “有张请帖要交给娘娘。”桐戈答道,他行至廊下,从怀中取出请帖,“这是翊府的请帖,以腊月赏梅为名,宴请全京城显要之臣。”

  “赏梅,翊府还栽着梅花吗?”

  说着,顾银韵狐疑地看两眼临雪轩院中的梅树。

  已到了腊梅初绽的时节,这两棵树还是光秃秃的什么也不长,不知是病了还是死了。

  “借口赏梅罢了。”桐戈笑,但旋即他的笑便消失了,“皇帝也会去。”他道,“殿下让我转告娘娘,宴会上很可能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听说皇帝会去,顾银韵的脸立即皱成一团。

  她接过请帖,打开一看,上面只写着“共聚赏梅”之类的客套话,并未提到皇帝将要莅临。

  季寰说宴会上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该不会是禅位礼吧?

  顾银韵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她隐约记得顾钰说过,禅位礼要推迟到来年三月末。

  马上就到来年了。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一眨眼也就过去了,真要禅位,总该提前让众臣知道。

  而不是等着事到临头了,朝臣们被动发现,怎么昨天上朝时龙椅上坐的还是老皇帝,今日一见,已变成了新皇帝寰。

  “多谢。”顾银韵将请帖收好,“这么件小事,劳烦你专程跑一趟了,桐戈。”

  “没什么。”桐戈羞涩地挠了挠头。

  “属下前来,另外还想告诉娘娘一件事情。”他挥挥手赶走婉秋,眼瞧着四下无人才低声道,“殿下正在书房处理政务,他想请娘娘共用午膳。”

  殿下没有明说,但他觉得殿下是想的。

  “可是小厨房已经动火了……好吧。”顾银韵下意识推脱,迟疑片刻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季寰近来的性子怪的很。

  大多数时候仍然是冷冷的,同往常一样,可极少数情况下,他会突然发疯,倔强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譬如说前天晚上,深更半夜。

  她睡得正熟,忽被窗边一阵窸窣吵醒。起身一看,婉秋瑟瑟发抖地站在床边,被剑指着脖子不敢出声。

  而季寰一手执剑,一手抱着被褥,说他做噩梦失眠睡不着觉,一定要来她的床上挤挤。

  她劝了半天也没把人劝走,只好留他在外侧睡下。

  幸而床铺够大,不然她可就真要被挤死了。

  这次她要是没顺着季寰,拒绝了他共进午膳,谁知他会不会怒气冲冲地赶过来,挥起剑把她的小厨房给砸了。

  “你先回去复命吧,桐戈。”顾银韵道,“我换件衣裳,不久便到。”

  去前,她想先看看太医院的名单。

  桐戈在这,有点碍事。

  “汪。”

  嗯?桐戈在狗叫什么?

  顾银韵愣了一瞬,蓦地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惊愕地看向桐戈身后——

  一条黑犬摇着尾巴跳来跳去,叫的正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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