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他尘缘未了
柳婻是趁着夜深人静时,才悄悄溜回了自己住的小院儿。
青灯寺修建在山顶上,夜里寂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呼呼风声和蝉鸣陪伴。
接连三天,她算是在庙里混了个脸熟,每日不是养花弄草,便是跟着戚良一同出入,随时盯着他,以防他突然剃度。
时间久了,庙里流言四起,戚良便不肯再见她。
柳婻拎着一桶脏衣裳往溪边而去,如今她身边没有奴仆,什么事情都得亲力亲为。
刚到溪边,就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溪边石头上,用特质的竹竿钓鱼。
“祁公子?”柳婻咧嘴一笑,“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没想到你今日会来钓鱼。”
祁景回头一看是她,便也微微颔首:“见姑娘这般,应当是成功暂住在青灯寺了。你那位朋友可放弃出家为僧的念头了吗?”
一说起此事,柳婻便只觉得头疼:“他性子倔,认准了的事情便一定会去做。”
“哦?这性格倒是与我有三分相似。”祁景指着溪水中时不时来啄鱼钩蚯蚓的鱼儿,“乱世中出家为僧多为躲避战火饥荒,而如今天下太平……”
“只怕你这朋友,应该是吃过一些苦吧。曾经的那些事,叫他心中难以彻底放下,所以才会想出家避世。”
柳婻不禁对眼前的男子刮眼相看:“公子真乃神人,他的确遇到过一些难以释怀的事情。我想帮他,却又不知该怎么帮。”
“想要忘记,只有两个方法。”
祁景竖起了两根指头,在她格外期待的目光中,不紧不慢道,“第一,便是替他解决那件事。不过以姑娘之力,恐怕有些困难。”
“第二嘛,世间万事逃不过一个情字。父母养育之情,兄弟手足之情,挚友知己之情,如此泛泛。同样,也可以用情来解决。”
柳婻听得懵懂:“情之一字太过沉重,只怕,我也是无法做到的。”
她之前有说过他们是朋友,但戚良还生气了。
足以说明,他大概是一看见自己就生厌的。
她养条狗几天,那条狗还会摇摇尾巴呢!
“那这……祁某也无能为力了。”祁景无奈一笑。
紧接着便瞥见水中鱼儿咬钩,他迅速收杆,鱼线与鱼儿扬起了一道抛物线,最后落入了鱼篓中。
“今日的晚膳有着落了。”祁景收了工具,吹着口哨唤来了那匹马,拱手道,“那柳姑娘,祁某先告辞了,我们有缘再见。”
柳婻见他总是独来独往,又没个正经住处,实在可怜。
于是问他:“祁公子,要不你也来青灯寺小住几日吧。这崇山峻岭难免遇到一些凶猛野兽,再说万一遇到下雨了怎么办。”
“祁某散漫自由习惯了,庙里虽然可以避风雨,却不是我喜欢的。”祁景翻身跨马,“告辞!”
柳婻在溪边洗好衣裳之后,便不做停留直接回了青灯寺。
她去了戚良所在的院子,却见里面空无一人!
奇怪,他向来在禅房中打坐念经,她今日刚离开半个时辰,他怎么就不见了呢!
她连忙去了大雄宝殿,可那里只有几个洒扫的和尚,还有零零散散的香客。
扭头便撞见夏海手中端着两碟素斋,她顿时眼冒金心。
“王妃……”夏海硬着头皮,几乎不用猜想,就知道她想干什么,“王妃,您还是回去吧,殿下是不会想见你的。”
“他不见,是他的事。再说你还想不想回皇宫了,真的愿意看见你们家殿下剃掉了头发的丑样儿?”柳婻挑眉。
几乎半刻钟都没有,柳婻便端着那两碟素斋,在夏海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处禅院。
这里比其他禅院都更大一些,院中还用水缸种了一些红莲。
柳婻刚想推开禅院房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了戚良的说话声。
“我已经在庙中住了七日,舅舅,也该为我举行剃度仪式了。”
房门没有关严实,柳婻能看见跟戚良一同坐着的,正是青灯寺住持!
原来他们竟然是叔侄关系!
柳婻眸中划过震惊,不是说贺兰氏全族因为谋反罪,全都被斩首了吗?
梵止双手合十,依旧是那日的说辞:“阿弥陀佛,你尘缘未了,就算出家为僧,也难以真正做到修身养性。”
“可是……”戚良沉声道,“我尘缘未尽,那舅舅你呢?为何避世,却将杀母之仇、贺兰一族的冤屈都记在我身上?”
梵止眼中终于划过一丝不忍:“贫僧乃是青灯寺住持梵止,无名无姓,唯有佛号。”
“前尘之事早已过去,就算殿下被困在过去,也早成定局,并无作用。”
“听夏海说,殿下近日梦魇越来越少了。这在贫僧看来,就已经是好事一桩了,你不必为了从前的事来这清苦之地折磨自己。”
戚良沉静如水眸子为之颤动:“如此说来,自从今年入春后,当年的事情便很少梦见了。”
“正是。”梵止淡淡一笑,“依贫僧看来,那位秦王妃与殿下相识就在初春。所以,你尘缘未了。”
“……”
趴门缝偷听的柳婻却一颗心差点蹦出来!
什么,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呀!
突然,房门吱呀一声,戚良脸色巨变:“谁在外面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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