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镜中花 05
就算世界难度升级,我们手搭在一起就是谜底……
男人觉得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大人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自己等着分点汤喝就很好了。
红色的彼岸花又退回到脚踝处,安静地当一个文身。鲜红的色彩隐匿行踪,男人起身拍拍衣袍上的土,朝着远方的山川鞠躬,转身走向黑暗处,回到现实。
莫知春第二天附身到男人身上,着重留意太阳的位置。
发现在那个时空里,太阳仿佛一直维持在将落未落的状态,明明把头磕破还有后来的那些对话,都需要时间。在莫知春的观念里,那些时间都可以看四五集动画片,学会动耳神功的诀窍。
重复着男人昨日的行为,才知道男人为何尖叫,并不是莫知春像所想的那样,红色的线条只在皮肤上生长蔓延。那肆意扩张地盘的彼岸花,竟是从骨子里生了痒意,一点点的从骨血中钻出,向外生长,花色覆盖在皮肤上,由内而外的异物感让人麻木又恐慌 。
男人害怕被吞噬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在瑟瑟发抖中又有一丝得意,得意自己得到神的宽恕。得知神的力量是多么强大,为此内心坚定地成为更忠诚的拥护者。
莫知春的很多疑惑得以解答。耸动的山川是媒介,以恐惧和鲜血为食。这个所谓的神明大人,很讨厌别人称呼他的名字,为此在男人战战兢兢丝滑下跪认错时,男人心里十分忐忑。
脑子里控制不住的回想以往关于大人的往事。
大人现身的那天,是大旱三年的春季,乡里庄稼颗粒无收的第二年,庄子里三番五次地举行祈雨祭祀仪式,久久得不到回应,当恐惧变成一种常态,某些信念早已崩塌。
乡长最先受不住了,连年的大旱导致自己家里最先揭不开锅,去年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没过满月因为没有足够的奶水和粮食,早早夭折。如今家里的女儿草草地嫁到外乡给家里添点粮食,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十里八村都知道,乡长祖上留下的土地,到他这代人靠着每年收租的粮食就可以维持大家族的生活,更别说他自荐当乡长,平常还有其他的收入。
吃饭的嘴巴多,日常消耗自然也和普通平民不一样,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乡长,压根没有可持续发展的意识。
每天在村子里闲逛,哪家有事就去帮忙,家里的余粮是他的底气,也是他的催命符。家里没有应季的粮食和蔬菜,在田间地头闲逛,蹲在人家菜地指着新鲜的黄瓜问句好吃吗?租户就摘一篮子蔬菜送给他,一天的饭菜食材就到手了。
想要粮食更简单,之前是年前根据收成情况合理收租,年后续租,仓库里的粮食年年送出去卖钱,然后等着新的粮食入库,自己拿着粮仓的钥匙,随进随出。
所以对于乡长而言,他不相信一时的干旱会改变他们的生活。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从小受到神明的庇护,赐予他们健康强壮的体魄,风调雨顺的节气……
这块土地似乎格外受到神明的偏爱,和其他的地方,年年因为雨水问题造成收成上的大年小年不同,他们不用时而紧巴巴地过日子,时而大手大脚地挥霍,他们一直过着富裕的生活。
庄稼收成一直很稳定,稳定的上涨。每年的祭祀仪式保佑一整年的好收成,他们相信,雨水到来不过是时间问题,被神明庇佑的他们,无所畏惧。
但似乎他们又不是那么幸运,第一年的干旱收成尚可。耕地开始出现裂缝,让种植庄稼的老农户慌了神。
耕地变旱地,这是要大旱三年的前兆,纷纷和周围的农户交流收成和自己的见解,发现邻近的乡闾也是大旱收成不好,才稍稍放宽心。
年后先前的老租户们纷纷不再续签租地协议,拿出自家的余粮送给乡长,说年前收成不好,年后准备带着一家老小出去闯一闯,等到自己手头稍微宽裕一点,再回来续租。
乡长大手一挥,“没得问题啊,都是乡里乡亲,出去闯好了,别忘了我们这些人啊。”乡长觉得自己家的地年年都是抢手货,大年初二的门都被租地的农户踏破,这个不行换下一个。
结果大旱三年不是空穴来风,自己的地零零散散租出去几亩,最后都不种地了。荒芜的土地上长不出一根草,拿锄头翻翻土地,内部土壤干燥,土块里的蚯蚓成了风干的文物,只剩下外皮,风一吹,从土块上掉落,乡里的流浪狗跑上前去长舌卷住,吞入腹中。
仓库里的粮食第二年被提议充公,乡长被迫签了契约,等到收成好了,乡里的人再还粮食给自己。每家每户按人头分配粮食,先把这两年的日子挨过去。
乡长失去了粮仓的所有权,祭司也失去了和神明对话的能力。每年的祭祀仪式越来越敷衍,贡品从最新鲜的禽类变成了最朴素的粮食。乡里的流浪狗曾经以祭品为食,现在被迫成为祭品。
祭祀的前一天,村子里的人都做了同一个梦。梦里有个泛着白光的灵魂体坐在金色的太阳上。
说大旱是自己降下的惩罚,有人触犯了自己的的威严,为此他降下惩罚,遗弃这里三年。
而那个人一天不认错,大旱就会一直持续,直至这里成为一片不毛之地,只要他明天认错,村子里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梦中的画面不断变换,从欣欣向荣的景象逐渐破败荒凉。
庄子里的人世代信仰神明,神明赐予他们健康的体魄,风调雨顺的节气,年年庄稼的收成让其他乡的农户眼馋,留下过冬的粮食,还可以把余粮用来交换买卖。逢年过节带着粮食蔬菜去县里赶年集,回来的牛车上装满了各种交换来的新鲜肉食。
看着梦境里鲜血直流的野猪被放在石板上肢解,很多人的枕边留下一滩湿润的水渍,三年不食肉味的人,看见能跑会动的动物就想捉来解解馋,更不用说是一头肥美的野猪。
乡里的最后一只流浪狗被用来明天祭祀使用,祭祀后的命运就看谁的争夺能力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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