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多年后的那一战
公元九四四年前后,契丹攻灭后晋,中原一时无主,本就大乱的时局,更是乱得一发不可收拾。与后蜀接壤的秦、成、阶三州(时于蜀为后晋攻占),拒受契丹诏命,随雄武节度使何重建再次附蜀。
天福十二年初,北平王刘知远称帝太原,忙于立国而无暇顾及西部局势。蜀后主孟昶纳蜀中军将进言,决意扩张,他先是调集山南道兵马,汇合阶、成二州之军大举进攻凤州;又命山南西道节度使孙汉韶率兵两万扼守大散关阻援。
随后降将何重建受重用,他便遣大军攻风州,可惜开局不利,迟迟未有建树;直到四月,得孙汉韶分兵助攻,凤州在两面夹击之下,被迫举城投降。秦、阶、成、凤四州之地至此再被后蜀所有。
也是那一年,刘知远入主东京开封府,改国号汉,史称后汉,不过,此时中原各地早已藩镇叛者不计其数。其中河中节度使赵匡赞原本受命于辽,刘知远调遣他改镇长安后,赵匡赞觉得后汉廷是忧疑自己,于是也决意弃汉附蜀,并约蜀出兵自终南山路接应。
年末,后主孟昶为迎赵匡赞入蜀,派兵两万出于午谷以援长安;同时,时任北面行营招讨安抚使的张虔钊统领5万兵出散关;安抚副使何重建,都虞侯韩保贞合军出陇州,对凤翔施以武力威胁,配合取长安的行动;最后,凤翔节度使侯益降,并与赵匡赞偕同何从建所率之兵平定了关中数州,长安,那时候就在蜀军眼皮底下。
大战的第二年年初,后汉皇帝诏大将军王景崇、齐藏珍率亲卫禁军赴关右。谁也没想到,大军一到,附蜀的赵匡赞又一次变脸求请归中原,蜀军兵至长安境,闻赵匡赞已离镇归中原,正欲引兵回撤,突遭王景崇部袭击,败于子午谷,只好西逃。当时蜀军总指挥张虔钊尚在陇州周旋,欲伺机东进;
最终,王景崇率兵追至散关,再败蜀兵,长安计划至此基本已经破产了!!!
雄心勃勃的张虔钊势单力孤,只好引兵夜遁。二月,奔往兴州,气愤而死。后蜀入陇州之兵亦西撤秦州,分兵扼守诸门要路拒后汉大军……
“折兵损将,捞到一点点打烂的地盘,确实没什么搞头!”思虑起记忆里十年后才发生的这场大战,张左耀嘘咦不已,尤其是自己已经站在了即将演绎这场大戏的舞台搭建处。
十年,对于历史的长河是瞬间,可是,反过来说,对于一个人却又是太长的一段日子,张左耀当然不会白痴到为十年后的征伐而忧心忡忡,但是,回想起万州护粮途中遇见的皇帝孟知祥,精明而又雷厉风行,再想想眼下整个蜀北的局势,如同对白波说的一样,他总有种预感,这场十年后的大战说不定会在不久之后便先行登场。
张左耀正望着大营里来来往往忙碌的士兵沉思着,三儿一阵小跑来到他面前,抱拳禀报到:“将军,都到齐了!”
“哦,我这就来!”说完,吐一口寒气,张左耀转身朝卫所大营走去。
“将军!”
“将军!”
推门而入,问候便传了过来,而随着问候语响起的,是一片因起立带起的铠甲摩擦声,抬眼望去,其实人也不多,就楚夜、白波、老杜等老人。后军关鸿关志兄弟、前锋军统军任福、副将秦义,中军副将武中也在列,最后比较特别的一个,是笑容满至,不久前遥领成州防御使的老滑头刘九。
“都坐,都坐!”见礼还礼,张左耀现在也算是习惯了,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扫视一圈,包括新加入的任福,都是他认为信得过的人,点点头,他才开了口:“好久没有聚这么齐了,如果再找来胡三,咱们也算团员了,呵呵!”
“将军,都是自己弟兄,说些客套话,是不是……!”大大咧咧的武中嘟着嘴,第一个对张左耀开了口。半点将军样都没有!
“客套吗?”突然收敛起笑容,张左耀很慎重的询问起武中来,这下倒让武中尴尬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张兄,有事?”脑子一向灵活的刘九很快也略有疑惑,不过他更倾向于张左耀是借题发挥。
没有回答刘九,张左耀却继续自己刚才的话头:“我是打心眼里这么看,把你们看作一家人,而一家子本来就该时常团聚的,更何况,眼见就是今年的最后一歌月了!”
一席话若说是收买人心,对于外人而言还可以,但对眼前这几位,显然张左耀说这些却是多余的,在座的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最后,大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一直伴在张左耀身边的白波,得到的却是白波不断的摇头和皱眉。
“我说这些,你们会明白的!”自己似乎要解释的张左耀却越说越玄,顿了一顿,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他才继续开口:“因为今日所言,只是出自我口,入你们耳,过后,我一概不认,也不重复,对其他人,你们也不要乱讲,而这么做,也不关乎信任的问题,明白?”
“大哥,你说吧!”楚夜一脸的不在乎,而坐在他身旁的白波则有些担忧的表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刘九在沉思,武中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关鸿兄弟互望着点点头,最后是任福,脸色微微泛红,似乎内心有些激动,却极力的想掩饰。
缓缓起身,张左耀度来度去,似乎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以前没有想到能拿下秦州,所以,我只安心准备开春了奉诏回遂州,至多做个清贫官安享太平!但有了张家的参合,秦州已有一半入了咱们的口袋,直到数日前县衙审案,看起来是件小事,确让我明白一个道理,龙县令做了半辈子文书,他都会做县令的美梦,尽管他不做,也会有人去做,而现在呢,他正享受着自己的成就,做着自己的县太爷;而我呢,我们呢?诺大的权利就在手边,男子汉大丈夫畏畏缩缩这也不要,那也放弃,活着的目标在那里?”
“当然,如果说这些太过空泛,那么咱们就说实际点的,原因我不多做解释,不是不想,是不太说得明白,总之,我有六成把握开春之后,蜀北的战事不但不会平息,反而可能继续扩大。山南西道节度使一直未有新任命,为什么?估计开春就会有答案,而上任之人,我估计就是咱们出征前投蜀的张虔钊张都使,而随他前来的,很可能还有蜀王的禁军!而到那时候想再决定咱们的去留,怕是已经晚了!”
“所以,今日找兄弟们来,就是定下目标,你们是想回,还是想留?”
不知道是跳跃的幅度太大,大家一时消化不了,还是张左耀解释不够清楚,总之,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沉寂,这时,回到位子上,张左耀露出了笑脸,又说到:“又回到前面的话题,男儿建功立业时,为何躲躲闪闪?若是问我,我此刻却是想留下来了,留在秦州,握住成州,不说名扬天下,至少,我要活的精彩。而你们?当然,无论大家有何想法,只千万不要是因为我而留下!你们要自己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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