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宸王的外室
唐锦安敛眸，“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
“是啊。”易云说道，“城内的粮食有限，大皇子受伤太重，城内的大夫当时都被送去了军营内，而且，大多也都死了。”
易云叹气道，“什么都缺，宸王无奈，才派人将大皇子送回京城的。”
唐锦安点头，“可想而知当时有多惨烈。”
虞长乐点头，“咱们既然来了，便要解决好了再回去。”
“想要彻底的解决，怕是需要好几年呢。”易云看着她，“你们真的打算在这里待这么久？”
“有何不可？”虞长乐挑眉道，“我可是奉了太后懿旨的。”
“哎。”易云又道，“亏的是太后宠爱你。”
“我反倒觉得是太后想要让我前来这里，毕竟有些事情，需要咱们要做。”虞长乐直言道。
唐锦安点头，“既然如此，咱们自然要办好了。”
“就是。”虞长乐点头，“走吧。”
“嗯，出去转转。”唐锦安说道。
易欢很是高兴，她早就想来了，如今更加地觉得这里才是她施展的地方。
好在几人都是男子装扮，又因特意地易容了一番，倒也看不出来什么，最多只是被说成从京城里头来的富家公子。
几人在城内转了一整日，大概也了解了城内的情形。
最后，她们选中了城东荒废已久的院子。
易云便亲自前去衙门办了地契，等一套流程办下来，次日，唐锦安便先安排人前来修缮。
如今城内的百姓们正忧愁没有生计，故而有不少人前来。
一时间这处显得很是热闹。
她们又按照原本的安排，特意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安置流离失所的难民，还特意将这荒废的别苑后头派人挖了地窖，来存粮食。
很快，城内便传开了。
唐恒自然也听到了，府衙知州特意找到了他，甚是感激道，“本官听说这乐善堂乃是令姐开设的？”
“正是。”唐恒垂眸回道。
“唐世子不愧是国公府的世子，就连府上的大小姐也巾帼不让须眉。”知州感叹道。
唐恒敛眸，“回大人，家姐带来的粮食与药材已经清点完毕，加上如今府衙库存，能延长半年。”
“好，好啊。”知州这下子放心了。
唐恒见知州眉开眼笑，而他这些年来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随即，眉头也舒展开来。
“这几日你便去乐善堂那，帮衬帮衬。”知州看着他道。
“是。”唐恒低声应道。
唐锦安这处，几人在前来的时候已经商量好该如何如何。
如今倒也进行的很顺利。
唐恒是两日后来的乐善堂。
这处的匾额已经挂了起来，不少百姓已经闻讯赶过来了。
唐恒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起几月前他的无能为力，一时间感慨万千。
他从未想过，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原本他并未放在心上的长姐，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他行至唐锦安的面前，她正在那熟稔地晾晒药草。
“大姐。”唐恒有些拘谨地行礼。
唐锦安一顿，抬眸看向唐恒，差点没有认出来。
毕竟，她也只见过唐恒两面，当初的他还是个儒雅的公子，如今却想个黝黑健壮的少年。
唐锦安笑道，“原来是恒弟。”
“大姐。”唐恒没有想到唐锦安对他竟然如此亲切。
唐锦安上下打量着他，“瞧着是清瘦了不少，不过也健壮了，走，咱们去屋里头说话。”
她说着，便带着唐恒入内。
唐恒有些不自在，待入了屋内之后，便瞧见里头虞长乐等人都在忙着。
抬眸瞧见他的时候，虞长乐明显一顿，“这是谁？”
“我的弟弟啊。”唐锦安说道。
“啊？”虞长乐眨了眨眼，好半天才认了出来。
唐锦安笑道，“先坐，可是渴了？”
她说着，此番阳春与白雪也来了。
阳春连忙倒了茶，放在他的面前。
唐恒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正是他素日喜欢的碧螺春。
唐锦安说道，“二娘知晓我要来边关，特意让我带给你的。”
她又道，“原本想着过几日亲自给你送过去呢。”
唐恒一听，有些不好意思道，“倒是让大姐姐见笑了。”
“见笑什么？”唐锦安又将糕点放在他的面前，“这个你尝尝，是祖母特意让我带给你的。”
“嗯。”唐恒应道，便拿了一块吃了起来。
这味道，还是那样的熟悉，可是， 他差点就吃不到了。
确切地说，他已经许久不曾吃到了。
他的眼眶不知为何，有些泛红。
唐锦安看得出来他在这经历了不少事儿，便说道，“待会留在这吃饭，咱们一块说说话。”
“好。”唐恒原本是要拒绝的，不过对上唐锦安那笑吟吟地眸子，便答应了。
唐锦安附耳与阳春、白雪叮嘱了几句，二人便去忙了。
唐锦安又说道，“你在这坐会，我先忙完这些，再与你说话。”
“好。”唐恒便坐在那，他已经许久不曾这般清闲了。
是不曾如此放松了。
这屋内都是药草味儿，还有茶香，糕点的香气，隐约还能闻到饭香味，而不是那浓浓的血腥味……
他不知为何，一手撑着头，便靠在那睡着了。
唐锦安扭头看着，让阳春拿了一件披风给他盖上。
虞长乐凑上前去，“他这是多久没有歇息了？”
“应当许久了。”唐锦安说道。
“哎。”虞长乐重重地叹气。
唐锦安说道，“好了，咱们继续忙吧。”
“嗯。”虞长乐点头。
几人便继续忙碌起来。
直等到傍晚，外头还有不少等着看病的百姓。
唐锦安看了一眼，便道，“大夫可够？”
“不够。”虞长乐摇头。
“咱们沿途请的大夫，最快也要半月之后才能到。”唐锦安说道。
“只能这样先撑一撑了。”虞长乐说道。
“嗯。”唐锦安点头。
君恒焱也忙得够呛，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前去军营内，去校场呢，结果，只能待在乐善堂内在那煎药。
他累的满头大汗，刚松了口气，便进了屋子，坐在了唐恒的身旁。
他倒了一杯茶，猛灌了一口，凑近唐恒，见他睡得倒是沉，便起身又去外头了。
等天大黑了，唐恒猛地醒过来，见外头也安静了下来，他本能地起身，手也不自觉地放在了腰间，想要拿出匕首。
唐锦安走了进来，见他紧张地站在那，“醒了？”
“我睡着了？”唐恒有些不好意思道。
“嗯。”唐锦安点头，“饭菜已经备好了，你先去收拾一下。”
“哦。”唐恒点头。
阳春已经端着铜盆过来。
唐恒愣了愣，随即洗漱之后，才过来。
唐恒朝着面前的君恒焱等人拱手一礼。
君恒焱笑道，“唐世子不必拘礼，赶紧坐下。”
“是。”唐恒这才落座。
虞长乐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可是累坏我了。”
“是啊。”易欢也道，“外头看病的已经安顿好了，咱们先用饭，待会再合计。”
“好。”几人极有默契地应道。
唐恒反倒显得有些多余。
唐锦安夹了菜放在他的碗里，“吃吧。”
唐恒点头，便坐在那吃了起来。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放松地吃过饭了。
因大家都累了一整日，如今才用饭，便也不顾什么形象，狼吞虎咽了起来。
没一会，一桌子饭菜都被席卷而空。
虞长乐盯着面前的空盘子，径自琢磨起来。
唐锦安倒了一碗清淡的鱼汤给唐恒，“夜深露重，暖暖身子。”
“好。”唐恒双手接过，抬眸冲着她腼腆一笑。
唐锦安报以微笑，转眸便就易欢正盯着唐恒瞧，过了半晌，便道，“唐世子在真阳关多久了？”
“快两年了。”他直言道。
“瞧着的确不似从前。”易欢说道。
唐恒一顿，似是想到过往的种种，也只是抿唇不语。
从前的唐恒更多在意的乃是父亲的教诲，他只要跟着大皇子，谋一个好前程，一切以唐国公府为重，旁的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可是自从来到了这里，亲眼目睹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全然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他才明白，这世间有的不仅仅是京城的那一番天地。
只有经历了苦难，才能更懂得珍惜，也明白了何为人性。
唐锦安看向他，“恒弟，今夜便留在这，易表哥送去的粮草与药材，你那头看看，可是要与我们这理一理？我们这，还有后续的安排，你那头若有急需的，列出个清单来，我们一同合计合计。”
“好。”唐恒欣然应道。
他是没有想到，唐锦安会想的如此细致。
唐锦安笑道，“如今咱们天高皇帝远的，许多事儿都要靠自己了。”
唐恒太有体会了，就连大皇子在面临生死的时候，都无法因他的身份而幸免，更何况他们呢。
还有这城内的百姓，可知晓，这真阳关有多重要，若是真的被破了，那便是山河破灭。
到时候，不仅仅是这里的百姓，整个大乾的百姓都会遭殃。
他这个唐世子做了又有什么用呢？
唐恒终究不是那等只自私自利之人，懂得何为家国的。
唐锦安虽说只见过他两次，可如今再看，也看出了他的不同。
唐恒笑道，“大姐姐，有件事儿，你们此次带来的吃食能撑多久？”
“有了。”虞长乐突然大声道。
唐锦安等人便齐刷刷地看向她。
“什么？”唐锦安问道。
“咱们将肉都风干成肉干，比如牛羊肉，还有做耐抗的馕。”她提议道。
“如何风干？”唐锦安问道。
“这个我先试一试，反正有银锭呢，咱们可以将鱼晒成鱼干。”她说道。
唐锦安看向她，“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如此一来，即便烧起来，这些也能得到更好的储存。”
“对，将蔬菜也都风干了。”虞长乐说干就干，挽起袖子就要去做。
她又道，“等宸王叔回来，我还要与他说说，到时候咱们可以做一些救命的药丸，放在他们的身上……”
虞长乐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几人也认真地听着。
唐恒是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在太后跟前长大的，那个荒唐的虞大小姐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一旁的君恒焱见唐恒一顺不顺地盯着虞长乐看，他缓缓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成功地挡住了唐恒的视线。
唐恒一愣，对视君恒焱那冷冰冰的眸子，连忙不好意思地挪开了。
唐锦安瞧着君恒焱如此，又看向虞长乐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头，忍不住地笑了笑。
唐锦安知晓，唐恒这里定然清楚，如今城内有多少百姓，还有多少是流离失所的，多少需要安置的，城内的储存情况，知道了这些，她们便能够更快地解决了眼下的困境。
她很清楚，还有三年多，宸王的死期就到了，那个时候也是她的劫数。
既然避无可避的话，那么，她现在只要待在这里，将一切能发生的事情都解决了，到时候，就算真的要打起来，也不会像前世那般，陷入绝境。
唐恒尽数告诉了她们，他也清楚，就算他不说，她们也能知道，只是早晚的事儿。
反倒不如，现在大家拢在一处呢。
唐锦安听着他的话，接着说道，“如今是要稳定城内百姓，最重要的是生计问题。”
“是啊。”唐恒点头道，“原本还是有些耕地劳作的，可是乌国时不时地来犯，很多粮食也被抢走了。”
唐锦安敛眸，便见虞长乐正在那琢磨着旁的。
唐锦安盯着她，“长乐妹妹，你的那些想法，还是等宸王回来再说，咱们先解决眼前的。”
“哦。”虞长乐点头，“这里存不住茶叶，更别提药膳了，不如咱们将茶叶做成茶饼，如何？”
“这个好，既能充饥，还能到时候用以药用。”唐锦安连忙附和道。
虞长乐又道，“唐姐姐，这样，乐善堂这里，咱们原先的预算怕是还是不够，咱们先合计合计，到时候书信给大哥，让他那头筹备，等宸王叔回来之后，再让他派人亲自前去接回来。”
“这个法子好。”唐锦安怔愣了半晌，“当初就应当让你前来边关。”
唐恒也连连点头，“虞大小姐若是在，的确是不同的。”
虞长乐被夸赞的得意地挑眉。
君恒焱在一旁道，“这些做起来是有难度的，且不说咱们如今可是拿着乐善堂所有的家底在拼，当时你来了，你不过是个空手掌柜，空谈而已。”
“你就不能不打击我。”虞长乐双手叉腰，怒瞪着他。
君恒焱又道，“不过如今就不同了，你想做什么，只管做，我给你兜底。”
“你兜底？”虞长乐嘴角一撇，“你不也两手空空？”
“谁说的？”君恒焱挑眉道，“反正，日后肃王府都是你做主，大不了你将肃王府都抵押进去。”
“噗……”易云在一旁听着君恒焱的话，直接喷茶了。
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唐恒也露出了会心一笑。
在此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从一开始，他便错了。
唐锦安仔细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一笑，自从重生之后，她从最初的怨恨，到如今身边有了这般的热闹，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大家在一处合计着，而乐善堂在城内一时间名声大噪。
知州对此是乐见其成的，毕竟，有了乐善堂，这城内便能安定了。
接下来，就是想法子，尽快地稳定下来，毕竟，战事之后，需要的是与民休息。
唐恒也没有想到，乐善堂竟然办的如此的成功。
而且，她们身为女子，又是世家小姐，如今本应该待在闺阁中，等着定亲成家，而后相夫教子的，却来到这里，做着这样的事儿，而知州每每夸赞起来，他都与有荣焉。
其实，唐锦安前来的时候，老夫人特意让她带了一封书信给唐恒。
唐恒自幼是跟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后头又被唐国公带去教导，紧接着他便去了书院，学习的自然都是如何立世，为臣之道，钻营的也都是身为世子该承担的责任。
可是，老夫人幼年时与他的教导，他也从未忘记过，只是在长大的路上，他偶尔迷茫，渐渐地有了得失心，才暂时失去了自我。
唐恒拿过老夫人给他的书信，他看过之后，像是眼前的一团迷雾彻底地被挥散了。
唐锦安也看出了唐恒的不同，接连几日，他都来乐善堂帮忙。
虞长乐与银锭去将带来的东西，分了一小部分去做成风干的。
还有一些都腌制了起来。
起初，不是很顺利，毕竟，这里的气候与京城是天差地别的。
京城内。
君烁得知唐锦安等人已经安然抵达真阳关，乐善堂也开了起来。
还将带去的粮草与药材都送去了知州府，解决了真阳关的燃眉之急。
君烁不知为何，反倒是深深地松了口气。
“想来，皇上那也收到了密函。”君烁说道。
“是。”面前的侍卫道，“大殿下，二殿下随着宸王巡城去了，并未在真阳关。”
“不在最好。”君烁便这样说出口。
话说出口，他也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轻易地说出来。
他自嘲地一笑，随即道，“她怕是要在那待几年。”
“是。”侍卫垂眸道，“看样子是要大干一场。”
君烁突然羡慕起来。
能够想到她们在那，再过几年怕又是一番新天地。
君烁勾唇浅笑，“我倒是很想看看，那里能成什么什么模样。”
此时的勤政殿内。
皇上收到了密函之后，龙颜大悦。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
太后那收到了虞长乐送来的书信，仔细地说明了真阳关的情形，美其名曰是替太后，皇上分忧，实则是为了有借口待在那里。
太后很是满意，还不忘特意派人送了东西过去。
毕竟，虞长乐可是给她了一条清单，后头还附加了一句，“小郡王说，若是不够，可去肃王府。”
“哈哈。”太后当场乐了。
若是肃王知晓了自家的儿子跟未来儿媳要将肃王府给搬空了，怕是会直接晕厥过去。
太后怎么可能错过这个看戏的机会呢，当即便将这清单直接送去了肃王那。
肃王自从君恒焱离开之后，便回了肃王府。
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如今看到太后送来的书信与清单，他差点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败家玩意儿啊。”
皇上自然也没放过看肃王笑话，得知太后送去的东西，又知晓了肃王的表情，顿时开怀大笑。
正值大皇子的生辰，适龄的世家小姐都入了宫。
唐思安自然也去了，唐丽安也陪着前去。
这可是二夫人旬氏费了不少心思的结果。
唐丽安有些不安，自从唐锦安离开之后，她便一直心不在焉的。
毕竟，那么远的地方，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去的。
她羡慕唐锦安，又佩服她的勇气。
因易欢不在，故而，唐斓安便代替易欢去了。
唐丽安原本还觉得忐忑，如今见唐斓安也去，自然是高兴的。
唐思安这里又是一番精心准备，如今唐锦安不在，就连程沁雪也没了希望，早先，母亲也说过，恒弟提起过，大皇子上回来府上见了她，唐思安如今可是心里头美滋滋的，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宫宴上。
君烁坐在那，脸上带着笑，不过笑未达眼底。
程沁雪已经有了婚约，不过还是前来了，毕竟她要陪着洪宝珠不是？
很当然的，到了各家小姐展现才艺的时候了。
这不，唐思安早已经准备好了。
她弹琴比不了程沁雪，琵琶也马马虎虎的，这吟诗作对呢，倒也说得过去，故而，她便选了跳舞。
旬梅玉弹琴，从前只知晓她嘴上刻薄，倒是不知晓，其实旬梅玉的才情也是极好的，只不过从前都被程沁雪给掩盖了。
如今，程沁雪没了希望，她便顶了上来。
不然，当年旬贵妃也不仅仅是因为一张好看的皮囊而被选中，毕竟，美貌也不能一辈子不是？
唐思安与旬梅玉，倒是难得的默契，琴声悠扬不失韵味，唐思安的舞也甚是雅致，却又带着丝丝的妩媚，的确是赏心悦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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