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师兄走了
面前的人点头,“听得懂一些。”
虞长乐看着他的打扮,走上前去,突然用另一种口气说了一通话。
那人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会知晓我们部落的语言?”
虞长乐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她挑眉道,“这个给你。”
她说罢,倒是很大方地将随身带着的肉干给了他。
他犹豫了一番,双手接过,给她行了个礼。
虞长乐轻轻点头,回礼之后,那人便这样带着人走了。
君婓好奇地看着她,“你认识他们?”
“我师兄啊。”虞长乐说道,“他身上挂着的狼牙,我瞧见这人也有。”
“原来如此。”唐锦安说道,“倒是没有想到,绝牙先生那般儒雅之人,竟然会……”
“也不见得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虞长乐说道。
君恒焱一听到她提起绝牙先生,嘟囔道,“他倒是什么都告诉你。”
“那是自然。”虞长乐挑眉,“师兄待我可是最好的。”
“我待你不好吗?”君恒焱委屈道。
虞长乐看向他,“怎么?你想跟我师兄比?”
“为何比不得?”君恒焱反问道。
“幼稚。”虞长乐说罢,便不理会他。
君恒焱听她说自己幼稚,顿时阴沉着脸,“我幼稚吗?”
“哼。”虞长乐仰头,冷哼了一声。
唐锦安见状,便说道,“这个部落应当就在附近,既然绝牙先生是琴师,想来,这四周是有水源的。”
“对啊。”虞长乐顺着唐锦安的话,顿时反应过来。
君婓低声道,“我原先是知晓这处有一个神秘的部落,只是他们行踪甚是隐秘,不会轻易现身,今儿个倒是碰上了。”
“若是真的有,那咱们岂不是能够找到绿洲了?”虞长乐仔细地想着绝牙先生所言,“我记得师兄说过,他的家乡有一大片湖。”
“可是,他们已经走了。”君恒焱道。
虞长乐低声道,“放心吧,他们还会再来的。”
“那咱们就在这等着?”唐锦安道。
“嗯。”虞长乐点头。
几人对视了一眼,便耐心地等着了。
果然,次日傍晚之后,便见昨夜出现的人又来了。
他径自看向虞长乐,“肉干。”
“没了。”虞长乐无奈道。
他皱眉,“需要。”
虞长乐随即便将一个狼牙拿了出来,上面雕刻着的纹路,让面前的人当即一怔,便跪在了她的面前。
虞长乐惊讶地看向他。
他抬眸道,“您是贵客。”
虞长乐连忙道,“他是我师兄。”
面前的人随即道,“贵客请。”
虞长乐轻轻点头,便随着那人往前走。
一个时辰之后。
当看着面前的绿洲,虞长乐兴奋不已。
她连忙冲了过去。
银锭却拦住了她,“这湖内的水,你确定能用?”
虞长乐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我知道师兄为何会那样了。”
“什么?”唐锦安不解道。
“哎。”虞长乐转眸看向这个部落的首领,“你们部落的人甚少有活过二十的?”
“正是。”面前的人点头。
唐锦安又道,“看来是与这湖水有关。”
“嗯。”虞长乐点头,又道,“你将手伸出来。”
首领不疑有他,将手伸了过去。
银锭顺势把脉,随即道,“他身子健壮,不过若是如此下去,怕是也只有几年的光景。”
首领一听,脸色一沉,“我们世代守着圣湖,从未有过半分地亵渎。”
“这湖水不能直接饮用的。”虞长乐又道,“不过,你们碰到了我,想必是大师兄所指引。”
“他?”首领红着眼眶,看向虞长乐,重重地叹气。
虞长乐一怔,“他回来了?”
“嗯。”首领点头。
虞长乐一听,高兴不已,“带我去见他。”
“这……”首领敛眸,“请。”
虞长乐便跟着他往前走。
走了一会,便瞧见了这处竟然有帐篷,里面住着的都是部落的人,少说也有三百人。
只是他们的双眼发青,看向他们的时候,总像是看不清。
虞长乐直言道,“这是青光眼。”
“这是什么?”唐锦安低声道。
“因这湖水的缘故,他们只能夜间行走。”虞长乐直言道。
“我知道了。”唐锦安这才反应过来。
“你说的这个,我倒是要好好想想。”银锭听着虞长乐的形容道。
虞长乐笑了笑,不知为何,跟着面前的首领往前,心情反倒越发地沉重。
直等到看见面前的墓碑的时候,虞长乐愣在了当场。
她从未想过再次见面的时候,会是如此地情形。
他竟然长眠与此了。
虞长乐再也绷不住,直接哭了出来。
君恒焱也没有想到,这位天下第一的琴师竟然就这样没了。
银锭静静地看着,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唐锦安也看出了不对劲。
虞长乐却伤心地扑上前去,“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了呢?”
她说着,便抱着墓碑痛哭流涕。
唐锦安看了一眼,便道,“长乐妹妹,绝牙先生如今贵庚了?”
“二十有一。”她回道。
“那你看看这墓碑上。”唐锦安说道。
虞长乐抽泣地看了过去,顿时愣住了,连忙起身擦了眼泪,看向那首领,“我师兄?”
“是。”首领点头。
“我师兄怎么可能三十了?”虞长乐盯着他。
首领说道,“你先等等。”
他说罢,便上前将墓碑一旁的机关按了下去,面前的墓碑便打开了。
虞长乐彻底地愣住了。
她略显尴尬地看着面前的密道,直接捂脸。
不过还是满腹委屈。
唐锦安几人在一旁忍俊不禁。
随即,首领便带着他们进了密道,入内又是另一番的光景。
这里倒像是个世外桃源一样,虞长乐挑眉,“当真是天外有天啊。”
“前头便是了。”首领说道。
唐锦安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部落的首领竟然就这样相信她们。
想来,也是因为虞长乐的缘故。
虞长乐直接奔向了面前的茅草屋,等入内之后,便见一男子一身墨色长袍,端坐在那,满头银发尤为醒目。
她走了过去,“师兄。”
绝牙先生缓缓地睁开双眼,倒不意外,反倒笑了笑,“这怎么还哭了?”
“你是故意的。”虞长乐哭着道。
绝牙先生笑了笑,“昨儿个瞧见那肉干,我便知晓是你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虞长乐见他静坐在那,一动不动的。
“哎。”绝牙先生无奈一笑,“如今这身子是越发的不中用了。”
虞长乐转身看向银锭,“银锭,快给瞧瞧。”
银锭行至绝牙先生的面前,低头瞧了一眼,“想来你也是为了寻到解救之法,自尝百草。”
“嗯。”绝牙先生点头道。
银锭给他诊脉之后,径自叹气,“中毒太深了。”
“这……”虞长乐这才想起适才看到的外头的墓碑,抬眸看向他,“师兄,你是提前给自己立了墓,料到自己活不过那日?”
“嗯。”他点头。
她抿了抿唇,“不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就这样走了。”
绝牙先生笑了笑,“我这身子本就如此。”
虞长乐此时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不过是个凡人,拥有的也只是一些常识,可在这里,她当真是百无一用。
虞长乐握紧他的手,“师兄,我该怎么做?”
君恒焱见虞长乐与她师兄如此亲密,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绝牙先生感受到了君恒焱的冷意,他也只是笑看着虞长乐,“听天由命。”
“嗯?”虞长乐突然想到了什么。
当年,他也问过自己,“你日后也要如此行径?”
她无所谓地回道,“听天由命。”
不曾想到,如今这话便又还给了她。
虞长乐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唐锦安见状,看向银锭,“当真无药可救了?”
“他能够尝百草,可见他太清楚自己的身子是何状况。”银锭直言道,“如他所言,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嗯。”唐锦安明白,自己如今当真什么用都没有。
君婓径自看向绝牙先生,接着说道,“不是说,乃是因那湖水的问题?”
唐锦安猛地想到了什么,又看向虞长乐道,“咱们何不想想如何解决了那湖水的问题?”
虞长乐的双眼已经哭肿了,她痛恨自己所学的太少,到了关键的时候,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抹了抹眼泪,“哼,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说罢,转身便拽着银锭去了外头。
绝牙先生见她这样,不知为何,嘴角勾起一抹欣慰地笑容。
银锭倒是没有阻止虞长乐的举动,随着她一同去了外头。
唐锦安看了一眼绝牙先生,又看向君婓,“咱们也去外头吧。”
“嗯。”君婓一顿,脸上也露出一丝浅笑。
咱们?
他不由地有些心猿意马了。
如今,里头只剩下君恒焱与绝牙先生二人。
“想来小郡王已经得偿所愿了?”绝牙先生说道。
“她待你始终不同。”君恒焱说道。
“我终有离她远去的一日,所以,我从未逾越过半步。”绝牙先生苦笑道,“她不过是孩童心性,往后你可要好好护着她,莫要让她因任何事伤心难过。”
君恒焱低声道,“不必你叮嘱,我也会护着她。”
绝牙先生便缓缓地合起双眼,再未多言。
君恒焱这才出来。
虞长乐与银锭已经去了湖边。
她弯腰,拿过一个碗,舀了湖水,转身去了一旁。
银锭看着她,“你打算做什么?”
“过滤。”她说道。
“这是什么?”银锭又道。
虞长乐抿了抿唇,便去寻找干净的沙子,紧接着又做了一个漏斗,便认真地在那开始忙活起来。
唐锦安等人便待在这耐心地等着。
君婓知晓虞长乐的性子,她素日看着散漫全然不在意,可是,若真的碰上难事儿,她从未退缩过。
就如同现在。
如此,便等到了天黑,趁着月色,她神色肃然,没有半点地笑意。
银锭瞧着碗内的水,拿过银针试了试,又看向她,“的确干净了不少。”
虞长乐又继续拿过一个炉子,将过滤的水倒入。
唐锦安不便打扰,便去了一旁。
她觉得这里甚是安静,可是,没有水,却是异常困难的。
如今有湖水,却无法让他们能够健康地活下去,那么,远在真阳关的百姓,又该如何呢?
唐锦安仰头眺望着远处,很多时候,就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忧心。
其实,她可以自私一些,只顾着自己报仇不就可以了?
她完全可以等到宸王死了之后,好有应对之策,可现在,她竟然让自己落入了这样的田地,可是,她却甘之如饴。
君婓自然地坐在她的身旁,也一同看着远处。
晚风习习,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满天繁星,还有那一轮圆月映照在湖中。
一阵吹来,卷起二人的青丝,像是诉说着这万千情愫。
银锭看着远处的二人,又看向君恒焱,“你在想什么?”
“她在执着什么?”君恒焱看向虞长乐道。
“你的执着是什么?”银锭看向他问道。
君恒焱却坚定地看着她。
而她则是认真地盯着锅内沸腾的热水。
虞长乐经过反复地试验,最终找到了解决的法子。
在这片湖的下方让部落的首领安派人挖了一条水渠,蜿蜒向下,在出口处铺满了沙子,还在上面一层层地摆着石头。
紧接着她又在一旁找到了一种草,放在了出口处。
而后,又挖了一个蓄水池,便耐心地等待着那湖中的水一点点地缓慢流入蓄水池内。
半月之后。
银锭看着她,“你这个法子不错。”
“可是,这却无法引入真阳关。”唐锦安说道。
“所以,这里并非是咱们要找的水源,可是咱们却能够沿着这里继续找到另一条。”她说道。
此时,部落的首领却道,“我知道有一处也有绿洲。”
此言一出,几人顿时两眼放光。
虞长乐抿了抿唇,她很清楚,这是师兄的遗愿,她救不了他的性命,却能够完成他的心愿。
银锭特意留下了能够根除的法子,部落首领感激不尽。
虞长乐还将肉干风干与储存的法子也告诉了他。
随即,便去见了绝牙先生。
他如今越发地憔悴,可是在看向她的时候,满眼地笑容。
虞长乐强忍着悲伤,行至他的面前。
“师兄……”
“多谢。”绝牙先生轻声道。
“我……”虞长乐直接扑倒在他的怀中。
君恒焱并未进来,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绝牙先生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该走了。”
“我能陪你吗?”虞长乐仰头看向他。
“不能。”绝牙先生回道,“若是你挂念我,便看看这个。”
“嗯。”虞长乐点头,起身离去。
她一步三回头地出去,直等到面前的墓合起,她直接扑倒在了唐锦安的怀里头。
唐锦安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直等到离开了这里,几人也是沉默不语。
虞长乐没了往日的欢脱,她忍不住地看着,直等到那绿洲在自己的面前消失。
“咱们先回真阳关。”唐锦安提议道。
“嗯。”几人应道。
毕竟,那个绿洲就在真阳关附近,既然如此,就好办了。
唐锦安感叹道,“竟然这么近。”
“是啊。”君婓也是没有想到的。
也许,曾经想过,可是却不知晓该如何用。
毕竟,他也担心绿洲内的水会有问题。
虞长乐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唐锦安知晓她需要自己静一静,便没有多问。
易欢见她们回来,连忙迎上前去,当看见虞长乐垂头丧气的样子,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让她自己静一静。”唐锦安说道。
“嗯。”易欢明白地点头。
君婓在送唐锦安回了乐善堂之后便离开了。
唐锦安看向银锭,“等她的心情平复之后,咱们再去。”
“并非是我不救他,而是他不需要我救。”银锭看向唐锦安道。
“这是何意?”唐锦安不解道。
“他就算能够救回来,可是身子已经废了,怕是日后再难行走,四肢无力了,自然无法弹琴。”银锭直言道。
“哎。”唐锦安重重地叹气。
这才是最无能为力的。
更何况,让自己最在意的人日后日夜面对自己狼狈的模样儿,反倒不如让她记得自己最美好的样子。
君恒焱的脸色也不好。
可是,造化弄人,他也无能为力。
唐锦安敛眸,便去忙了。
唐恒走上前来,“大姐姐,可是找到了?”
“嗯。”唐锦安点头,“不过需要过几日,再去。”
“找到就好。”唐恒叹气道,“如今城内的水本就不足,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
“过几日咱们便去。”唐锦安说道。
唐恒又道,“我能帮什么?”
“恒弟如此已然很好了。”唐锦安说道。
唐恒见唐锦安像是有什么心事儿,便也不再多言,而是去忙旁的了。
唐锦安此时也是思绪万千的。
几人便是各怀心事,各自去冷静了。
三日后。
虞长乐终于恢复了心情,张罗着要去找水源。
唐锦安见她如此,便明白,有些事情需要时间去消化,如今忙一些,才能够让自己麻木,可是,却无法忘记。
虞长乐笑吟吟道,“咱们明日便动身?”
“好。”唐锦安欣然应道。
易欢道,“这回带上我吧。”
“等找到了,再带你去。”虞长乐说道。
“那好。”易欢点头。
唐锦安便笑道,“希望此番能够找到,这样的话,到时候便不用担心吃水问题。”
“嗯。”易欢应道,“我都许久不曾沐浴了。”
宸王一直待在将军府内,不过对虞长乐送去的东西很是满意,已经开始送入军中了。
唐锦安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宸王。
反倒是君婓像是料到了虞长乐这个时候会出来,次日便过来了。
唐锦安见他如此,也不知该说什么。
依旧是他们五人前往。
好在这绿洲离的并不远,只不过是被远处的沙漠给遮挡住了,很难被发现。
唐锦安几人看到了面前的绿洲之后,高兴不已。
银锭检查之后,便道,“同样的问题。”
“如何才能够引入城内呢?”唐锦安问道。
虞长乐沉吟了片刻,“我有法子,不过却要耗些人力。”
“这里最不缺的便是人力了。”君婓说道,“你说,我派人便是。”
“嗯。”虞长乐便与君婓说了自己的想法。
君婓点头,“如此,先派人前来在此处守着,而后便按照你所说的去办。”
“好。”虞长乐点头。
待确认好之后,几人便安心地回了真阳关。
唐锦安依旧在乐善堂内忙着。
虞长乐则是亲自督查,三月之后,成功地将湖水引入了城内。
城内解决了用水的问题,自然是一件大事儿。
如此,又过了一年。
几人一直待在真阳关。
虞长乐撑着下颚,正坐在墙头上看着外头。
“宸王叔怎么回事?”
“怎么了?”君恒焱看向她。
“咱们都来了这么久,他为何不见咱们呢?”虞长乐不解。
“他一直忙于正事儿,再过几日便是春年了,他必定会回来。”君恒焱说道,“说来也是奇怪的很。”
“请举出。”虞长乐冷哼一声,“我就不信见不着他。”
唐锦安也觉得奇怪,毕竟,这么久了,她也没有见到宸王。
这不应该啊。
她来这里也快一年半了。
如此算来,最多再有两年,便到了那一日。
唐恒与唐锦安反倒是越发地亲近了。
此时的京城内。
君烁对边关的消息从未间断过。
他没有想到,她们身为女子,在边关竟然做了这么多的事儿。
毕竟,远在边关,生存都是问题,这规矩自然不会像京城这般,处处都要守礼,女子也是能够有自己的营生的。
也更加地自由自在。
唐锦安反倒更喜欢在真阳关内。
可是,她很清楚,这个地方,终究不是她久留之地。
也许,等一切都安定下来,她还会回来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君烁正盯着密函不知在想什么?
“大殿下,二殿下与唐大小姐是越发地亲近了。”侍卫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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