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不请自来的建筑工们

三月初五，黄道吉日，宜动土。“教无类”学堂正式开工，本来以三城亲卫加其他人员过万之数，建一个小小学堂不在话下，但古西弦经过诸多考虑，还是把建筑人员的名单向外推了，她托长英县令严立达之手，向县内及临近县同时招工二百余人，包吃管住，工钱二十文，日结。这个工钱在南方来讲，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在苦寒的北疆，却也算得上一份高工了。招工贴一上墙，三日内就有数百人来报名，剔剔除除，余下百来人，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其余人都是脸带失望，有三三两两离开的，却有更多的人跟着去了工地，哪怕是没有工钱，他们也想去看看这个由安县主一手促成的北疆大学堂会是怎样的阵容。

  因严县令在发招工贴的时候，还随便把招生内容也给加入了其中，来应雇者大部分都是家中有适龄儿童的家长。北疆苦寒留人难，稍有些出息的，都奔赴在外，私塾学堂少之又少，聪颖的孩童，没有人教化，就是伤仲永式的毁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突破自身的一日？

  浩浩荡荡的队伍黑鸦鸦，被安排接收登记的佟立冬都愣了愣，这人数，超额了呀。带队来的衙役连忙上前解释：“佟管事，得用的就这一百来人，其他的都是自己过来瞧热闹的。”

  “这还带瞧热闹？”做个工，有什么热闹可瞧？他蹙着眉道：“差爷，三月春寒料峭，这夜里可还是凉的很，万一出个事，谁来负责？”

  这可不是小事，他要先打好预防针，以防万一，县信声誉受不得一丝一毫的损坏。

  衙役：“这事还真是我们的疏忽。”

  怎么办，人数太多，劝不动？一脸为难：“佟管事，您看，人都来了……”

  适时救助，这个球，他踢不动，只能原地求援。

  佟立冬也头疼，北疆人剽悍，虽然这是自己这边的主场，但闹起来，就不是件好看的事。

  “小寻，你去向县主汇报一下此事。”“游民”非小事，他必须上报。

  小寻是古西弦派给他的小助手，十三岁，特机灵的一个孩子，是明月镇的小乞丐，命真好，被县主兄妹给看中了，着力培养，以后当个管事没跑了。

  小寻翻身上马，马儿嘚嘚驾，疾驰而去，扬起一路尘烟留给原地的人吃一嘴。

  佟管事捂着嘴，声音从指缝里挤出来：“大家见谅，小孩子心浮气躁。”

  众人摇头，北疆人是爱马的，再穷，马上功夫都有点，俊小子身手真好，那飞身上马的姿势老俊了。

  小寻去的快，回的更快，半途就遇上了出来遛圈的小县主。事情一说，打马回旋。

  “县主，你怎么亲自来了？”佟立东连忙迎上去，别看县主小，人家可是忙得很，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列。

  古西弦朝他点点头：“出来溜个圈，正好碰上小寻，就跟来看看了。”

  “见过县主。”衙役连忙上面见礼，还不待起，后面跟着呼啦啦跪了一地，呼声此起彼伏：“参见县主大人。”

  “大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古西弦抬了抬手。

  “谢县主大人。”又是一阵呼啦啦声响起。

  众人都好奇地朝她望来，小县主长得可真好看，白嫩嫩的，真不像他们北疆娃娃，虽然她本就不是北疆娃娃。

  “佟大哥，远来是客，虽然不符合我们招工的要求，但既然大家来都来了，就让大家都来登个记，说一说自己的所长，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饭食我们包了，工钱按各人做之事来定。”她说着又转头看向黑鸦鸦的人群征询意见：“如此，大家觉得可行？”

  “行行行。”有什么不行的，这可是太行了，本以为做工无望，谁知柳暗花明又一村，所以，有些时候，该坚持还是要坚持的，这不，机会就砸过来了。

  “县主，听说这学堂落成之后，会向全北疆招生，这是真的吗？”人群中有人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在心中盘旋良久的问题。

  古西弦循声望过去，那是一个黝黑四方脸的高大的男人，人虽高大，但却瘦削的厉害，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此刻，还带着一种叫着希冀的光。

  “嗯，不错，只要有心向学，符合条件的都可以来。”她这所“教无类”可不是一般的私塾，她照搬着前世的砖，她要盖的是学校，分小初中的学校。她现在用钱自由，论权也有，在北疆，一个县主能顶半边天。没道理在这样的大前提下，还要畏首畏尾的。

  “女娃儿也能来？”这个声音有点弱，感觉有些气虚。

  “嗯，女娃儿也能来，有男有女才成家，女子也是顶起半边天，一个家娶贤妻旺三代，女子有德有才能更好的相夫教子。你们说对吗？”平等这个事不必太过较真，开天辟地，传宗接代，事实摆在那里，缺谁能行呀？

  “县主说的对。”有人高呼：“谁都不能看不起女娃子，没你娘哪来的你，没女人，都打光棍去。”

  话糙理不糙，多数都是眼明心亮的人。

  “可是女娃们不能考科举，上学堂能学些啥？”有人喏喏，他不是不想让女娃上学堂，只是心中尚有迷茫。

  “我们这学堂也不是只教科举文章呀。”古西弦笑了：“女红，厨艺，针织，算学，琴棋书画……三百六十五行，  行行能出状元，再不济，学些字，总比当个睁眼瞎要好，至少官府出个公文，亲朋间通个信，都不用假他人之手，不是吗？”

  “县主说的对极，等学堂建好了，砸锅卖铁，我也要送娃儿来这上学。”人群开始沸腾，一代更胜一代，祖坟冒青烟的事，也不是不能想，说不定哪天祖宗给力，家里就能改换门庭了呢？美梦还是要做做的，连梦都没有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

  “县主，我干活不要工钱，您给多留个名额行不？我家娃多。”有个腼腆的汉子鼓起勇气问。

  “这位大哥请放心，工钱你照拿，只要你家孩子有心向学，我的学堂都会收的。”古西弦也是做过调查的，大凌的北疆，人口总数和南北朝时差不多，大约有1500万左右，因着气候等外在因素干扰下，存活下来的孩子却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而适龄的入学孩童，最多不会超过两万，这里面她预估会来的不到三分之一。

  “好，有县主这句话，我就安心了。”他家有五个娃，两男三女，他是个有前瞻性的，哪个娃，他都不愿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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