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南巡—杯弓蛇影
目送着那支队伍渐渐隐没于蜿蜒的官道尽头,萧云轻盈地跃上马背,策马而去……
她快马赶回龙舟时,乾隆已经开始正襟危坐的理政见大臣了,于是她便将马匹拴好后,寻了一处岸边的石阶,悠然坐下,双手轻托腮边,静静等着乾隆。
“臣等见过贵妃娘娘!”
“诸位大人辛苦了!”萧云微微点头致意,而乾隆闻声,即刻走出船舱。
“臣等告退!”大臣们纷纷行礼告退。
乾隆在见到萧云的那一刻,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柔和起来,眼中的柔情与笑意仿佛要溢出来一般,与方才指点江山的帝王之姿判若两人。
“怎么坐在这儿了?”他轻声询问,语气里满是宠溺,心里也早已柔软,他很享受她在一旁等他处理朝政的样子。
“等您啊!”萧云笑靥如花,回答得简单而直接,仿佛这是他们之间无需多言的默契。
闻言,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哦?”
“走吧,我带您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说着,萧云便拉起乾隆的大手,两人并肩朝繁华的市井走去。
“您看,那家脂粉铺子,是我小时候的第一间铺子。可惜那时我还年幼,未曾想过要经营何种生意,便将它租了出去,这一租便是二十年的光阴。”萧云指着一家装饰典雅的脂粉铺,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而那边的铺子,则是做桐油伞生意的。他们的伞都是从洛阳那边运来的,因为我家在洛阳那边有一个很大的桐油铺子,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吧,为避免价格受制于人,我哥便招募众多画师与匠人,将桐油产业延伸至伞业制造上,再运至杭州等地销售。”萧云边走边介绍,言语间流露出对兄长的钦佩。
随后萧云一脸骄傲的说道:“桥边那个当铺,是当年陆大哥带我收购过来的,那是我第一次学到做空本钱……”两人漫步在热闹的市井之中,沿途的商贩百姓纷纷向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萧云则大方地将手臂挽上乾隆的臂弯,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这位便是她的夫君。
“前面那个染坊是我自己爱美之后借着家里开起来的,为的是我可以第一个选到自己喜欢的布匹。”萧云略带羞涩地向乾隆笑了笑,继续说道,“城郊还有几处农庄,此时应正值播种之际,我还未及细查这些年的收成账本呢。”
“还有西街最大的药铺也是我家的,不过掌柜无需和我对接,当年阿玛在浙江赈灾时,城中药材价格飞涨,朝廷的救济金都难以满足百姓的需求。阿玛便召集了城中的富商掌柜们,将各大药铺中的苍术等药材全部收购一空,最终将这家药铺变成了官办。那些富商们也因此每年都能获得丰厚的红利。”
“你阿玛此举,不仅稳定了民心,还促进了商贾与官府之间的和谐稳定,真乃大智大勇。”乾隆听着,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这些朝堂之外的细节,他在奏折中是无法得知的,“你阿玛和兄长不仅有商业的敏锐与魄力,更有心系苍生的胸怀。”
“所以我自幼便立志,要尽己所能,为百姓做些实事。”萧云说着,眼中闪烁着乾隆从未见过的坚定,“宁远书院就是阿玛赈灾的时候我出钱搭建的。那个时候一家遭了灾只剩孩子的人家大有人在,我便收留了他们,但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正好有准备科举的文人,为了给他们凑些赶考的路费,就让他们在书院教书,靠自己读的书和劳动得到报酬,也不算折辱这些文人。”
乾隆听着萧云的叙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他轻轻握住萧云的手,眼中满是赞赏:“你做得很好,这样既能帮助那些贫寒学子,又能让他们自食其力,不失为一种长远之计。”他知道,面前这位女子,不仅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更有着一颗慈悲为怀的心。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百姓的疾苦与需求,她的双手所触之处,皆是民生的改善与福祉,“你不仅继承了你阿玛和兄长的智慧与胆识,更有着一颗仁爱之心。这份为民着想的情怀,实属难得,我的云儿是个君子!”
乾隆的话如同春日暖阳,温暖了萧云的心田。她抬头望向乾隆,眼中闪烁着感动与幸福:“若非您缔造了这国泰民安的盛世,我又岂能如此轻易地成为君子?您是这盛世宏图的执笔者,而我,不过是这壮丽画卷上的点点星子!”
乾隆轻轻一笑,执起萧云的手,眼中满是正式:“云儿,你不仅是点点星子,更是这盛世画卷上最璀璨绚烂的一笔。”
两人最终停在方趣棋社门口,萧云指着那牌匾说道:“老爷,这便是我最后的过往!”
“这是我八岁那年我额娘送我生辰礼,您不知道,我之前是个小臭棋篓子,家里人都不想和我下棋,用我额娘的话说就是赢了也不光彩,输了?怎么可能输?”萧云挽着乾隆的手走近方趣棋社,“我六岁开始学棋,一直在输棋复盘中学习,大概在十五岁之前我能下赢的棋称得上凤毛麟角。”
“云儿过谦了,你的有些棋朕拿给纪昀看,即便是他那般自负棋艺之人,亦偶有自叹不如之时,甚至不惜向朕讨要棋谱去,细细研究。”乾隆环顾四周,棋社内的布局雅致又不失大气,墙上挂着几幅名家的墨宝,墨香与空气中淡淡的檀香交织,营造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氛围。
乾隆拉着萧云,寻了一处静谧的角落坐下,那里光线柔和,正好可以避开来往人群的目光。
桌上,一副古朴的棋盘静静躺着,黑白棋子排列得井然有序,他轻轻抚过棋盘,仿佛能穿越时光,看见那个输了棋的小女孩擦干眼泪,坐直身子,倔强地摆弄着棋子,眼中满是不服输的气势。
“老爷,我已经把我遇到您之前的人生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了,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瞒着您这些的……我……”萧云抚上乾隆的手,语气里满是歉意,今早他见到那张古琴时的落寞她看在眼里,她不是要瞒着他这些东西,而是从她进宫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性。她既然不会久留,那她又何必留给他多少触景生情的东西,东西越少,惦念越少。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萧云的手背,“云儿愿意将自己的过去分享给我,我很高兴,若不是这次南巡,我怕是不会知道云儿放弃了什么?若你今日未曾坦诚相告,那只能说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未能让你无保留地信任我……”
“不,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了……”她扪心自问,这次的事即便她扳倒了当了十多年宠妃魏氏,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如释重负,反而她见他被臣子和妃子当成昏君诓骗诱惑,差点变成一个昏庸无道,宠妾灭妻的帝王,她对他只有悲凉和心痛。
“可我仍觉不足。”乾隆轻声叹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萧云的疼惜与自责。
萧云选择在今日,也是因为经历此事后,她和他相爱执守是靠坦诚而不是谎言和隐瞒。
她承认之前为了给小燕子出口气,她瞒了他很多东西,可现在她一点点向他讲诉她的过往,她的所有产业。
他的身边从不缺说假话的人,她想要成为他身边寥寥无几说真话的人。
只是萧云不知,爱,从来让人杯弓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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