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24:空守孤房的女人
天色从清晨没入黄昏,距离从南部飞往北部。
这么长的时间,这么长的路途,换做其他大宗长老,早已施展传送阵横渡了。
但无名没有,依照他的话说,天地日月,万物流转,都有无数法则大道蕴含其中,多看多悟,自有大收获。
比方拿剑道来说,他曾观川流走势,悟出以连绵巧力进退自如,立不败之地。
换做弃剑而战,便是使力分散,如流水均匀又相互产生联系,一方面可以在敌人的攻击下始终保持稳定的余力,另一方面,又可以在适当的时机汇聚所有的力,一举破之!
再说那天空云层的走向,千变万化,却一直不离本宗。犹如剑法万千,多是虚晃造势,真正的精髓,若领悟够深,一剑足以。
譬如方才斩杀狄七步,只需一剑。
只是这些,还得看人,大道万千,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最好。
苍寒一路听来,受益匪浅,只是看了许久,收获甚微,有些自嘲。
关于自己的道,是甚,是何,并不清晰。
临摹之术么?倒是非凡,可诚如烈阳子前辈所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超凡者,气运者,乃至往生者比比皆是。
虽然他还没有遇到太多,但就拿赵碧婷那隐身面具来说,把当时的沈平天换成自己,也是死路一条啊。
他的超凡之力固然妙不可言,只是并非唯一,往后遇到越来越多的超凡者气运者时,可就不如过去那般轻松了。
所以,他现在还不确定以右目的临摹之力作为自己的道。实际上真正的入道,传闻还得达到道台境才会确定。
如今对他来说,还很遥远,还有很多时间,去想,去改变。
“不急。”
苍寒扫去这些没有头绪的想法后,淡淡一笑。
眼下,除了对于修为的追求,对于复仇的渴望,以及等待蔓蔓的苏醒之外,再没有其他过多的想法了。
不对,还是有不少想法的,美酒,小吃,听戏,甚至是吟诗作赋,都有趣极了。
不可否认,作为一介修士来说,他还是难舍凡尘种种。
心境或许大变不再是过去,可喜好依旧没有太多变化。
只是,现在的他,更多的是没有过多的兴趣,无论是芯儿,还是蔓蔓,便是桃花,都一一不再。
又是孤家寡人了,虽然多了一个师父,终归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太亲密不太好吧。
也不是他排外,总觉得怪怪的,说不出哪里怪。
这世上若说最亲密无间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了,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二个。
或许这和他的身份有关吧,一日为少,终生为少,从小到大潜移默化的口味,难以改变。
但为什么一定要改变呢,我就是我,不去做那个谁谁谁,更不想变成谁谁谁。
苍寒呼出一口气,结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他扫了一眼刁燕燕,发现对方自始至终都不拿正眼看他,当真是心高气傲,还是蛮有意思的。
以后在铸剑山闲闷的时候,可以逗逗玩。
“到了,”无名缓缓开口。
随着日月斗转,星河落垂。远方的天地终于显露出一抹高大的山脉。
高山苍寒见过不是,只是那一柄高过千丈的巨剑……着实壮观非凡。
远远望去,仿佛开天辟地的神斧,亘古长存。
苍寒细细看去,赫然发现这是一块用整座大山雕刻而成的石剑,倒刺入大地当中。
粗略估计,有百丈多宽。
确切的说,是倒刺入下方的巨大湖泊当中,湖很大,像镜子一样,纵横八百丈的样子。
但见那悬浮在云霄当中的剑格,也就是剑柄上用来护手的那部分,在他这千里眼的能力之下,赫然发现是一块巨大的椭圆形广场。
最长的距离约莫三百丈,最宽的距离也有两百丈,很是浩大。
而那中间的剑柄,自然成了一座天然的石窟大殿。
飞檐,瓦片,还是雕刻着花虫的梁柱,都栩栩如生。
台基,门窗,栏框,同样活灵活现。
造型雄伟高大,气势恢宏,让人心生无限澎湃。
至于在那庞大的剑身上,同样建造着成百上千的殿宇,一间间都像悬楼一样倚山半悬。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通往到石剑里的洞口,仿佛里面还有无数层空间,委实奇异非凡。
而在这顶天立地的巨剑之外,另有八座高山围绕,彼此之间,有千百条木板长桥相连。
长桥之多,仿佛织衣的丝线,繁复交错,密密麻麻。
除此之外,每座高山上,各有一座巨大的石桥横跨。
每座石桥中心都铺砌出一方直径三十丈的石台,与那剑格平起平坐。
细细看去,会发现这整个铸剑山中心,几乎成为了漂浮在空中的花园。
数以百计的修士,大抵身穿淡黄色长袍,在上面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更有烛火万千,映衬着湖光与山林的阴影,充满着光亮与暖意。
而这也只是整个铸剑山的中心而已,八座高山外,另有百山环绕,一一不凡。
放眼望去,仿佛一处世外桃源一般。
此刻,随着无名的归来,立时就掀起了一阵喧哗,很多弟子扭头看来,看着这位剑道高深的大护法,神情之中,敬意满满。
不过更多的,是一双双带着爱慕的眼神,齐齐的落在刁燕燕的身上。
“哇,燕燕回来啦。”一个马脸师兄举起手来欢呼道。
“燕燕终于回来了,这都多少年了,想死我了。”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身上的煞气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努力的摆出温柔的模样,嘟着肥厚的嘴唇,发自肺腑的说起。
“呸,连头带尾也就一天的时间。”又一个麻脸汉子狠狠的拍了拍壮汉的肩膀,讥笑道。
“那也很长啊,人家朝思暮想呢。”壮汉不以为然巨大的身子扭扭捏捏,像个空守孤房的女人一样。
“你们还别说,真感觉相隔很久了一样,思念成疾了我。”说话的是一个相貌堂堂的青年,肤色焦黑,黑的跟炭一样。
“话说,燕燕出去一趟后,越加漂亮了是不是?”
“那是当然,我家燕燕一天比一天漂亮。”
“明明是我家的!”
“我家的!”
……
这些大抵衣着灰黄色长衫的弟子们,在一阵嘈杂的议论声中,跟快要打起来了一样,全然忽略了苍寒这个陌生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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