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话 初访家园
艾儿带着莱昂走出森林。映入眼帘的，是成片翠绿的原野。
种得密的，是普通的小麦，种得稀疏的，是能富集魔力的铜麦。还有一些地里种的是苋菜和芜菁。
农夫们三三两两地在地里劳作着，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梳齿山的山势从这里逐渐减缓，转变为低矮的丘陵，这些丘陵与西侧的落鹰丘陵连成一片，渐渐平整下去，在神都莉莉娜城附近，将会化为肥沃的平原，然后一直延伸到东面的光辉神国中去。
艾儿慢慢向村庄方向走去，愉快地欣赏着这秀丽的田野风光。
一身红的艾儿与莱昂很快引起了农夫们的注意，看到这样华丽的装束，一些农夫跑向村庄方向，想要呼叫祭司。另一些胆大的，则慢慢凑了过来。
“不必惊慌，莉莲的信徒们，我不是前来劫掠的游荡者，请让你们的神官来见我。”艾儿开口打消农夫们的疑虑。
当地的祭司很快跑了过来。艾儿粗略评估了一下他的神力，大约中级三阶。
“你能与莉莲殿下沟通吗？”艾儿问。
祭司感受到了艾儿的魔压，目前十分紧张。
“神上会回应每一位信徒的祈祷。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传达的？”
“告诉她，艾儿来拜访她了。”
祭司惴惴地看了艾儿一眼，然后在农夫的帮助下，在田间的空地里跪下，埋下头，祈祷起来。
片刻之后，他惊讶地抬起头，然后尽量做出友善的笑容，对艾儿说：
“神上降下旨意，称您是本国的贵客，将会马上派人前来迎接。还请您先在本村稍歇。”
艾儿翘了翘眉毛。神国的办事效率比想象的还要快捷得多。
两个小时后，一位身着白袍的神官降落在这个南境小村。
“尊敬的艾儿陛下，在下是家园之神的主教罗里克，代表莉莲神上，对您的到来表示欢迎。”
这是一位褐色卷发的青年，看上去三十岁出头，个子很高，显得手脚都很长大。眼神和莉莲本人一样温暖和煦。
魔压大约在上级三阶。
“你看上去……有些眼熟。双神之战时，你也在现场？”艾儿问。
“是的，在下有幸与贵国的巴泽尔·断崖伯爵过了几招。”罗里克主教回答。
艾儿点点头，继续谈正题。
“长话短说，莉莲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国的变故。”
“是的，神上对此也十分惊讶。事后也想过搜寻您的踪迹，但您的离开太过匆忙……”罗里克主教说。
“那么殿下想必也明白我来此的缘由。”
“当然。”
“殿下是否同意面叙？”
罗里克主教微微一笑。
“神上将在神庭中迎接您的到来。只要您和您的学生准备妥当，我们随时都可启程。”
不是在边境会面，而是同意我前往神庭……也就是说，至少提供庇护这一块是没问题的。艾儿心想。至于其他方面，则需要见面再谈。
现在的问题是，魔力存量还是有些吃紧……
罗里克主教微笑着让到一旁，请客人先升空。
艾儿环视了一下这个小村庄。
罢了，这种小地方，也不可能备有上等的补魔剂……先将就着用吧……飞到莉莉娜城应该还是没问题……应该掉不下来……吧……
在对方的下属面前，当然不能丢了面子！艾儿卯起劲儿，发动飞行术，升上了天空。
一路无话。
几人途经数个村镇和一座城池，在傍晚之前，平安抵达了莉莉娜城。
一者事发突然，二者还有其他各种考虑，这一次，莉莉娜城内没有像阿尔芒入城那次那样，大张旗鼓地欢迎。城市内一切如常。
艾儿在空中俯视，眼下的莉莉娜城拥有与虹谷城近似的规模。相比虹谷城的五彩斑斓，这座城市显得更加素雅祥和。整座城市房屋林立，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域划分，各个方向的建筑水平和装饰上，也看不出什么贫富差别。这也是和贫富悬殊、地位森严、区域明确的虹谷城显着不同的地方。
在艾儿看来，这座城市显得太过平淡，简直有些了无生趣了。
城内最突出的建筑，除了高耸的南方大门，以及与之相连的笔直宽阔的和睦大道外，就是城市正中心的神庭了。
在罗里克主教的带领下，艾儿和莱昂降落在了神庭前的广场高台上。
莉莲带领着一批神官，在神庭门外迎接。
一通寒暄，几番外交辞令之后，艾儿与莉莲在神只会客厅中坐了下来。
“对于您的遭遇，我深表遗憾。”莉莲说。
艾儿微微低头，表示接受和感谢。
“我视为魔法之神对我的傲慢与冷漠的惩罚。”
“喔？您看起来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看到艾儿的态度，莉莲似乎有些意外。
艾儿微微一笑：“不，经历了这种事，我也深受打击。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而我的导师一直教导我，人要向前看。”
莉莲的嘴角隐隐露出笑意。
“那么，艾儿陛下，你的前方，有什么呢？您期待着看见什么样的前景？”
“我期待着穷极魔法的奥秘，探寻宇宙的真理。我期待着强者与弱者都能施展手脚，愚者与智者都能发挥所长，我期待着知识得到传播，人民得到智慧。我期待着建立强盛而富饶的魔法帝国，获得万国的臣服，开创美好的盛世。
“但首先，我期待着背叛我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真是远大的理想。但您现在只是一位被逐的国王，甚至连随从也仅有一人而已。”
“所以我需要您的支持。”艾儿面不改色地说。
“家园神国绝不主动挑起战争。”莉莲平静而坚决地回答。
艾儿摇了摇头。“这是您的神职，您的信仰，我不会向您要求这种东西。”
“那么您希望我向您提供什么样的支持呢？”莉莲问道，“您也看到了，出于对您本人的敬意，我破例为您提供了庇护。我想，在此之外，我也拿不出什么能满足您需求的东西了。”
这么快就到了这个环节了……艾儿低下眼睛，回想了一遍与白旦的对话。
“我希望您能为我提供一小片土地，一个村庄，一笔资金，以及一批领民。
“我会在此基础上，组建我复国的部队，以及继续我的魔法研究，当然，如果您愿意配合的话，也包括神只研究。
“而我将协助您解决那件事，您最在意的那个问题，那个关于人口的问题。以及，为您提供其他有用的知识作为回报。”
莉莲眯起了眼睛。
“……您身为一位魔法师，却想在一个神国内拥有自己的领地？”
莉莲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犹豫。
艾儿微微一笑：“您看，如果我没有失去王位的话，您的神官，现在已经在魔法王国的境内传教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曾经打算让我的信仰传播到您的国度？”
艾儿一愣，这才想起来：“对了，那天的会晤中，我好像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件事……我打算对你开放我国境内的传教权，嗯……曾经这么打算。”
莉莲的神情更加疑惑了。
“……艾儿陛下，您还真是每次都能让我惊讶不已。我还以为，不管是法师还是骑士，都非常忌讳我们神只向其领民传播信仰。您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在我看来，您的信仰，能让弱者发挥出更大的价值。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是国王了，这方面我们可以以后再谈。让我们继续今天的主题：您愿意为我提供领地么？”
莉莲思考了片刻。
“艾儿陛下，您知道，收容和庇护一位巅峰级的魔法师，这是从未在神只的国度发生过的事。”
“我知道。”
“您知道，为一位魔法师提供领地，甚至提供财富和领民，供其驱策，更是违背神只之路的举动。”
“我知道。”
“您知道，我的人民不会愿意追随一位魔法师的领导。他们很多人原本就是从法师的国度逃难而来。”
“我知道。”
莉莲盯着艾儿，似乎想要把这位年轻的女魔法师看个对穿。
良久，莉莲才开口道：“……我可以为您提供领地，艾儿陛下。但领民方面，我不会强迫我的信众追随一位魔法师，您得自己招募愿意追随您的领民。”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保证，您的善意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艾儿站起身来，饱含敬意地向莉莲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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