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境

“年少时，总是充满幻想，以为自己是对的，以为叛逆是正常的，却很少听父母的话，认为他们是老古董，老顽固，根本不懂自己的想法”。

  “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横行沧海了。他勇猛无惧，无论前方有多少敌人，总是第一个冲锋在前，从不退缩，哪怕重伤倒地，也要扒下敌人一身皮”。

  “他是我这辈子最敬佩的人，我那时刚进宗门，还没你大，出海抢劫都会害怕。是你父挡在我身前，一次次救我性命为我受伤，所以他要求我做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做到”。

  来人收起油纸伞，坐到许坏身边，自言自语，眼中有着希冀。

  “你在沧海借故逃离，我可以认为是遭遇海浪。你在黑崖山故意躲我，我认为你害怕我骂你。现如今，我在你面前，你有何要说？你可知你无故失踪，你父母多担心”？

  许坏低沉着脑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搞不明白，自己换了脸，白了发，谢温怎么还能找到自己。

  “回家吧！幻天大陆暂时不适合咱们。等我修成真正的半妖，我会亲自来寻陈玄真报仇”。

  “陈玄真？哎呦！他就是城主？”许坏龇牙咧嘴，被打了那么久，他是真疼。

  “是，幸好他闭关了，要不我不敢出现在四兽城。”谢温哪怕坐在树下，也是挺直脊背，直视前方。

  “我不会问你发生的事，那些事应由你父亲来问。我只是问你，还要闹到什么程度，孔武已经残废，莫非你要步他的后尘”？

  许坏的头低的更深，他欠孔武的，他不该硬把兄弟拉下水，才导致悲剧发生。可他愿意吗？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废了。

  “谢叔叔，仇我一定要亲自报，等我杀了陈七妹就回岛”。

  谢温伸手摸摸他的白发，眼里闪过一丝忧伤，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你找个地方涂抹上，伤势会好的快一些”。

  许坏伸手抹去脸上未尽的雨水，笑着接过瓷瓶，对于他来说，这药实在没什么用处。

  “好好活下去，我等你一个月时间，如果你未回来，我舍身必死也要搅乱四兽城。”谢温揉揉他被雨水打乱的长发，笑着站起身来。

  他把油纸伞留给了许坏，独自走在雨中，雨水却不能碰触他的身体。几步后，踏着雨滴步入天空消失不见。

  “呦，他可是半步半妖境了，看来你小子的福气不小，身边都是妖魔鬼怪。”金四郎从脑海中传出话来。

  一刻钟后，伤势消退，不过还有些疼。许坏忍受疼痛，撑开油纸伞，走向莫府。

  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既然躲不掉，就勇敢面对罢了。

  雨天的缘故，天空比较灰暗，此时的街道已无人迹，只有雨声回荡在耳中。

  莫府管家一直在门口候着，见许坏归来，笑着打开大门，躬身施礼。

  如果先前认为他是小姐的朋友，现在身份可能变了，是仙宗的罪人，也是仙长的男人。双重身份，让许坏的身份扑朔迷离。

  莫家主人在自己房间，拉着女儿说着这些年的思念。其余下人也都回到自己的居所内，或沿窗赏雨，或说着私话。

  老管家前面带路，将许坏带到后院一处偏房门口，悄然退下。

  偏房的门紧闭，透过房子门缝处外露的浓重紫气，就知道单青霞在里面。

  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的滴答在屋檐，使空气中透出清新的味道。许坏深吸口气，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单青霞没有休息，房间内架着火盆，她坐着火盆边愣神，连许坏进来都没能让她分心。

  许坏知道，她的境界很高，或许到了观山，这点寒冷不足以让她取暖。

  “在等我”？

  “嗯”。

  “想问什么就问吧！”许坏借着火光看到她微红的脸颊，是那样迷人，体内欲火再次熊熊燃起。

  “你到底是谁？听星语说你的白发是为了一个女人变的，你还挂念她吗”？

  女人的话，总是简单直接命中要害。她或许要的不多，只是了解刚刚接触的男人，想着他的想法，想着他经过的事，想了解他的一切。

  “重要吗？”许坏蹲在她身边，轻声问道。

  “嗯，你扰了我道心，我道心不稳。”单青霞低下头，指尖拨弄着火苗，不像她这个年纪女子应做的事。

  “我自懂事就在百花邬，一生中很少和男人接触，你是第一个，所以我想了解你。”她声音越来越低，一张脸更显娇艳。

  “我叫许坏，头发不是为女人导致，是受了重伤后变白的。”许坏没见过如此单纯的女人，她就像洁白的纸，不沾染一丝尘埃。

  如果欺骗一个心地善良的纯真女子，他的心会不安。他可以骗陈七妹，可以骗莫星语，就是不愿骗刚刚认识一天的单青霞。

  单青霞抬头看他，摇摇头：“你没有内力，身上甚至没有灵气存在，如果你受了重伤，怎会只是白头？你莫要骗我”。

  她的心情好些，在听到白发不是因女人时，她的心就像尘埃中的花朵，绽放出光彩。

  许坏不想解释什么，反而问道：“你们仙宗修的是什么法门？我听你门下弟子口气，连观山强者都看不上”。

  单青霞想了想，方道：“我们修的是天道，更加亲近于自然，所拥有的是自然之力，并非世间讲的天人四境。如果真要归入天人四境中，我们应该属于道家”。

  这是许坏第一次听到除武道外的道家，不禁低声默念：“天地初始分阴阳，五行幻化在两旁。凡人若得其中奥，锦绣河山掌中藏。你可以和我说说这些境界吗？我想了解”。

  单青霞点点头，不自觉挽住许坏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低声道：“武道四境：观山、御风、登天、藏天下。这四重境界代表武道的最高点，但据说上面应该还有一重，目前很少人达到”。

  “还有佛家四境：见我、忘我、真我、弃我。与武道四境齐名，只不过所知甚少，天下间佛家大能尤为稀少”。

  “最后是道家四境：自然、无为、知守、万物一。如果你专心修行，只要修到自然，即可跻身强者行列”。

  听着如神话般的诉说，他一颗心砰砰直跳啊，原来天人四境是这四境。单单武道的观山境就能灭了修妖宗，果然幻天大陆不可小觑。

  “我听说还有一些邪魔外道，那他们呢？有吗？”许坏有些紧张，很想知道自己的前途是什么，最终走向何处。

  单青霞惊奇的看看他，想摸摸他的脸颊，顿时羞红了脸，轻声道：“世间修魔之人，少之又少玄之又玄，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我对修妖倒是了解一二”。

  “哦？说来听听。”许坏提高了关注度。

  “根据从万妖窟得到的消息，也有四个境界：半妖、化形、成形、半仙。不过我想它与其它四境相同，上面还会有更深的境界”。

  单青霞说完，拉着许坏的手站了起来，深情看着他：“许坏，我相信这是你的真名，我想有个要求”。

  “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做到。”许坏笑看向这个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女人。

  “道门也讲双修，虽然我不懂，但我想……”

  许坏顿时头大，难道仅认识一天就要开展最艰难的一步吗？

  “我想你来我百花邬提亲，我想嫁给你，与你结为道侣”。

  女人一生中恐怕永远不会开这个口，当有一天女人对你说出这话，那代表她对你的心动了。

  “何时？”许坏紧咬牙关，此时不能退却，那就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待到春暖花开时，我在仙宗百花邬等你。”单青霞说到最后，声音如蚊子般嘤嘤叫。

  “夜了，出去吧，去你的房间休息，我要睡了”。

  许坏愣住当场，同时紧提的心缓缓落下，轻轻放开她的拥抱，走出房门。

  院落中，清冷的晚风吹动衣衫，使人精神奕奕。

  月亮不知何时探出头来，月光下，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对着许坏发呆，许坏同样看到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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