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国旗
挨了四五天,褚湉的病好了个全,才敢前去御前伺候,意外则是,皇帝并未多加关切,一切都是淡淡的,这让她不免猜测万分,心里亦是极为不舒服。
待下了差,她便拉来齐顺,往一处无人的角落,开门见山道:
“这一回我病好了回来,似是觉得着不对,皇上待我若即若离的,你可知道他最近是有什么心事么?”
齐顺自是叹了叹才道:“姐姐这些日子病着好些事是不知道的,这些事本不该我一个奴才多嘴,可我是不忍心,万岁爷待姐姐之心想必一如往昔,我只不想姐姐多心,万岁爷为何这些日子没见问候过姐姐一句……”
褚湉内心隐隐被他的话牵动,和颜道:“皇上亲自查看我的药方,还差你盯着熬药,这份心意我怎能不知,想来皇上也有皇上的无可奈何。”
“是啊,眼下不比从前,相信万岁爷也是顾虑周全,只一心为姐姐着想的。”
祁顺说着,眼神暗淡的沉默了片刻,又道:
“三个都不是自己合意的,任谁也做不出欢天喜地,那几日万岁爷去储秀宫请安,我只在外间棉帘子里候着,没多久就见老佛爷和颜悦色的往西间去了,万岁爷跟着跪安,都没什么不寻常的,只是那次过后,万岁爷越发的冷清少言了,咱们也得想办法让万岁爷多笑笑才是啊,真是干着急。”
褚湉点点头,祁顺话至此处默默下了台阶而去,她怅然的望着寝宫廊檐外的一角天空,心乱如麻。
那次谈话,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谁也无从知晓,而她只知道,他的心事更多了更重了,看她的眼神也少了温情而多了平静。
她无不悲哀的想,或许,这份情意,是为历史不容,更为太后不容。
养心殿西暖阁,“勤政亲贤”之下的御案上,一面长方形正黄色旗帜豁然铺开,旗帜中绘着飞龙戏珠图案,青龙赤珠,龙头向着左上方昂起,看在眼中皆叹霸气神圣。
这面旗帜在确定为北洋军旗的同时亦决定作为大清国旗。
皇帝仔细敬观着眼前的黄龙旗,脸上露出一丝激动神色。
褚湉神思飘远,心中只念他,是否在想象着这面旗将飘扬在他为之自豪的北洋军舰上,在广阔无际的蓝色海面上迎风绽放神圣光芒,庇佑着他挚爱的国家和人民。
即使是战火硝烟,终有一天它也会载着胜利的的喜悦,随着战舰响彻云霄的汽笛声凯旋而归。
在他的眼眸中,也许真的倒映着这样一幅激昂画面,甲板下,是深蓝的海面,海风迎合着海浪呼啸而过,头顶上,龙旗飘飞……
皇帝难掩着激动和向往,齐顺与褚湉默契对视一眼,心思也都明了,他随即故意瞪大了眼睛,出口赞道:
“终于咱们大清国也有了国旗,奴才瞧着还是咱们的国旗好看,霸气!比他们洋人的有气势多了!”
褚湉在一旁点头笑道:
“果真,龙是天子化身,象征着君主,而底色的明黄色又只是皇家才可用来的尊贵颜色,皇上即代表着国家,这种种配合既崇高又不失威武,用来作为国旗再合适不过,岂是外邦可比的。”
皇帝抬头看了看她与祁顺,展出一抹清朗笑意,复而又看着案上的龙旗:
“朕与太后也觉得甚好,才决定择这一面为我大清的国旗,朕明日就下旨,地方各省府州县需升挂我大清国旗,还要致电驻外公使馆,他们也不能落下,让洋人也瞧瞧咱们的!”
褚湉见他说的高兴起劲,心里也算是稍稍松了松,前几日从储秀宫那里回来可还没大有过笑脸。
提起黄龙旗,她便不觉想起先前任命北洋提督一事,皇帝是为长远打算,可想好好计议多方思虑,奈何无从着手,也不能按照自个儿的意愿来。
太后手笔一落,这事就算定了,根本没想过让皇帝决定一二,尽管他自那次之后又在太后那里争取过,起码落个暂定也可取,绞尽脑汁的权衡利弊,奈何太后绝不松口,最后闹得好几次的请安都不甚和谐。
从这件事情看来,太后会更加忌惮和防备起皇帝,如此有主见,又倔强还不甘听命,怎么做她的牵线傀儡?要确保她自己掌权无虞,不知又要怎样布局控制。
想的正出神这当口,皇帝唤了她一声,她连忙拉回思绪,正见皇帝看着她,微有喜色道:
“倾澜,你比较之下,更偏喜哪个国家的国旗?不妨说来听听!”
褚湉垂眼想了想,却没想到什么太令自己喜爱的,相比之下她还是爱五星红旗,无奈又不能说,不过黄龙旗也很好,很有中国特色,又威风八面。
虽然如此,她还是随着他的话答道:“奴才觉着英吉利的国旗还不错,上面的图案像是咱们中国的米字,所以俗称米字旗,总共由红蓝白三种颜色组合而成,很漂亮,还有美利坚合众国的国旗也很有特色……”
“当然了,奴才依旧最爱咱们的黄龙旗。”
皇帝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探究似的看着她,褚湉这才惊觉自己似乎太过展露,立刻定了定神,向着他微微一笑,手里不停地揪着帕子……
“朕不过是随口一问,可问后便觉不妥,不说你,全国上下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见识过别国国旗,何况你久居紫禁城,你居然知道这些?还知道的如此清楚?”
皇帝目光炯炯,语气中有大感匪夷之意,她心喊不妙,不知如何自圆,窘迫的手心直冒汗,更加频繁的绞着帕子,瞬间,暖阁之中,静的只闻自己突突的心跳。
正在思忖,皇帝忽而笑道:“你到底还有多少意料之外是朕不知道的?”
褚湉面上平静如水,却不容片刻思考,淡淡道:“万岁爷言重了,奴才哪有什么见识,不过是曾经耳闻一二,觉得新鲜就有心记着,眼前小小的卖弄倒是让万岁爷见笑了,这往后还是不懂就说不懂的好,免得一考较又露怯。”
皇帝并未深究,只嗯了一声,复又低头看那黄龙旗,褚湉着实松了口气,一颗心归了位。
齐顺此刻一旁轻笑道:“奴才可不比倾澜姐姐心细了,听到什么也是当时的新鲜,过后什么都剩不下,不过奴才还真想见识见识他们洋人的礼儿,看看他们是怎么磕头请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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