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成何体统
薛染宁这仙尊也是当了个寂寞。
自己肉身之中。
还有个灵魂。
都没察觉到。
假冒伪劣果然就是跟正品比不了啊。
许是二人本就同根同源。
原身也一直处于沉睡状态。
如果不是今天。
见哥哥为自己的离去神伤。
可能到曲终人散的那一天。
薛染宁还发现不了。
自己又变成双重人格了。
妹妹的“出现”似乎并没有缓解薛靖戎的哀思。
反倒让这个铁血男儿。
哭的像个孩子。
母亲早逝。
父亲常年在外征战。
短则几个月。
长则数年之久。
薛靖戎自然而然的担当起了长辈的角色。
虽说长兄如父。
可他也不过比妹妹大了两岁。
父亲每每出征都是九死一生。
临行前告诉他要好好照顾妹妹。
可小小年纪的他。
除了看着父亲的背影。
有样学样。
他又哪里懂得怎么平衡兄妹之间的关系。
每次都是原身千方百计的逗哥哥开心。
薛靖戎却学起了大人模样。
板着稚嫩的小脸。
指责妹妹不像个高门贵族家的大小姐。
毛手毛脚。
小时候的原身。
似乎也像眼前的女孩一般。
明艳动人。
活泼可爱。
薛靖戎有时候也羡慕大宅门外面的兄弟姐妹。
只是一个草编的蚱蜢。
就足够让每个孩子脸上露出笑容。
他也曾想加入那看着就欢乐的小队伍。
可身边有太多人。
告诉他生在将军府。
就应该懂礼数。
一静一动都应该有大家风范。
他也是这么要求妹妹的。
就像原身点燃了烟火。
只为让哥哥紧锁的眉头舒展。
他纵使心里千万次想任由孩子爱玩的天性。
跟着妹妹一起疯闹。
可理性或者应该说大院里的条条框框。
还是让他板起了那张稚嫩的脸。
斥责妹妹失了大家闺秀的礼数。
应该小心火烛。
年幼的女孩也总是兴致缺缺的离开。
下一次再找新鲜玩意儿逗自己的哥哥开心。
直到有一天。
女孩的脸上满是谦卑和伤痛。
也终于活成了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见到哥哥不会再迈着小碎步飞奔而来。
而是远远的行着礼。
唤一声——
“兄长,贵安。”
明明是听从了父亲和长辈们的话。
照顾好了妹妹。
也让女孩有了将军府嫡女该有的风姿。
短暂的成就感之后。
薛靖戎为什么觉得心里仿佛缺失了一块。
那失掉的反而是他应该捧在手心最重要的东西。
之后的他。
随父从军。
跟妹妹见面的机会也似乎更少了。
临行前。
女孩总是强忍着泪水。
低眉顺眼的诉说着道别的话。
即便话里话外都是不舍。
可那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一潭死水。
无论如何震颤。
都掀不起一丝涟漪。
迎接他们凯旋而归的时候。
也是如此。
女孩的双眼中即便藏着泪花。
也从未任由泪水在人前展示。
许是哥哥小时候曾经指责过她。
“大家闺秀,当着下人的面,哭哭啼啼成什么体统?”
自小没有母亲的呵护。
作为唯一能陪她长大的亲人。
他给妹妹的难道不应该是无微不至的关爱么。
礼数周全与否又如何。
是不是旁人眼中的大院小姐又如何。
是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能如何。
宁宁开心难道不应该才是最重要的么。
错了。
一切都错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小的管教。
是不是妹妹就不会因为顾清墨那个畜生的几句甜言蜜语。
就糊里糊涂的把自己托付给了人渣。
薛靖戎曾看见。
妹妹在那畜生面前能放下身份有别。
笑的肆意。
可一旦察觉他的出现。
便又恢复了那般温婉但疏远的神态。
把妹妹推进火坑的是自己。
让妹妹受到伤害的是自己。
甚至现在让妹妹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生死未卜的都是他薛靖戎。
可看见哥哥为她神伤的时候。
女孩还是冲破身上的枷锁。
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还像以往一样。
等待着他成就大事。
凯旋而归。
那些他不曾看见过的泪水。
妹妹到底都流在了何处。
如果哪怕有一次。
他能放下所谓家族的体面。
让妹妹活的像春日里的鲜花一般肆意。
是不是便不会有这些悲剧了。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
女孩一定是太过了解失去亲人的伤痛。
才在看见哥哥默默无语的时候。
出来安慰。
可得知父兄战死沙场的消息时。
女孩的痛彻心扉又有谁来照顾。
是那费尽心机,想给父亲做妾室的柳姨娘么。
是那心怀不轨,只为攀龙附凤的顾清墨么。
还是家里只知道顺从。
从来不敢僭越的家奴院公。
都不是。
薛靖戎很难想象。
自己的妹妹到底是怎么熬过人生那段至暗时刻的。
而他这个当哥哥的。
竟然在被获救之后。
依然放弃小家。
选择了大义。
外人眼中。
他是为国捐躯的忠勇之士。
可现在看来。
他薛靖戎。
也不过是连自己妹妹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又有什么资格。
谈什么家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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