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权臣齐遂良
何乐为彻底明白了,尉迟夫人如同受伤的母虎,此刻怎会听人劝告。裴重晖是个精明的官员,不想引火上身,所以才召唤尉迟家人前来,但这反而加剧了冲突。如果公正处理,诉诸法庭,或许不会有这么多麻烦。然而,在县衙中看着尉迟家人滥用私刑,这是他的失职。只是现在看来,裴重晖显然不愿得罪尉迟家人。
更重要的是,他可能和尉迟夫人一样,也许他也畏惧齐遂良,但何乐为这样一个从七品上的朝散郎,生命真的如草芥般脆弱。
虽然他曾因交鱼符之事有所顾忌,但现在不是他得罪何乐为,而是尉迟家人,他就与此事无关了。
何乐为早就知道裴重晖只会推诿,靠不住。既然事情要闹大,那就越大越好,闹得越大,他何乐为就越安全!
对付尉迟宝玠那两个保镖时,他用过毒药包,藏在后腰的短刀还未使用,现在也该亮出来。
眼看尉迟家的老兵打手向他冲来,何乐为暗暗解开蹀躞的皮环,取出了短刀。
这些老兵打手根本没想到,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身上会带着短刀。
大唐虽崇尚武力,民间也不禁止武术,但禁止携带nu,不禁弓箭却禁刀剑,这是军用与民用的根本区别。因此,他们并不认为何乐为会携带短刀这种武器,甚至认为何乐为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何乐为转过身子,迅速装填短弩,藏于身后,对裴重晖说:“裴县令!这里可是县衙,我是朝廷官员,你要看着他们公然行私刑吗?”
“这……各位冷静,这里是县衙,禁止私斗!”裴重晖心虚地喊道,转向衙役:“拦住他们!”
尽管如此,衙役们心照不宣,慢悠悠地走向那些老兵。
何乐为早就料到裴重晖会明哲保身,他会牺牲何乐为以避免得罪尉迟家族。他自己并无多少期望,多说这几句话,只是为了找个自卫的借口,所谓理直气壮,先占个道理再说。
“快来人啊,尉迟家要杀人灭口!”何乐为一边大喊,一边在县衙二堂绕柱逃跑。
何乐为这样做,是为了让那些老兵放松警惕,同时他需要拖延时间。因为只有尉迟家人在场,裴重晖若偏袒,根本不会愿意为他作证。
所以他等待,等待齐遂良的到来。齐遂良的女儿受到侮辱,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况且他的府邸就在平康坊,离县衙所在的宣阳坊仅隔一条街。
果然,何乐为绕了几圈,就看见齐遂良带着家丁怒气冲冲地闯进来。
“杀人啦,尉迟家要杀人灭口啦!”
“裴重晖,你这狗官,纵容尉迟家的恶仆杀人,你还管不管!”
何乐为一边躲避,一边口不择言,每一句话都直刺齐遂良的耳朵。他已经从齐婉言和贴身丫鬟那里听说了事情经过,知道何乐为是恩人,现在却要在万年县衙被人灭口,他怎能忍受!
“住手!朗朗乾坤,岂容你们胡作非为!”
齐遂良一声大喝,裴重晖并未惊慌,反而松了口气,他就是要这样的效果!如果齐遂良不来,他会被怀疑与尉迟家勾结,但齐遂良来了,他只需从中调停,坐山观虎斗。
尉迟夫人见受害者家属来了,担心齐遂良保护何乐为,反而胆子更大,对老兵们说:“快割了他的舌头!”
老兵们平时帮尉迟宝玠收拾残局,也知道轻重缓急,不顾齐遂良的警告,疯狂追赶何乐为。
这一番折腾,何乐为的担忧并非多余,因为在老兵眼中,他只是个弱小的土狗而已。
眼看前后都有人围攻,何乐为再次冲进二堂,一捋袖子,短弩显露出来。那些老兵突然警觉起来,战场上的危机直觉让他们瞬间紧张,但他们沉溺于尉迟敬德府中的生活太久,反应速度已远不如从前,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何乐为毫不犹豫地拉动扳机,无尾短箭疾驰而出,"噗"的一声穿透了首位的老兵肩膀,竟生生将他钉在了柱子上!
"!"
全场一片死寂!
老兵们纷纷后退,所有人捂住嘴巴,那名老兵被钉在柱子上的景象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撼。此刻的何乐为,仿佛换了个人,整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
"啊!"
片刻后,尉迟夫人和女婢们惊叫起来。
"是箭!快来人,抓住他!"
裴重晖也坐不住了,箭这东西可大可小,何乐为显露出杀意,他能射那个老兵,就可能射杀在场的任何人!一边喊叫着命令,他一边拉着尉迟夫人躲到堂后,其他人也纷纷退避。
何乐为不慌不忙,又从腰间抽出一支短箭,拉弓搭箭,瞄准了衙役们。
"刚才他们要杀我时,你们可没想过抓人,现在上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衙役们手持水火棍和牛皮绳,哪敢上前一步。
"乐为侄儿,委屈你了……"齐遂良脸色铁青,走到何乐为身边。
他是个爱女如命的人,即使全世界都唾弃他女儿的克夫命运,但齐婉言对他来说就是掌上明珠。何乐为不仅救了他的女儿,保全了她的清白,还迫使尉迟宝玠对簿公堂,现在差点被尉迟家的恶仆杀害,他怎能不感动?
"裴重晖,你出来说话。"
齐遂良只说了这几个字,裴重晖便从公案后站起,脸色苍白,显得十分惶恐。
此时,何乐为才感受到齐遂良身上气势的变化,他忽然想起史书中对齐遂良的记载。
他确实是一位书法大师,但也是秦王府的十八学士之一,是李世民最信赖的谋士,未来的大唐宰相。
而史书用两个字形容他的宰相生涯。
"权相"!
李世民去世前,只有两位托孤大臣,一位是长孙无忌,另一位便是齐遂良。高宗即位后,他与长孙无忌如同左右手,他们两人也是反对高宗废除王皇后,欲立武媚娘为皇后的主要力量。为了反对高宗立武媚娘为皇后,他可以摘下官帽,用朝笏击地,直至满脸鲜血。
即使他一次次被贬,最后甚至被贬到爱州(后世的越南清化),他仍然向高宗呈上奏疏,坚定支持李唐皇室,反对武后干预朝政。
这就是齐遂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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