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矛盾

马车摇晃，带着桑凌音跟戚淑妃的身体也在晃动，桑凌音两指拨开纱帘，瞧了瞧窗外，萧易寒并未坐在马车上，而是随着三千营的骑兵一起骑着战马。

  两手很随意地搭着缰绳，正与身边的骑兵聊着什么，那种放纵洒脱，仿佛又找回了往日久居边塞的豪情壮志。

  “凌音？”戚淑妃以为她没听到她的问话，轻声唤着桑凌音的名字。

  桑凌音适才放下帘子柔声道：“我并未告知我见过德妃，我只是问了管伯。”

  “管伯如何说？”

  桑凌音微微笑着，想着管伯的话，说给戚淑妃听。

  其实管伯知晓的也不多，他只是知道萧易寒去边塞戍边是德妃的主意，萧易寒到达边塞时不许任何人提起德妃，记得萧易寒刚到边塞，在与边厥厮杀时，一位不知死活的边厥士兵在外叫骂，说他是被德妃抛弃的狗崽子。

  萧易寒当时年少气盛，因为此话，一个人单枪匹马杀潜入敌军营地，给敌军队伍杀了个措手不及，那个侮辱他的边厥士兵，被他追杀了七天七夜，终于在帽儿山取了他的首级。

  这一次他虽然立了功，少了敌军粮草，却因不遵守军令挨了板子，可他就是宁死不认错，就连戚总兵想替德妃说几句情，萧易寒都像饿狼一样，眼神能吃人。

  久而久之，德妃就成了萧易寒的禁忌，所有人都谈德妃色变，无人敢再提及。

  桑凌音听管伯说完，她深知自己几斤几两，当然不敢在萧易寒面前提半个字。

  就连今日德妃会一同来围猎，可能都无人敢告知萧易寒。

  戚淑妃听后，重重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萧易寒与德妃的隔阂一点没有缓解。

  萧易寒回萧黎这么久，他从未去见过德妃一面，德妃同样就像没有这个儿子，对他更是不闻不问，就仿佛这块肉根本就不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样。

  桑凌音知晓戚淑妃肯定要比管伯知晓的更多，今日戚淑妃与她提及此事，定是有意想告知。

  所以她不急，毕竟到围猎场还有两日的车程，她慢慢说，桑凌音会慢慢听。

  戚淑妃在出宫前已经想好要将此事告知桑凌音，他了解萧易寒，他对德妃的爱并不少，就是因为太爱，至今都转不过这个弯儿。

  而德妃又是个不善于表达的闷油瓶，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不说，要不然以她当年的姿色跟才情，又怎会斗不过皇后。

  全都败在她又倔又闷的性格上。

  戚淑妃不把希望放在德妃身上，而是要从萧易寒这里找到突破口。

  她深知萧易寒对桑凌音的情意，更知道在这个世间能降住萧易寒的，唯有桑凌音。

  他们母子的纠葛，也唯有她才能解开。

  “这对母子，真的是冤家，这么多年了谁都不肯低头。”戚淑妃渐渐打开话匣子，道出她所知晓的一切。

  事情要从当年的桑甜儿救回德妃娘娘的命，又将她带出冷宫没多久开始。

  从那以后，萧易寒几乎日日都去给德妃娘娘请安。

  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亲近，萧易寒对德妃更是无话不谈。

  那时的萧易寒很感激桑甜儿，那丫头生得漂亮，又有一身的医术，萧易寒似乎对她颇有好感。

  每日都会在桑甜儿为太子诊病时毕竟的白玉桥旁偷偷地看她。

  情窦初开的他暗暗发誓，如果可以，他愿用这一生来守护她。

  他把这件事情毫无保留地讲给德妃娘娘听，毕竟桑甜儿是德妃娘娘的救命恩人，她也时常说很喜欢桑甜儿。

  可萧易寒万万没想到他把心思吐露给德妃后，她非但不支持，反而帮着太子说情，将桑甜儿赐婚太子。

  萧易寒得知后，心痛不已，自己的母妃为何要这样对他。

  她找到德妃理论，二人争执不休，德妃娘娘一气之下，禀名萧德帝，让他将萧易寒送去边疆戍守边关。

  没过多日，戚总兵亲自回萧黎带走了萧易寒，起初萧易寒是不想去的，毕竟他的生母刚刚逃出生天，身边连个贴心照看的人都没有。

  可德妃非但不领情，反而冷冷地说：“你我母子缘分已尽，此生不用再见。”彻底伤了萧易寒的心。

  临行前一天，戚淑妃帮萧易寒整理衣服，萧易寒心情不好，与她说想出去转转，她不放心萧易寒，便偷偷跟在他的身后。

  萧易寒哪里都没去，而是直奔那座白玉桥。

  同一个地点，同一个角度，这一次她不单单见到了桑甜儿，还看到了萧文博，他们在桥上嘻嘻打闹。

  笑声刺耳，不但穿透了她的耳膜，还穿透了他的心。

  这孩子就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明明眼泪都要掉下来，却还是倔强地抿着唇，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戚淑妃说到伤心处，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的掉：“那日我问过寒儿，戍守边关很苦的，如不愿去，她去给他求情。可这傻孩子把一个暖手炉放在心里说：有它在就不会苦。”

  “后来，桑甜儿出事，寒儿回京，我这才知道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

  桑凌音从未想过他的这段经历里竟然是因她而起，也因她结束。

  更万万没想到，那个跪在冰天雪地里的小男孩儿，因为她的滴水之恩，许下一个没有回报的愿望，就是要一直默默地守护她。

  戚淑妃可以为萧易寒伤心的哭，她却只是木讷地坐着，她应该哭吗？她有资格哭吗？她为谁而哭？是为自己，还是为萧易寒？

  过了好久，桑凌音就只是坐着，她不知该如何劝慰戚淑妃不要哭，因为她连自己都劝慰不了。

  戚淑妃憋在心里的话，一下子吐了出来，心里舒畅了许多。

  她抹了摸眼泪，见桑凌音面无表情，适才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多了。

  她见桑凌音脸色越来越难看，白皙的脸蛋儿仿佛没有半点儿血色。

  戚淑妃关切地拉住桑凌音的手，怕桑凌音因为桑甜儿的事情吃醋。

  “凌音，你莫要多想，那只是他年少时的不懂事，如今他对你才是真心实意，更何况甜儿那丫头都已离开五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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