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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避免麻烦的假戏


今年这场南周国的初雪不仅来的早,还下的大,断断续续连续下了三日,还是没有放晴的意思。

  寒风还在吹,空中依然飘着些雪花,天空亦是灰蒙蒙的。

  放眼望去,黎州城外,四周的积雪已是很厚,被压断的树枝随处可见,来来往往也多是些背着包袱挑着担子的老百姓。

  今日既到了和云江月约定的时间,一大早林阔便和石虎牵着马来到了城外等着云江月的出现。

  只见不远处的茶摊旁,几张简易的桌子铺在那里,一位身着黄褐棉衣,头戴黑色棉帽,鼻子冻得有些发红的中年男子正在炉灶前忙活着,旁边一位身着青花短衫棉袍系着围裙的中年妇人,正忙着给喝茶歇脚的客人添水。

  老板娘看到林阔他们走了过来,急忙拎着水壶笑着迎了上去。

  “二位客官,快些请坐…”

  “老板娘,先来两碗热茶吧。”

  “好嘞,马上就来…孩他爹,茶两碗…”

  “来喽。”

  林阔看那中年男子笑着在炉灶旁很是麻利的拿出了两个空碗来,又从几个不同的瓶瓶罐罐里面拿出了些药草放在碗里,递给了旁边的中年妇人,妇人拎起水壶,一股滚烫落入碗中…

  林阔随即闻到了一股扑鼻而来的药香茶香,他以前在京都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只觉当真有趣。

  “二位客官请慢用…”

  林阔一时好奇,笑着问道。

  “老板娘,请问这茶的名字叫什么?”

  “这位公子,这茶叫‘盼春归’,是咱们黎州乡野特有的药茶,里面放了十几种草药呢,最适合这寒冬腊月时节喝了。只要熬过这漫长寒冬,等那春天一到来啊,咱们老百姓的日子不也就有盼头了吗?”

  “盼春归,果然好名字…”

  “您二位先慢用,一会我再给您添水。”

  说完老板娘继续一脸笑容拎着水壶又去给旁边桌的客人添水去了。

  林阔喝了口这药茶,竟也是格外的甘甜爽口…他抬头看了看四周阴沉沉的天,是啊,只要熬过这个冬天,等春天来了,一切应该就有盼头了吧。

  石虎看着林阔,认真思索了下,笑了笑,压低声音问道。

  “公子,有一事石虎还是想问问公子…”

  “石老大请说…”

  “不知公子在那京都福地可有…婚配?”

  林阔愣了一下,看着他,即刻明白了他这是想打探下自己和阿月的事情。

  “林某并无婚约在身。石老大,莫不是想关心下我和阿月的事情?”

  “嘿嘿…还是公子快人快语,在下是个粗人,这两天一直想问公子又不知怎么开口,实在是有些憋的难受…”

  “我和阿月就是你想的那样!是我一直心悦于她,这事我也是在彭武将军面前立过誓的,只是还没成婚,但我想…也快了…”

  林阔笑了笑,冲他手中的茶碗轻轻碰了一下,石虎看着林阔愣了一下,继续说道。

  “那公子从今以后可就是我们叶家军的姑爷了…”

  “姑爷?嗯…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按照我们平月关的规矩,既是我们姑娘的夫婿,那公子的话,我们以后也是要听的…哎,我们姑娘能遇到公子当真是好福气啊,真好!我想将军若是知道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其实…是我能遇到她才叫好福气。”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林阔看到云江月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便是那魏子游和谢胡子了。林阔满眼爱怜看着她,春山如笑。

  “阿月,你来了。”

  “知道公子在等,阿月肯定是要来的。”

  突然石虎看着云江月身后的谢胡子,先是愣了一下…许是有些似曾相识…

  “你莫不是那藤柳村的谢家兄弟?”

  云江月他们几个很是惊讶的看着他们,难不成他们竟认识?

  谢胡子打量着石虎,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开口说道。

  “是…石大哥?你是十年前的石大哥?”

  “是我啊…谢兄弟,我可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遇到你啊…只是如今你这变了样,要不是看你脖子处的这道疤,我真不敢认呢。”

  “石大哥,这些年你都在何处?当年你在我家养伤数月,你走后,我家阿姐她还念叨你好久,只是前些年她也嫁人了。”

  原来十年前石虎遭到追杀深夜掉落悬崖时,正好遇到了外出盗墓的谢胡子,是他趁着夜色把他救了,又把他带回了自己家,只是后来石虎伤好后就悄悄赶往黎州了,谢胡子这人又是辗转各州四处盗墓漂移不定,他们便失去了联系。

  云江月感慨,这谢胡子盗了多年的墓,他究竟盗过多少金银财宝尚且不知,竟也离奇般的还做过这些好事。看来,这阴间的事他掺和,这阳间的事他也管,他可当真是个旷世奇才。

  既将这飞鹰帮的谢胡子和魏子游交到了石虎手上,云江月林阔同他们拜别后,迎着稀稀疏疏的漫天飞雪,一路骑马奔赴璟州方向了。

  那日,云江月派人将那具扒下来的将军人皮连夜送到了定安侯府。

  当崔平打开那沾血的木匣子时,阴狠的眼神如冰冷的刀锋,满载着威胁和杀意,让人不寒而栗…他看着站在前边的几位副将,厉声斥道。

  “简直废物!没用的东西!去给我查,到底是何人做的?还有,把这副皮囊给我挂到雷旗军营门口,暴尸七天,让他们都看看这将士无用的下场!”

  “侯爷,目前据说是飞鹰帮所为。近来飞鹰帮可没少人派细作去那山谷之中打探…末将派人去了那山洞之中查看,发现尸体已经全部被烧了…而且…”

  崔平突然感觉到一阵极度的恐惧恐慌从心底涌来…他害怕自己担心的那件事情发生…他急忙睁大双眼,抓住副将的衣领大声说道。

  “而且什么?快说!”

  “那些藏在暗室的军饷和军械…都不见了…”

  “什么?”

  崔平只觉瞬间如五雷轰顶,瘫坐在椅子上,看来他最害怕的那件事还是发生了。

  “飞鹰帮!去,持我令去调兵,把飞鹰帮给我围了,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要把这批丢失的军饷找回来!”

  “是,侯爷。”

  “不可!”

  突然郭富从外面走了进来,厉声喝止住了将要出门的副将,抬头看了看坐在前方的定安侯,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同侯爷讲,还有今天的事万万不可张扬,如果有不稳妥的…可杀…”

  副将看到郭富冲自己使了个眼色,即刻明白了他口中的哪些人可杀。

  “是,先生,末将明白了。”

  副将离开时,轻轻关上了房门,随后示意门口值守的一些士兵也离开了。

  郭富走上前去,看着定安侯说道。

  “我看侯爷这次急火攻心,未免有些沉不住气了,怎可如此大张旗鼓调动雷旗军去同飞鹰帮对峙?这一旦被人觉察,难免要做些文章出来,一旦黎州提前动荡,怕是会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那先生你说怎么办?死了些将士倒不算什么,如今军饷丢失,我们该怎么向大人交代?那可是五成军饷啊…你看看这外面的大雪,如今已至冬季,再过三月便要开春了。开春之时起事,若无这批军饷,那五万私军的粮草又该如何供应?莫不是先生还能像十年前那样,有法子再凭空变出一笔巨额军饷来?”

  郭富看着面前一脸急躁担忧的定安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再着急那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飞鹰帮,风满楼南乔公主不是现下在黎州吗?让她派出一队杀手私下去帮忙打探,不是会更稳妥些?”

  “南乔公主?慕容蓁蓁这个女人近来做事愈加蛮横霸道,已经想同我们讲起条件了,她现在怕是一心想着如何吞并飞鹰帮扩张她在黎州的势力呢。这次为什么飞鹰帮会出手,归根结底还不是这个女人把飞鹰帮逼急了,害得飞鹰帮连口汤都喝不上,那屠雄这些年哪受过这种气?何况上次有人冒充你在临仙楼见面套话的事,据说就是这南乔公主在背后策划怂恿的…”

  “上次冒充之事好在只是从你口中套些当年平月关的信息罢了,毕竟已过去了十年了,当年之事我们设计周详细密,也早已抹去了一切痕迹,更何况那又是先帝在位时的圣断,谁还会有这个本事去重新掀开它?侯爷倒也不必过多担忧了…只是我在想,这些事难道与那九幽山庄当真毫无瓜葛吗?”

  “上官炎冥那可是条阴狠的毒蛇,我听说前几日他带着一位阁主的人头出现在了栖双湖,又当着那慕容蓁蓁的面直接杀了风满楼不少人,对外也只说是江湖恩怨…上次临仙楼的事和这次山谷的事,他九幽山庄自然对外撇的干干净净,纵使我们有所怀疑,也只是怀疑,拿不到他的任何把柄证据啊…”

  “哼,管他是条阴狠毒蛇还是地狱阴司,都要想办法尽快除掉他了…他可比那慕容蓁蓁可怕多了…那五万私军一日在他手里,大人那边便无法安心…就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等那五万私军交接时,提前设伏好,就让他平静的死在黎州吧,否则一旦纵虎归山,真怕这九幽山庄会生出变故…”

  “那先生,这笔丢失的军饷我们又该如何去追查?”

  “就算是被飞鹰帮抢了去,怕也是离不开这黎州,既然眼下慕容蓁蓁那边还不知道我们的军饷丢失,那便先不用她风满楼的人了…不如先调遣一支雷旗军精锐,让他们伪装成江湖人混进飞鹰帮打探下吧…只要能确定了飞鹰帮藏匿的地方,到时我们再将飞鹰帮斩草除根也不迟…之前答应付给上官炎冥的那五成黎州地方收入,暂时可以省下来供给私军一段时间。好在距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这几个月随便也能把黎州城给翻一遍了吧…今晚我打算离开黎州去京都一趟,此事我会先帮你隐瞒,只是侯爷…接下来这黎州可断不能再出事了…”

  “好,先生之意我明白了,我即刻就下去安排。”

  “我也该走了。”

  “好,我送先生。”

  林阔云江月在路上走了四天左右,终于开始进入了璟州地界,赶在傍晚天黑之前进入了璟州城。

  这璟州地界与西越国挨着,自十年前西南军大败,数座城池割让给了西越国。

  璟州百姓人人皆知,这璟州地界有两位贵人,一位驻扎在清雪岭,一位驻扎在峤南谷。两处山谷遥望相对,中间隔着一条宽河,春去冬来,寒来暑往,流动不歇。

  其中驻扎在清雪岭的贵人,就是那位先帝最是宠爱的嘉懿帝姬,而驻扎在峤南谷的则是西越国的端王殿下。

  自当年嘉懿帝姬的那位如意郎君季衡将军在同西越国对战中身亡后,嘉懿帝姬便甚少在这繁华的璟州城住了。

  季衡将军的尸骨就安葬在了清雪岭璟州大营旁边的百花谷,她现在也不过也才25岁的年纪,却已寡居多年,她平时除了经常会去百花谷祭拜她的夫君季衡将军外,便基本就是待在这璟州大营领兵了。

  而那位西越国的端王殿下自然也不是普通人,他出身高贵,母亲贵为西越国的皇后,兄长则是西越国的太子。

  据说他年纪和帝姬大致相仿,容貌英俊,气宇不凡,但性格阴晴不定,又贪慕沉迷女色,他的寝殿之中常有美艳歌姬出入。坊间曾有传闻,说这位端王殿下就是因为沉迷女色惹怒了西越国君,才被打发到这峤南谷镇守驻扎多年的,否则以他的出身地位,何至于在这里风餐露宿吃苦多年。

  但不得不承认,这位殿下也是个有真本事的,年纪轻轻熟读兵法,四处征战领兵打仗,当年嘉懿帝姬的夫君季衡将军那般的英雄人物,都败在了他的手里。

  这些年西越南周于璟州对峙拉锯,土地没丢一分倒也没争一分,可见,嘉懿帝姬和这位端王殿下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林阔和云江月牵马进了城,眼看天色暗了下来,便在路边寻了处客栈走了进去。

  云江月走了进去,快速打量了下四周,店小二急忙笑着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林阔刚想开口要两间客房时,云江月主动说道。

  “小二,要一间上房。”

  “一间?哦,明白了…原来二位是夫妻啊…这边请,这边请…”

  林阔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他看到云江月冲自己使了个眼色,想到大概是有缘由了。

  “走吧郎君,我都累了…”

  店小二看到云江月主动拉着林阔的手撒娇说道,只在一旁掩嘴偷偷笑了下。

  进了房间,云江月又让小二下楼去备着饭菜送上来,随即关上了房门。

  云江月轻轻放开了林阔的手,来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了林阔,笑着说道。

  “公子,最近这出门在外,我想我们还是扮下夫妻会更方便些。”

  “你是想说,从刚才进了城门,我们俩怕是已经被人盯上了。这一路上,我看到了四处都贴了不少告示,这璟州城中最近好像在追捕一对连环杀人犯,还是一对从外面逃窜过来的年轻亲兄妹…”

  “没想到公子也注意到了。”

  “刚开始我并没太多注意,你看我时,我才明白的。”

  “刚才进来时我看到店掌柜手边也放着一张告示,他还偷偷打量了下我们,那坐在角落的几个男人,我猜也是官差假扮的,特意在各大客栈埋伏蹲点的…在这杀人犯落网之前,我想我们还是扮做夫妻吧,起码那样能省去不少麻烦…”

  林阔看着她笑了笑,片刻后,突然门外一阵敲门声轻轻响起,只听到店小二轻声说道。

  “郎君,娘子,你们要的饭菜已然备好了,不知是否方便现在给您送进来?”

  突然林阔感觉到了什么,他直接拉着云江月走到了内室的床榻上,随即放下了半面罗帐…

  还没等云江月反应过来,林阔直接将身上的披风零散随意的扔在了前方的那面屏风之上,随后侧身抱着云江月躺在了床榻上。

  林阔突然对着门外,故作有些不耐烦生气的冷冷说道。

  “进来吧!把饭菜放下后,把门关上!不叫你就别进来了!”

  店小二看到那有些凌乱的披风被挂在了屏风上,又试着往里瞧了瞧,隐约模糊看到半掩罗帐之内,似乎正相拥躺在床榻上的两个人,此时这郎君的腿正压着娘子的腿…瞬间明白后偷偷捂嘴笑了笑…

  “小的明白…那客官请便…”

  听到房门再次被轻轻关上,随即从廊下似乎传来了一阵刀剑入鞘的声音,继而一串脚步声又轻轻往楼下走去了…

  看来刚才他们在楼下谎称夫妻也同样引起了那些官差的怀疑,应该他们是想借这店小二来送饭菜时,再来探探他们底细的。

  如今店小二亲眼看到了他们这甚是迫不及待的亲热情形,想来定然就不是那对杀人后流窜在外的年轻兄妹了。

  大概是林阔的怀抱太温暖了,云江月突然感觉脸烫了起来,有些不敢抬头去看他,沉默了片刻,有些尴尬羞涩的小声提醒说道。

  “公子…我想门外的官差已经走了…我们要不起来去用饭吧…我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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