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凡心（一）
“他们很喜欢孩子吗？”
郁念白察觉到君怀渊语气里的遗憾。
君怀渊拿起那方砚台在手上，“应该是吧。”
“小时候，他们总是爱逗我？”
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君怀渊忍俊不禁。
如此吗？
郁念白叫醒最近没什么存在感的系统。
“商城的东西我兑换出来给他人吃会有用吗？”
【理论上只要一方的好感度达到七十五后吃下，就有用。】
得了肯定，郁念白就去许久未曾踏足的商城里挑选东西。
嗯，一堆用不上的。
想了想具体的实际情况，郁念白只兑换了一瓶好运丹。
【好运丹：帮助增加怀孕几率（十分鸡肋，目标人物好感度满七十五后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看了看后面括号里的描写，郁念白觉得这个东西正好适合君怀渊的小叔婶婶他们。
郁念白顺道看了看其他的物品。
什么千娇百媚、绝色倾城、冰肌玉骨、暗幽生香……
都没用。
果然是个很鸡肋的系统商城。
这些东西念白自己本身就拥有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实际性的帮助。
察觉到念白想法的系统：【……嘤】
手里拿着药丸，郁念白在想该怎么给他们。
又该怎么让他们相信这是药的作用？
“你想什么那么入神？”
郁念白回神过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菜肴饭碗。
这么大的动静，郁念白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走神到哪里去了。
“没什么。”郁念白接过君怀渊给自己的筷子，“就是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去为婶婶把脉。”
些许错愕，君怀渊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你想帮他们？”
“可是婶婶已经四十了。”
郁念白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
毕竟，饭桌上的婶婶花容月貌又保养得宜，她确实没怎么看出年岁。
“那真是遗憾。”郁念白歇了心思，年岁这么大了，就算郁念白能帮婶婶平安生下孩子，其他人听了也会下意识觉得风险很大，恐怕不会同意。
她没必要为这事还要做所有人的思想工作。
她只是个过客而已。
“如果我早几年遇见他们就好了。”
郁念白随意道。
正在摆放整齐菜碟的君怀渊闻言竟抬头看着郁念白附和道，“是啊。”
“要是早几年遇见就好了。”
被君怀渊的眼神看得心中隐隐不自在，郁念白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
垂下头，避开君怀渊的视线。结果看到了满桌子的红彤彤的菜肴。
看着就很辣。
想起上次自己信口胡诌的话，郁念白心情微妙起来。
她不是跟他说了，她是胡乱说的吗？
他怎么还是记住了。
夹起一块被红油浸满了的肉丁。
味蕾被火辣点燃，郁念白差点被呛住。
这、这也太辣了吧！
君怀渊略微忐忑的看着郁念白，见她轻微咳嗽，好似被呛住，于是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郁念白。
郁念白眼角因咳嗽微微湿润，几乎是抢着君怀渊手里的茶杯仰头一口饮尽。
一杯罢了，郁念白唇色殷红，因刚刚喝过水，唇上还有着水泽，眼睫洇湿，君怀渊看失神一瞬。
“你怎么做这么辣？”郁念白忍不住抱怨，她虽然能吃辣，但是君怀渊这是放了多少辣椒？！
是想把她辣死吗？！
君怀渊微微偏过头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
“我、我怕你觉得不够辣。”
所以他特意放了许多辣椒，还特意挑选的有辣味的辣椒。
郁念白微微张开口，殷红的唇一张一合，不停的吸气，呼气。
君怀渊看得喉结滚动，他掩耳盗铃般起身后退两步，“我、我去找点凉水来。”
目光不解，郁念白拎了拎桌上的茶壶，还有许多水啊。
而且就是凉的。
但是见君怀渊脚步慌乱的匆匆离开，郁念白也不好多说什么。
主要是她被辣的实在说不了话了。
等到君怀渊再度回来时，就看到郁念白一边手扇风，一边夹菜吃。
汗水把她的发丝打湿贴在肌肤上，衣领因辣得出汗而被她无意识的敞开。
君怀渊：……
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后，感觉画面更热了。
“你不是说去找凉水吗？”郁念白见君怀渊空着双手回来，于是问他。
君怀渊心想自己是该带点凉水回来。
口渴的咽了咽，君怀渊干巴巴的说，“没、没找到。”
“没关系，这里还有很多凉水。”郁念白不疑有他，反而笑着安慰君怀渊道，“这里还有很多凉水。”
迫不及待的坐下，君怀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凉透了的水喝。
郁念白殷红的唇一开一合。
红艳艳的唇色上光泽动人。
“你怎么这么喝的这么着急？渴了吗？”
君怀渊有些听不清郁念白在说什么，他只能艰难道，“你要是觉得辣，就别吃了。”
放过他吧。
君怀渊觉得自己明明没有吃辣，却浑身火热。
谁料郁念白闻言反而又夹了一筷子菜，只不过这次是递给君怀渊。
菜到唇边，君怀渊不得不张口。
火辣的触感蔓延全身。
本就燥热的身体此刻更加滚烫。
郁念白的唇艳得不同寻常，君怀渊的心跳也跳的不同寻常。
“那可不行。”郁念白还在专注喂君怀渊吃饭，“怎么能只我一个人被辣到？”
君怀渊的呼吸急促起来，也分不清是因为被辣的还是因为其他。
二人急促的呼吸交织，在屋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喘气。
忍不住噗嗤出声。
本来暧昧旖旎的气氛瞬间冲散。
君怀渊无奈的看着郁念白。
郁念白痴痴的笑，吐气如兰，热息扑打在君怀渊的脖颈间，还把手里的茶盏往君怀渊嘴边送。
推搡间，凉水洒出，湿透了衣襟。
冷凉的水像是在火上浇油。
君怀渊见过醉酒的，没见过醉辣的。
很难让人不怀疑郁念白是故意的。
“你……”君怀渊迫切的需要说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为你舞剑吧！”
“……啊？”
郁念白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她都这样撩人了，怎么君怀渊还跟个木头似的坐怀不乱。
舞什么剑啊。
真煞风景。
忽视掉郁念白那毫不掩饰的幽怨眼神。
君怀渊非常镇定的起身推开门，走到空寂的院落里，抽出来了腰间的佩剑，长剑一抖，冷冷剑锋逼人。
他一招一式行得慢，动作迟缓，可是随着渐渐的加快速度，郁念白眼前渐渐只能看见他衣角翻飞时叠在一起的重影。
郁念白倚门而立，目光深邃。
好眼熟……
君怀渊不是为了脱身而随口说的舞剑。
他所学的剑招剑式配上内功心法有平心静气、灵台祛尘的功效。
果然，君怀渊越舞越觉得清爽。不再复先前的燥热。
等到他尽兴收起长剑时，明显感觉到郁念白在走神。
她最近好像时常走神。
“你的心法……”郁念白脑海里的文字对照着君怀渊方才的剑招，两厢对比之下，郁念白心底有了个猜测，“……是芸芸凡心？”
君怀渊舒展一笑，他负剑而立，“是啊，就是芸芸凡心。”
郁念白：……
她曾经以为高深莫测、高不可攀的东西居然一直在她身边。
而且她取得的非常容易。
想起燕自春从前对君怀渊的评价，郁念白难得的也有点认同了。
“你……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说给我就给我了。”郁念白忍不住想提醒君怀渊，“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好骗得很。
君怀渊闻言认真看着郁念白道，“你不会骗我。”
“……”郁念白错开君怀渊认真的目光。
“再说了，这个东西没有你说的那么珍贵。”君怀渊收起剑，一步一步靠近郁念白，“这个心法使人平心静气、灵台祛尘。可是修习它的人武功进展也十分缓慢，它并不算得是多么上乘的心法。”
它之所以那么出名也是因为它的作用，几乎涤荡尽一切歹念。
“平心静气，灵台祛尘。”郁念白轻轻重复。
君怀渊见郁念白忽然抬头看向自己，眼里是不可置信，“所以……你宁愿去舞剑也……”
“……”
君怀渊的心思被郁念白直直的拆穿，有些不好意思。
“你好得很！”郁念白气的咬牙道，随即一甩袖子就要走人。
他这样做，显得她上赶着还被嫌弃似的！
真是气死她了！
郁念白这次生气非常严重，至少君怀渊还从没见过郁念白这么不加掩饰的怒火。
以往君怀渊都要自己猜测上许久才能得出结论，如今只看一眼就明白了。
郁念白非常非常生气。
气呼呼的郁念白大步迈着往前走，君怀渊脑子都还没想清楚呢就跟着追。
被人抓住手腕，郁念白冷冷道，“放开。”
因着怒火，不自觉带了一点威压。
郁念白身为蜃宫少宫主多年，作为蜃宫的实际掌权人，她再怎么避免也少不了染上属于上位者的气息。
此时此刻，全然爆发出来。
君怀渊显然也察觉到了郁念白身上气势的变化，这股气势，他熟悉得很。
毕竟，他也是君家正经的少主。
可即便郁念白浑身充满了矛盾神秘，他还是牢牢的握住郁念白的手腕，对上郁念白冷然眉眼里跳动的怒火。
他抿唇后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放手。”郁念白不管君怀渊说什么，她只再重复一遍先前的话。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君怀渊深呼吸一口气，语速极快的说，“我不是嫌弃你，只是我们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话音落下后，是极致的安静。
静的人心里发毛。
“哦。”
郁念白终于开口了。
“放手。”
还是之前的话。
君怀渊这次不得不放开手。
然后任由郁念白离开。
路过君怀渊时，郁念白微微停顿下步子，她轻轻问道，“那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这样做？”
女子的询问声又轻又浅，可君怀渊还是一字不落的全部捕捉到。
“等到……”君怀渊手指微微弯曲，他喉结滚动，“要等到我们……”
“成亲吗？”郁念白说出君怀渊久久未说出口的话，她仰头笑起来，笑容轻柔浅淡，“我之前骗了你，我无父无母，你还要和我成亲吗？”
郁念白走近一步，似是在逼问。
“你不会没发现吧。”她的手指攀上君怀渊的肩膀，轻轻的游走，力道微弱，“我身上，有不少的谜团呢。”
“可是你救了李双溪。”君怀渊柔声道，“你还为了李双溪的余毒奔波。”
“那些药材全都是价值千金，你的伤口是因为以血入药。”
郁念白顿住，她的手臂被君怀渊再次握住，手腕上的那道口子已经很浅了。
她没想到他知道这伤口的由来。
指腹摩挲过结痂愈合的伤口，君怀渊动作温柔。
“你身上纵然有太多未解之谜，可是你没有真正伤害过谁。相反还帮助了不少人。”君怀渊一瞬不瞬的盯着郁念白，“君子论迹不论心。你所作所为已然是个好人。”
郁念白想笑，但她忍住了，她只反问道，“假如我是在骗你呢？骗你我是个好人，然后……”
“那你骗我一辈子吧。”君怀渊轻松的说，“骗子而已，没有关系。”
他是傻呢，还是傻呢。
郁念白缄默无言。
“不要这么全无防备的喜欢一个人。”郁念白收回手，她似是意有所指。
君怀渊眉眼染笑，看上去好像对郁念白的话并不上心。
“所以……你会和我成亲吗？”
“……”
所以话题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
郁念白看一眼君怀渊，眼尾似弯非弯，“只要你敢娶，我没什么不可以的。”
君怀渊肉眼可见的双眼一亮，“一言为定！”
郁念白：……
怎么搞得跟什么似的。
等等。
郁念白想了想，觉得自己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之前不想来君家庄前好像就是因为不想谈婚论嫁。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才来君家庄没几天，就“一言为定”了呢？
他这小子别是在套路自己吧。
瞥一眼双眼亮晶晶的君怀渊，郁念白否认掉自己脑海里的这个念头。
他应该……没有这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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