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长泉镇
“嗯......”
巡林者的手指在蹄兽皮卷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应该是这里，沿着喇叭山向东走20公里就能看到另一个峡谷，峡谷附近确实有过一个小镇。当年小镇里有一口井，是这附近少数可靠的水源。”
“——所以就叫作长泉？这么敷衍？”
夫兰卡不禁脱口而出。
雷蛇见状则是皱紧了眉头。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办，改变计划？”
“也可以连夜赶往费坤，尝试联络办事处，寻求支援。”
大家纷纷七嘴八舌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和意见。
巡林者的眼神却是阴翳了下去。
“......恐怕安全屋的那位干员坚持不了这么久。”
他抬起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谢尔盖，刀。”
虽然有些疑惑，但谢尔盖还是将自己的刀解下，一抛。
巡林者单手接住了刀后，将自己手中的蹄兽皮卷卷起来，放回到自己的携行挂具里，随后抽出了刀。
罗德岛制式军刀，重量还是那么的熟悉，刃还是那么锋利，刀背还是那么宽。
虽然手感上可能有些差异，但足够了。
“你们继续前往费坤，想办法寻找支援。我去长泉看看情况。这片地方老夫很熟悉，一个人行动也比较灵活。”
“——合着您老打的是这个算盘啊。”
谢尔盖摇了摇头。
“虽然我成为罗德岛正式干员的时间连您的零头都不到，但我却仍然记得罗德岛的信念之一——”
他抬起头，看向了巡林者：
“罗德岛，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位干员。”
“附议。”
“赞同。”
“我同意。”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表态。
“是啊，巡林者老爷子，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但绝不能单独行动。这样太危险了。萨尔贡的野外环境黑钢国际的雇佣兵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这么搞的话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夫三卡也再次表态道。
一旁的雷蛇顺手帮她套上了一个发网，这才减少了地面上和沙子混合在一块的狐狸毛的数量。
“沙地里钻出来的变异生物，安全屋的求救，说它们之间有联系可能显得太过多疑，但我们必须在萨尔贡荒地里保持警惕。在不清楚长泉镇周围情况的前提下，巡林者老先生您一个人去就更是太冒险了。”
黑也跟着表态。
身为杀手——几乎遍历这片大地的精锐杀手，她更加明白此处的危险性。
相比于其他人的道听途说，她是亲身经历过这里的险象环生的。
她的第.......忘了第多少位观察手，就是因为突然的雷暴而被活生生劈成了焦炭。
“我建议整队一起行动，状况不对我们也可以互相照应，掩护彼此撤离。毕竟，保护好自己，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雷蛇终究还是承担起了综合支援者这个角色。
“唔.......不用太担心我.......”
阿玛瑞丝挣扎着想要从担架上坐起来，然后被一旁的夫三下一把按了下去，顺便一根再生强度剂扎了下去。
身为黑钢国际的B.P.R.S.干员，她很清楚身为E.R.R.D.“游骑兵”小队的队长、她的挚友之一阿玛瑞丝的伤情。
外伤倒还算好说，不过内伤吗.......
要不是凯尔希当初研制成功了再生注射剂，以她当时的状况，撑不到哥伦比亚就得先死在直升飞机上。
这种伤情，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更像是跑完十公里之后由内而外的膨胀感，只不过同时附带着钝刀子割肉的如同凌迟般的疼痛罢了，阿玛瑞丝早已习惯。
“......嗯......”
巡林者忖度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将手中的罗德岛制式军刀重新插回刀鞘，然后重新丢回到了谢尔盖的手中。
谢尔盖再次一把接住后，便将车斗里的野战登山包背在背后，身体前倾，再握住了手中的FN FAL。
八十多公斤的物资压在自己身上确实有些令人喘不过气。
但他不需要大蓝针，也能够正常行进。
众所周知，泰拉人的身体素质要比普通纯种人类好得多，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喜欢将许多战术道具一股脑地放在自己身上的原因。
虽然有些时候，许多东西都完全用不上就是了。
“你们说的有道理。这次老夫还是听你们的吧。我这一把年纪，确实也不该像年轻时那样孤身犯险了。”
“嗯，感谢理解。”
“出发！”
...........
1089年11月12日 ？？：？？：？？
萨尔贡 某矿洞
畸形的生物，畸形的地形，畸形的精神，畸形的人类，畸形的意志，却意外地构成了某种和谐。
如果奎萨图什塔在这里站着的话，他肯定会表达赞美之情。
畸变恶性瘤在这片区域漫无目的地来回跑来跑去，德鲁奇只能堪堪在眼前的水泥地面上落脚。
难得地，这里的畸变生物确是少之又少。
一名白发的老头子，正在里面注视着那台奇形怪状的机器。
他并没有转过身来，而是将自己的全部心血都倾注于那台不断散发出某种能量的机器上。
盖革计数器一直在响，响声不断地砸在德鲁奇的心头，让他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但他又不知道向谁吐露这种情感。
一只畸变恶性瘤，从他的脚边滑过。
“.......这东西真是奇丑无比。”
“（略显蹩脚的乌萨斯语）丑陋是基于个人审美的主观感想，你应当看到这种生物的象征意义，看到它在进化中展现出的无数种可能性。”
干哑的声音自眼前之人的口中吐露而出。
德鲁可挠了挠脑袋，跟这种人说话一般都十分费劲，和那群雇佣兵说话倒是显得舒服很多。
一绺棕色的头发自他的头上脱落。
“.......别说谜语。”
“（比较熟练的乌萨斯语）秩序不过是我们强加给自然的虚构概念，世间万物原本就是混沌无常的。”
“（俄语）当然，我并不期待你这样的人能明白这一点，你那愚蠢的脑袋自然理解不了生物进化的伟大之处。”
“——*萨尔贡粗口*，说我听得懂的语言！”
一手“双语”，很成功地让德田一日可在听得懂和听不懂之间被戏弄于列维·克里奇科的手掌心，顺便还让他吐露出了心中的不满之情。
“（略显生涩的乌萨斯语）当然，先生。先不论你眼中的它丑陋与否，你看起来对结果都不是很满意。不然，你就不会现在来找我了。”
“——还是不够强，学者！你的怪物甚至没能让领主卫队分心！”
“难道不是因为你愚蠢的雇佣兵实在是太过无能？”
列维回过头去，看了看眼前的萨尔贡“领主之子”，和矗立在一旁的、戴着SW-5半截式防毒面具的“黑金国际”雇佣兵团小队长。
罗尔夫。
列维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莽夫。
萨卡兹的身体让他得以兼容许多源石技艺，以及相对应的药物改造。
手中的破甲战斗斧让他在近战中几乎无人能敌。
莽夫还好点，至少还可以利用利用，但眼前的德田一日可，则只是一个草包中的草包。
傻*。
列维在心里默默地骂道。
要不是自己的实验室突然就到了这里，要不是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他发现了“源石”这种伟大的物质——
这群人早就是死人了。
“这些变异的生物只是武器，如果它们懂得战术，你的雇佣兵就可以被丢到垃圾堆里了。”
“*粗鄙不堪的萨卡兹罕见炎魔氏族粗口*，放屁，老东西！我要把你的头拧下来！”
说着，罗尔夫的双眸迸发出阵阵血光，511-tactec特制胸挂甲上特制的近战武器收纳袋中，他的斧子正泛着冷冷的辉光。
“罗尔夫！住手，难道你还想毁了我们吗？”
“.......啐！”
一旁，一名头戴IHPS中型头盔、身穿513-tactec胸挂甲的萨科塔立刻呵止了罗尔夫的莽夫行径。
他手中的AUG-HBAR里，满满的都是M995穿甲弹和XM996曳光弹。
贵有贵的道理。
德鲁奇见状，只能扶额。
然后，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又掉了一大片。
兴许只是日夜操劳导致的吧.......
“.......唉。”
德鲁奇决定单刀直入。
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眼前的科学家只不过是为自己提供了这支畸变体部队，而且可控性很低。
虽然他并不清楚这是怎么搞的，但他依旧感觉对方的作用性正在一天又一天地降低。
.......就算自己用不了他，也绝不能为他人所用。
想到这，他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听着，学者。”
列维眯起眼睛，心里再次暗骂了一句，便又将头转回到眼前的操作台上。
草包就是草包，傻*就是傻*。
“我支持你的研究不是为了听你在这里大放厥词，你需要为我解决实际问题。
“我承认你的研究确实有过人之处。但是！如果你不能帮我击败我的父亲，那你和你的这些怪物才是毫无用处的废物。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这个问题我已经给你解释了很多次，我不想再浪费时间。”
“你在糊弄我！”
德鲁奇的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愤怒。
科特和伯纳德只是拍了一下脑袋。
唉。
一个草包，一个莽夫凑到了一块，天底下就是有这么操蛋的事。
还真是不服不行。
“这半年来，我已经在你的“实验”中投入了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金额。但是我根本没有得到等价的回报！
“你承诺的“残忍且可怕的军队”呢？你承诺的“令人胆寒的力量”呢？你就拿几个会发光的，丑陋肿胀的变种生物来敷衍我？”
苏卡不列。
列维的心里迅速地过了一遍塔科夫圣经，然后危笑着转过身去，尽量心态平和的和眼前这个草包对话：
“我要怎么才能让你明白？科研的果实需要时间来孕育。如果科学的进步只靠金钱就能催熟，那我早就该飞到月亮上去了。”
“够了，我再给你两天时间，我要看到我想要的东西。”
“（俄语）智障。”
列维的耐心达到了某种阈值。
要不是这个实验室搬不走，要不是那群该死的彩虹六号小队也疑似跑了过来——
他早就掏出藏在操作台下方的马卡洛夫全自动手铳，用33发9*18mm PMM手铳将对方打成筛子了。
“如果你再敢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讲话，我就把你丢到荒地上去，让你和你的造物玩得开心。你可以试试看。”
“.......唉。”
列维摇了摇头。
他倒是观察到了某些奇特的现象.......
希望可以派上用场。
“给我弄几具尸体来。”
“什么东西？你再说一遍？”
“带尸体来！人的尸体，你们这种生物的尸体！谁的都行。当然，那种感染了源石疾病的人更好。”
“——你要做什么？”
德鲁奇皱了皱眉头。
他身后的伯纳德和科特也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AUG-HBAR轻型机关铳和SASS M110射手步铳，将眼前的科学家锁定在瞄准镜中。
而罗尔夫则是毫不犹豫地抽出了手中的斧子。
“这个混账老东西，你想侮辱死者！”
“——你不是想要“令人胆寒的力量”吗？”
列维早就抓住了这个草包的心理。
“那就不要顾忌那种屁用都没有的“伦理”。把尸体带过来，我让你看一点有趣的。”
“......”
德鲁奇沉默了。
说实话，他的野心并不大，只不过是这个长泉镇的小小镇长罢了。
不过........
“长生军”？
属于自己的“长生军”？
有意思。
他的胃口，随着这一句话的落下，也开始放大了起来。
“老大，这可有悖巴耶勒王酋的大戒律啊，这老东西是要坑你。”
罗尔夫粗犷的声音响起，而德鲁奇选择了选择性无视。
“——你这是要给我弄出一支长生军来？”
“我不知道长生军是什么鬼东西，但是你可以对我的科研成果再抱一些信心。”
“.......老家伙，你听好了。你可能觉得自己聪明绝顶，觉得自己深谋远虑，觉得自己无所不知。
“——但是别想和我耍花招，你这样的人我见识得太多了。你们这种人，只会死于自作聪明。我对你的容忍仅仅是因为你现在还有用。我可以给你需要的东西。但是别让我失望，你不会愿意承担让我失望的后果。”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祝你好运。”
整个过程中，列维·克里奇科都没有回头正眼看自己的“雇主”一眼。
“别忘了，是谁让你活下去的。如果没有我，你的研究根本就是一团畜粪。要不是我，半年前你就烂在这个矿洞里了。”
“（萨尔贡语）混账东西。”
同样的双语，同样的嘲讽词，但目标不太一样。
列维并没有把德鲁奇的话放在心里。
他继续看着眼前的核反应装置中，正在不断接受着高能粒子冲刷的源石，仿佛那就是世间至宝。
“你们，留两个人留在这里继续看着他。其余人跟我走。”
“是。”
列维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直接拉了下去。
“（俄语）一群智障，和你们讲话的每一秒都是对我宝贵脑细胞的谋杀。”
年迈的学者走到了洞穴的深处。
水泥浇筑的建筑框架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镶嵌在不规则的岩洞中。
它们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灰白色的金属墙壁内，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仪器正在加速运作。
在透明玻璃制成的培养仓内，被结缔组织包裹的源石漂浮着。
蠕动、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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