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伦蒂尼姆！伦蒂尼姆！（4）
1090年5月6日 7:00a.m.
维多利亚 伦蒂尼姆 萨卡兹慰安馆
随着又一辆满载着不着片缕的女性尸体走出，然后随意地堆放在某个库房之后，高高地挂在广场一角的大喇叭开始对这些欲求不满的萨卡兹展开那早已被重复了无数遍的播报：
“（萨卡兹语）一、本馆开启时间为8:00至22:00，逾期不候，早到没用。
“二，这里有维多利亚女人、伊比利亚女人和萨卡兹女人，种族以菲林和佩洛为主，军官优先。
“三，为防止性病，所有人先交钱再领安全套。
“四，每人每次两镑，每人十五分钟。”
“五，一旦发现有人死亡，立即上报。”
“..........”
..............
照相机十分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一进来就听见那简易搭起来急着用的床在不断地嘎吱嘎吱响，空气中那特殊的味道混合着一墙之隔的烟味和不断地谈论着的涩情话题，非但没有激发他的兽性，反而让他感到有些反胃。
“照相机兄！”
一个萨卡兹王庭军的屯长进来，朝着照相机致意。
而照相机则只是愣愣地摆弄着手里的照相机，对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这对于一个刚刚三十岁的萨卡兹非战斗人员来说，还是有些超前了。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向那位屯长点头致意。
这位屯长........
啊，是2日那位。
“照相机兄，你完事了吗？”
被突如其来的问了一下后，照相机摆弄手中照相机的手在半空中猛地僵住，然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谢谢照相机兄！”
屯长瞬间变成了一只禽兽，几乎压在了他面前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身上。
响动更加剧烈了。
“喂！你太大声了些！”
“好舒服.........”
照相机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一阵荒诞又合理。
同样是服务于战争.........
那么，有些时候去舍弃一些道德下线，还是十分必要的。
照相机抓着自己的安全套，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本不该存在的天堂。
.............
与此同时，多斯疾步走进周秉义的办公室。
“（大炎语）多斯？”
周秉义感觉有些奇怪。
多斯只是点了点头：
“（大炎语）周先生，我们.........”
“我还有三天.......不，两天半的时间就得被强制召回大炎了。”
周秉义在此时此刻很想抽一支烟。
他上次有这种极其激烈的感觉的时候，是他离开京城前往维多利亚伦蒂尼姆的那天。
上次为自己，这次为了这帮子难民。
大炎的官员都有一个理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太平盛世他是见不到了，但人道主义关怀也只能够给到这了。
但他的确不能抽烟。
“那.........我们呢？”
多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周秉义看了他一眼，满眼悲伤：
“..........依据条例，我只能带一个人回去。”
“一个人？”
多斯皱了皱眉头。
“我........我妻子、女儿都在这呢，家属........”
周秉义只是摇了摇头。
多斯咬了咬唇，身子低伏下去：
“周先生，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真的不能再带两个吗？我的妻女还在这........”
周秉义只是继续摇了摇头。
多斯顿感一阵失望。
他连连后退两步，整个人努力地抗住那股眩晕感，然后强行撑住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难民怎么办.........”
“我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他们，只有三天。”
“..........（维多利亚语）我明白了。”
几乎是没有过多地停留，多斯转头往难民营走去。
周秉义看着多斯那落寞的背影，心里不知怎的突然像是少了一块一样。
...............
安全区 某阁楼
这里已经是多斯用大炎驻维多利亚使团秘书的职位能够争取得到的最好的居住地了。
虽然说有些狭小逼仄，但好歹有独立的床和东西通透的窗。
安妮·安东尼，多斯之妻，为刚刚走进这个小家门的多斯倒上了一口温水。
“.........周先生要走了。”
一句话，瞬间硬控了安妮。
二人默契地看了一眼那简陋的木板床——
硬硬的床板上垫着一条周秉义提供的床垫子，他们的小女儿盖着半条毯子，灰头土脸的睡得正香。
“.........那我们怎么办？”
收回视线，多斯和安妮再次碰撞思想。
“我去找萨卡兹。”
多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黎博利耳羽不自觉地动了又动。
“你.........？”
安妮担忧地近身上前，佩洛尾巴缠上多斯的腰部：
“.........能行吗？”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唉。”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多斯转头去拿墙边的大炎国旗和自己的大炎大使团臂章。
“.........等等！”
安妮跑上前来，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袋子——
满满的维多利亚镑。
“一共是一百二十五镑，遇上那些萨卡兹，至少买条命。”
“.........明白。”
扣上大檐帽，多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小家的门。
这条路，没有回头的可能性。
难民们如果想要活下来，要么想办法往海布里区、诺伯特区、甚至是城门靠拢，要么直接投降萨卡兹以寻求庇护。
无论是哪条路，都不好走。
..............
如他所想，一路上能够见到的所有区块之间的连接处都被萨卡兹王庭军和伦蒂尼姆城防军彻底锁死。
路灯上，挂满了各种死相惨烈的尸体。
多斯尽量低头不去看。
“踏踏踏.........”
军队那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地逐渐靠近，多斯只是在由死人堆围成的道路旁自顾自地后退两步，摘下帽子，微微鞠躬。
他不敢看眼前这群挂着【宪兵】臂章的萨卡兹王庭军哪怕一眼。
而对方，也根本不屑于看他一眼。
.............
“军纪还是太过于散漫了，让你的宪兵队继续加紧巡逻。”
“是。”
“安全区那边，那群外交官待不了太久，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让曼弗雷德去吧。”
“是。”
“慰安馆的建设需要加速，我们的后续部队马上就到了。”
“是。”
“让杜卡雷催一催他的血魔工匠。我们该干的活已经基本干完了，他要是再怠惰那就都别活了。”
“是。”
“去查查报社那帮人的东西，他们手里不能有任何对我们不利的东西，但是这群人暂时还不能杀。”
“是。”
“奎萨图什塔那边.........”
“摄政王大人，有来自安全区的人想要来见你。”
“..........”
特雷西斯看了看身周的军官，皱了皱眉头。
“（萨卡兹语）直接让他进来。会议继续。奎萨图什塔那边我不管他要搞什么七七八八的东西，让他快点。”
“是。”
多斯走了进来，自觉地缩在一个墙角。
在他的身边的，是特雷西斯的一名翻译官秘书，
“.........（维多利亚语，小声地）你来的不是时候，多斯。”
“（维多利亚语，小声地）我知道。但我总得给我的家人谋一条活路。再不济给孩子们谋一条活路。”
“（维多利亚语，小声地）也就是现在别的王庭之主不在了。但凡他们在一个，咱俩秒秒钟玩完。先等他们结束吧。”
“（萨卡兹语）——亚瑟先生！我们的有一批特派员和记者过来了，需要您来接待！”
“（萨卡兹语）是！”
“（维多利亚语，小声地）你最好给我小心着点。但凡你读过报纸，你就会知道萨卡兹没你想象的愚蠢。”
亚瑟转头小声警告了一句多斯后，便再次步履匆匆地离开了会议室。
而这时，特雷西斯他们也快要聊完了。
对萨卡兹语知之甚少的多斯只能勉强地听明白这群萨卡兹王庭军首脑之间的对话，而现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生疏的萨卡兹语）殿下，我们，大炎，朋友……”
“朋友？”
“朋友，朋友……”
“哈哈哈哈哈……”
一群萨卡兹军官几乎堆在了多斯的身上，在听到平时几乎听不到的这个词的时候，不禁纷纷哈哈大笑。
而特雷西斯，则是依旧板着脸看着多斯。
“（萨卡兹语）你有什么事？”
“（生疏的萨卡兹语）我是良民，良民！伟大的萨卡兹军队，合作，合作。”
“合作？”
“嗯……还请贵军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群难民……”
“条件？”
“……我可以为您，提供潜入到安全区的伦蒂尼姆市民自救军余孽的位置。”
说出这句话时，多斯的眼中闪着莫名的凶光。
他是为自己的家庭谋后路的。
那些难民……自有历史会记住，亦或是消散于历史尘埃之中。
特雷西斯默默地盯着多斯。
这个人.........是走投无路的那一类人。
利用这种人，可比利用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更加容易。
“（流利的维多利亚语）还不够。”
多斯有些惊愕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特雷西斯，然后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他对这名萨卡兹六英雄之一的了解还是比较多的，也正因如此，他也感到了对方的意愿。
“..........您的意思是？”
“大炎的大使什么时候撤侨？”
“..........他本人三天后——不，两天后走，而撤侨应该是和哥伦比亚一起。”
“难民和侨民住在一起吗？”
“...........！”
多斯再次抬起头。
他的眼中的怯懦和凶狠，顿时被诧异取代。
而特雷西斯，则是递过来一张写满萨卡兹文字的单子。
“..........良民证？”
“嗯。”
多斯会意，连忙从桌子上拿过一支炭笔，在上面手忙脚乱地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在这个过程中，他嘴角不再阴沉地下压，而是抬得越来越高。
生死一念之间——
而这个过程中，只需要，只需要卖掉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就好了.........就好了！
.............
1090年5月6日 9:00a.m.
维多利亚 伦蒂尼姆 各外国驻维多利亚大使馆
大炎驻维多利亚大使馆 安全区
在一个小时前，多斯就回来了，并且带回来了一些生活必需的物资。
兴许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次送来的煤没有之前那么粗糙、稀碎，而是正儿八经的木炭。
萨卡兹王庭军的宪兵们迅速地冲了过来，直接闯进了安全区，随即直接往里走。
“（维多利亚语）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老妇人想要上前拦一下，然后直接被萨卡兹王庭军宪兵队队长一刀划破了她的脖子。
“扑通。”
“啊——”
伴随着尸首的倒下，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尖叫声。
“（萨卡兹语）一队！去那边！二队！去这边！三队跟我走！”
“（萨卡兹语）是！”
...............
安全区 临时医疗处
这里挤满了因各种原因而受伤的人，消毒水的味道在这里弥漫开来，医务人员在这里忙忙碌碌。
然后，一个扛着大刀的萨卡兹悖谬暴虐兵就闯了进来。
“（萨卡兹语）奉命搜查伦蒂尼姆市民自救军余孽，无关人员退让！”
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刀砍了一只几乎被裹成“以板之名”的菲林。
“啊——”
尖叫，混乱，与血腥的杀戮，瞬间在这片营房之中展开。
有意识的大炎驻外使团成员，瞬间连连后撤，最终还是选择了后撤。
他们只是一群驻外的医疗队，就算死了也只不过是死了。
他们还想要以侨民身份回家呢。
一个月万把龙门币，谁拼这个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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