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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她的手段


听萧誉提起此人,魏念晚才恍然记起之前萧誉也曾说过,他从离开上京的这一路上曾遭遇过几回行刺,只是那些刺客并未有机会近过他的身。

  “所以前面那几回,殿下笃定也是此人?”魏念晚问。

  萧誉叹了口气:“笃定,奈何拿不出任何证据,招认的那个刺客趁禁卫不备,咬破嘴里的毒囊自尽了。便是闹到父皇那里去,父皇也断不会为了我,为了这种没有实证的指控,就去与吴国人讨说法。因为事情闹大,只会破坏两国休战止戈互换质子的约定。”

  魏念晚敏锐地抓住要点:“也就是说,只要能找到吴国人谋害殿下的实证,那么圣上就算不为了殿下,也会为了大梁的颜面取消这次互换质子的举动?”

  那就意味着萧誉可以回到上京,不必再去做质子。

  萧誉点头。

  “殿下想要实证,那赵从勇便极为重要。”魏念晚思忖着,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拿捏赵从勇,让他肯站出来指认背后的那位主公。

  萧誉却对此不报太大希望:“我自然会好好审问他,只是当他知道晚姐姐并非他真正的同伙后,只怕先前的话便要推翻不认了。”

  魏念晚狡黠一笑,极为自然地拍了拍身边萧誉的腿:“放心吧,我有办法!”

  萧誉整个人蓦地怔住,一错不错地凝着魏念晚。倒不是因着她说自己有办法拿住赵从勇,而是她方才那个不经意的动作。

  魏念晚刚拿起筷子正想夹菜,就察觉到这清光灼灼的目光,转头看萧誉,只当他是质疑自己的话,便撂下筷子,“怎么,殿下不信?”

  “信……我自然是信晚姐姐的。”略带着几分心虚的说完这句,萧誉便低下头去,躲开魏念晚的目光。

  他也不知从何时起,竟开始羞于与她认真对视。

  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萧誉方才抬起了头来,见是严公公急急跑了过来,竟有些失分寸。

  “殿下……董将军他、他……”严公公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话尚未说利索,萧誉已看到了他身后跟来的董婴。

  虎背熊腰的汉子,此时精着上身,捆了荆条在背上,摆明了是来负荆请罪的。只是细看他的脸色,却不见愧悔之色,只有隐忍和强自克制。

  萧誉转眼看了看魏念晚,见她神情淡漠,似对此并无多少意外。

  魏念晚的确不意外,她已预先分析过此事的走向。

  董婴已然知晓她这个女傅是假冒的,那么他的反应不外乎两种:向所有人揭穿她的身份,或是对此事保持沉默。

  后者形同包庇,以董婴的立场似乎不会选择如此,可实际上他却除此之外几乎别无选择。

  董婴身为护送璟王前往吴国的领队之将,唯一的职责便是确保璟王的安全,然而他先是未能防范赵从勇的投毒,后又发现已与璟王同行多日的女傅居然是个冒牌货!若如实将事情禀回上京,他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是以魏念晚坚信董婴会选择包庇自己,默认自己就是真正的女傅。如此只要等到将他们平安送抵吴国,董婴也就可以回去交差了,非但不会被圣上问罪,反倒算得上一件功绩。

  只是如此一来,他昨日意图轻薄璟王女傅的举动若传开,便会受到所有禁卫们的诟病,从此他这个明威将军便不再有以往的威信。

  为了避免此事发生,他唯一要做的便是让璟王和女傅出了这口恶气,宽宥了他,彻底封锁昨夜之事。

  反正昨夜守门的两名禁卫已被璟王斩杀,只要璟王和魏念晚不声张,此事便不难压下。

  故而他来负荆请罪了。

  魏念晚将董婴的心思吃得透透的,其实压下此事倒也正合她意,只是以她的性情,又怎能让事情这么轻易地了结?死罪可免,但总要让他吃些苦头才成。

  董婴走进来,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当门,言语郑重:“殿下,末将昨晚饮酒误事,一时糊涂险些酿成大过,请殿下责罚!”

  “饮酒误事?呵~”萧誉嗤笑一声,戏谑道:“董将军醉了酒都知道要借瞧大夫的名义将女傅骗出,还特意选了刺史府废弃已久的跨院,又叫手下备好添了助兴之物的姜汤和洗澡水,董将军还真是周详缜密啊,就是不知平日排兵布阵时是否也有这般细致?”

  昨日的细节被一一摆到明面儿上来,董婴的脸一时红一时白,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天知道他昨日是吃错了什么药,明明在牢里用刑时还对这姓魏的小娘子只有憎恶,可随后吃了两杯酒,竟满脑子都是她被施以水刑时满身湿漉漉的样子……一颗心就跟被猫爪子挠了似的,抓心挠肝地想要得到她!

  今早在跨院的木桶里醒来时,他的酒劲儿也都散尽了,看到桶旁丢着的腰刀,再听旁人说起魏念晚救了殿下的事,便明白自己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睡个女人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事,可偏偏她是璟王的女傅!如今还多了一层身份,成了璟王的救命恩人!

  董婴越想越绝望。

  见他没脸再说话,萧誉又道:“你对不起的不是本王,而是本王的女傅,要如何责罚你也应由女傅来决断。”

  董婴抬起头来,看向魏念晚,踌躇半晌才艰难地开口:“昨晚是我冒犯了女傅,还请女傅大人大量——”

  “我只是个小女子,没有大人大量。”魏娘子开口便将他的话堵了回去,扫他一眼,态度玩味:“不过既然董将军真心悔过,我也就不客气了,劳烦将军将身上所背的荆条取下来,一根一根吞食入腹,此事便就算了。”

  董婴满目震骇地看着她,“女傅说什么?”

  “怎么,将军不愿?那是嫌重了,还是嫌轻了?”魏念晚倾着身子睨着他。

  董婴一时语噎,她便笑道:“看来将军是没有异意了,那就开始吧。”她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董婴原地怔愣了良久,才终于下了狠心取下身上的荆条,挑了根短些的送到嘴边,一点一点地咀嚼起来。

  荆条可不是甘蔗,没有一丝甜味儿,只有涩苦。他将难闻的汁液混着嚼碎的荆条渣子咽了下去,一脸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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