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星空下的对话

此刻前所未有的变故，可能性有许多。

莫道这一世的确和之前诸世有很大的不同。

借由冬眠技术，本来在倒计时时间约束下，该在82年初夏就结束的一世的时间边界，

出现了很大程度的偏差，一世时间的终点被延后了一倍时间不止。

这可能是眼前倒计时出现新变化的原因。

同时，这也是莫道第一次，抵达太阳系之外的地方，

这也同样是这一世和前面诸世不同的地方。

那么，

此刻倒计时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再也不能重来，亦或者是倒计时就始终停顿在此刻零的位置上？

伴随着眼前的倒计时停留在零的位置越来越久，

莫道因为一世走到终点的精力似乎重新流淌回身体里许多，

思维也逐渐重新清晰。

而与此同时，

在这儿莫道思考的短暂时间里，

周边，还同时发生着其他变化。

先前一直与莫道相互扶持着，相拥着的秦怀诗姑娘，

在莫道视野里消失了。

更准确的说，

不只是秦怀诗姑娘，而是求索号远航飞船整体。

先前莫道坐在身下的那张长椅。

先前所处的求索号远航飞船生活区边缘的小公园，广场，

远处能够看到的一些处于实验区域的，提供研究员继续做一些研究的实验室，大型会议室。

以及承托着这一切的，求索号远航飞船不停被推动旋转着的内层，

包裹着内层，衔接着远航飞船引擎系统的外壳，

这些都消失了。

这个过程既不突兀，也没有多么循序渐进，难以去用简单的语言去描述。

只是短时间内，

莫道就从原本的求索号内部，直接无遮无掩的，直接暴露在了这片星空和宇宙之下。

但神奇的是，

莫道原本就已经走向生命终点的身体，并没有因为自己暴露在宇宙环境内，而出现任何变化，

既没有窒息，身体也未膨胀。

莫道试着，在这片星空宇宙下，站起了身。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感受与过程，

脚下看不到任何坚实的支撑，手边也没有任何看起来能够借力的地方，

但莫道一伸手，就够到了似乎看不到的借力点，

一站起身，就在稳稳站在了这宇宙虚空之中。

更怪的是，莫道起身之后，再尝试了下，

往着四周挪步，就如同走在一片坚实的平地上，

但，还能够同时往上和往下走，

往上，就像是虚空之中出现了看不到的阶梯，

往下，就像是在拾级而下。

这基本意味着，他大概率已经不在求索号内部了。

低头，莫道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没有任何起伏，感受了下鼻翼，没有任何气流从口鼻呼吸。

但他自己并没有窒息感。

此时此刻，

要说莫道没有一点情绪起伏，是不可能的。

不过，已经度过的漫长人生，还是让莫道对于许多事情的发生有着较高的接受程度。

没有再往着四周移动，莫道再望向了这片宇宙星空。

他依旧能够看到那颗散发着昏黄光芒的比邻星，以及南门二中的另外两颗从比邻星运动的轨迹以及目视大小来说，

他应该依旧在先前求索号不远的位置，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此次远航，求索号远航飞船并没有携带太多武器，

倒不是多么热爱和平，只是没有太多必要。

虽然求索号远航飞船已经是起航时，人类科技的巅峰结晶。

但放在光年级别远航上，依旧是勉强够得上。

要是路途中遭遇不能达到远航时代科技底线的文明，求索号远航飞船不攻击，敌方也很难打到求索号，

而遇到超过人类文明的……基本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您好，人类文明的引领者，您已经来到您文明诞生前的边界。”

在一片安静中，

一道声音，更准确的说，一道信息出现。

莫道的身前，星空之下，宇宙之中，同时出现了一条分界线。

从莫道左侧能够看到的最远处，一直延伸到莫道右侧能够看到的最远处。

这似乎是一种象征。

而在这安静中，出现那句话，信息量显然是很大的。

不光是话语本身信息量，还是物理上的信息量。

在那句话出现的时候，

莫道的面前，也并没有出现一个具体的对话对象。

身前，依旧是处于比邻星系内的某片星空。

莫道站在星空之中，停顿了一阵动作，望向了眼前这片星空宇宙本身。

——是宇宙本身在‘说话’。

此刻这片星空，从比邻星到南门二的其他两颗恒星，再到虚无空荡的宇宙背景，

都在以一种莫道无法理解的方式，散发出一种信息。

这种信息既不是声音，也不来自于视觉画面。

也没有传输过程，看不到传输渠道，直接出现在了莫道的认知中。

在莫道的第一反应下，它被‘解码’为了一句话，

但似乎，只要想的话，这信息也能够转化为信息量更大的画面。

“您可以越过边界，您的文明就将真正诞生在宇宙中。”

这句话之后，信息的传递似乎暂时停了下来，等待莫道的回应。

“真正诞生是指什么？”

莫道此刻的情绪是难以描述的，

累世不断增加的思维能力，能够让他这时候想到许多，

不过神情终究还算平静，只是面向眼前的星空，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作为人类文明的引导者，先驱者，您依旧拥有漫长的时间，无限的可能，但过往的一切都将固定下来。”

“就如同母亲腹中的孩童，过往孕育的时间塑造了它，诞生之后，过往孕育时间里的一切都将无法改变。但，真正诞生后，也将面对更广阔的天地和成长空间。”

几乎没有任何延迟的，问题的答案就以相同的形式，浮现在了莫道的脑海中。

“你是谁？”

莫道也在接收到这份回答之后，立刻问出了这另一个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有一些显而易见的信息。

就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对于莫道和人类文明，信息传递的源头似乎不陌生。

而眼前凝固的倒计时，也直接表明了，

这个信息来源的个体或者文明，与莫道这个已经同他度过漫长时间的倒计时，有着直接的联系。

眼前的倒计时的凝固，似乎也就是因为抵达了这诞生前的边界，

边界是什么，踏出了人类文明诞生的太阳系？

只是，此刻莫道问得这个问题依旧需要问，

因为显而易见的信息多，疑问也同时很多，

而且几乎绕不开。

面对着这个问题，这片星空依旧给予了莫道反馈。

“我们孕育了你们。”

这句话信息量就更大了。

“我们共同孕育了你们。”

‘孕育’这个词，就已经相当特别。

莫道没有在此刻给予回答，

而似乎猜到莫道在想什么，这片星空在给莫道反馈了一条明确的信息，

“不是创造，是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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